“沒事，我自己去就好啦?！毙」媚餃厝釁s固執(zhí)地說，“其實他真的一點都不可怕的?！?p>　　羅莉：“……”

　　她拉不住安小然，只能看著同桌一步步走向那個叫做“沈辰”的大魔頭。

　　嗚嗚嗚，我會為你祈禱的。

　　蔡葆因為上午的兩場考試心力交瘁，沒來食堂吃飯，沈辰一個人獨坐。

　　他余光瞟見安小然朝他走來。

　　然后，她把餐盤放在他對面的空位置上，柔柔地朝他笑了下：“沈辰同學，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沈辰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說過，不喜歡不熟的人離我太近?！?p>　　安小然委屈巴巴：“哦?！?p>　　她又端起餐盤，四處張望，想找其他座位。

　　可現(xiàn)在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時間，到處都是人，食堂里一位難求，每張桌子幾乎都已經(jīng)坐滿了。

　　沈辰也注意到了，他沉默了會兒，舌尖劃過牙根，語氣里帶著淡淡的“不情愿”：“算了，你坐吧。”

　　安小然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

　　她就知道，雖然沈辰的外表有點兇有點冷，可心地是很好很好的。

　　遠處的羅莉一直盯著安小然，見到同桌居然成功地在沈辰的對面坐了下來，不由得差點餐盤脫手而出。

　　真的假的？

　　旁邊，四班的幾個學生也注意到了，紛紛八卦地問。

　　“我去，什么情況？”

　　“怎么回事?。俊?p>　　羅莉目光呆滯：“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沈辰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吧？”

　　坐下后，安小然也沒多說話，而是低下頭，認認真真地開始吃飯。

　　一小口菜，搭配一小口飯，不緊不慢，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腮幫子跟著咀嚼的動作微微鼓起，像只小小倉鼠，看上去又乖又可愛。

　　沈辰看了她幾眼，也拿起筷子，繼續(xù)吃飯。

　　心情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

　　兩人只是吃飯沒有多余交流，周圍竊竊的視線終于都收了回去。

　　只是吃飯途中，沈辰偶爾抬起頭，就會看見對面的小姑娘察覺動靜，也跟著抬頭，快速地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

　　沈辰面無表情，心里卻在瘋狂感慨。

　　媽的，好乖啊，好可愛啊，好想rua啊。

　　幾分鐘后，沈辰先吃完飯，沒多逗留，直接起身出了食堂。

　　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回頭，看到安小然跟了上來。

　　她也不說話，就彎起眼睛，朝他笑。

　　沈辰加快腳步，她也跟著加快。

　　沈辰放慢，她也慢。

　　亦步亦趨，像他的小尾巴。

　　經(jīng)過操場一個沒什么人的角落，沈辰突然腳步一頓，然后轉(zhuǎn)身。

　　安小然眨眨眼，也站在那里不動了。

　　沈辰將手插在褲兜里，故意板起臉，盯著她，用一種冷漠的語氣開口：“你老跟著我干什么？”

　　長長的睫毛下，小姑娘琥珀色的瞳仁轉(zhuǎn)了一圈，聲音柔柔軟軟，“不能跟著你嗎？”

　　沈辰：“我不喜歡?！?p>　　安小然委屈巴巴：“哦，對不起。”

　　靜了幾秒，她小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靠的太近……那我離你遠一點可以嗎？你當我不存在就好啦。”

　　沈辰瞇起眸子，視線淡漠地盯著她，過了一會兒，什么也沒說，隨意地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了。

　　走出幾步，他偏偏頭，用眼角余光瞥過去。

　　小姑娘乖乖地跟在后面，和他保持了五六米的距離。

　　這樣就好。

　　……

　　下午考的是化學和英語。

　　第一門化學，對沈辰來說，和物理考試的感覺差不多，基本都沒太大把握。

　　至于蔡葆，也是繼續(xù)連蒙帶猜。

　　“將銅離子溶液放到牛奶中會引起蛋白質(zhì)變性，形成沉淀，這個現(xiàn)象叫做……”蔡葆盯著試卷上的某道題，一臉不確定地自言自語：“難道是……”

　　“銅鹽聚乳？”

　　沈辰：“……”

　　下午第二門是英語，算是沈辰現(xiàn)在的最強項。

　　當年他好歹也是過了英語四級，畢業(yè)后也沒少和英語打交道，詞匯量遠超現(xiàn)在的高一水準，聽力更是手拿把攥，唯一的問題是語法，不過，六七成倒還是記得的。

　　一個小時后，沈辰就把英語試卷全部搞定，開始檢查。

　　另一邊，高一語文組辦公室內(nèi)。

　　這時候楚市的高中還是人工閱卷，語文老師們都在忙著批改試卷。

　　月考的試卷已經(jīng)被打散，再用封條封住姓名和班級，然后才分發(fā)到了各個老師的手里。這么做是為了避免閱卷老師認出自己所帶班級學生的筆跡，批改時徇私。

　　三班的語文老師章軍坐在桌前，手中紅筆快速在試卷上劃動著。

　　一張又一張的試卷被翻過去。

　　“咦，這篇作文寫的還不錯?！彼难劬鋈灰涣?，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目光快速地掃過面前的一行行文字。

　　“壓力，讓我們更有力量。”

　　“在如今，壓力似乎變成了一個時髦的詞兒?！?p>　　“年輕人個個都在抱怨生活的壓力、學習的壓力、競爭的壓力，似乎已經(jīng)被壓得隨時都會奔潰?！?p>　　“但我們或許沒有意識到，我們的父輩和先輩也和我們一樣，承受過壓力的重擔?！?p>　　“在他們那個年代，那個粗糲而艱難的年代，多少人化壓力為奮斗的力量，從貧苦鄉(xiāng)村到高等學府，又成為各種科研項目的拓荒人；又有多少人放棄了自己原本安逸舒適的生活，前往艱苦的邊疆西域，頂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為建設祖國而全心奉獻?！?p>　　“從積貧積弱到第一制造大國，從兩彈一星到西北大開發(fā)……全都離不開他們的努力?！?p>　　“他們讓自己在壓力的千萬次捶打中變得越來越堅韌，他們負重前行的脊梁上，承載著不屈不撓，用一往無前的奮斗姿態(tài)，牢牢支撐起了中國人的光榮與夢想，讓祖國能夠昂首挺胸于世界之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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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間洋洋灑灑地寫了七八百字后，最后是總結(jié)。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p>　　“正如生命的路不可能永遠繁花似錦，溫暖如春，因為有冬天的到來，才會有春的復蘇，夏的怒放，秋的碩果?！?p>　　“鐵礦千錘百煉始為鋼，人也是如此?！?p>　　“事實上，每一代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煩惱、壓力、困難，但逃避從來不是中國青年的主流選擇，也不該是當代青年的應有姿態(tài)，不要因壓力沉重而放棄夢想，而是讓它作為你的力量，打磨出更好的自己，一路砥礪前行?！?p>　　“祝你披荊斬棘，祝你前途光明。”

　　章軍來回讀了兩遍，暗暗點頭。

　　以高一學生的標準來衡量，這篇作文幾乎挑不出毛病，按道理，得個高分理所應當。

　　哪怕給滿分，也說得過去。

　　但在打出分數(shù)的前一刻，他又停了下來。

　　試卷上的這字吧，真的是……

　　字形飛揚，大開大合，帶著鋒利銳氣，丑得挺有特點。

　　他不記得，自己帶的班上，有哪個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的字是這樣。

　　所以說……

　　是其他老師的學生？

　　章軍頓時酸了，嘴巴一撇，果斷扣掉兩分。

　　哼，滿分怕你驕傲，給個五十八分就剛好！

　　……

　　月考繼續(xù)進行。

　　沈辰考得也是好壞不一，數(shù)學算是還可以，余下幾門就沒什么把握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門生物終于考完，宣告著月考的結(jié)束，至于年級的總排名則要第二天才能公布。

　　緊鑼密鼓地考了兩天，學校大發(fā)慈悲，把當天的晚自習給免了。

　　放學時，教室里全是呼朋喚友喊著去哪哪兒玩的聲音。

　　蔡葆癱在那里，像攤爛泥：“真是累死我了，考了兩天，就感覺老了足足兩天！等下一定買幾瓶六個核桃，好好補補腦?！?p>　　學霸一臉不解：“你的腦子都沒用過，怎么還需要補腦？”

　　蔡葆：“……”

　　自己遲早弄死這個眼鏡仔！

　　這時，教室里有男生叫著要去打籃球，蔡葆一下子來了精神，坐直身子，邊胡亂地往書包里塞課本，邊興致勃勃地問沈辰：“辰哥，我也帶了籃球，要不要去打會兒籃球？”

　　受《灌籃高手》的影響，這年代的男生耍帥必備技能之一，就是打籃球。

　　“不去。”沈辰隨意而灑脫地將書包甩到肩上，“我去上網(wǎng)?！?p>　　“等等，我也去網(wǎng)吧?！辈梯崃ⅠR改了主意，“好多天沒打星際，手都癢了。”

　　他背上書包，屁顛屁顛地跟著沈辰出了校門。

　　大約走了一公里多點，兩人來到了一家網(wǎng)吧的大門外。

　　這家網(wǎng)吧就是沈辰常來的天擎網(wǎng)吧，名字很霸氣，差不多有上百臺機器，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算是規(guī)模不小。

　　這時候的網(wǎng)吧還不像幾年后那么遍地開花，方圓幾公里也就一兩家，因此，經(jīng)常人滿為患。

　　兩人到的時候，果然網(wǎng)吧里已經(jīng)座無虛席。

　　倒是前臺的年輕女收銀看著沈辰，格外熱情，“橙子你來了啊?！?p>　　“嗯，有空機嗎？”

　　女收銀翻了翻登記著客戶上機時間和押金的本子，然后說，“快了，有幾臺馬上就到時間了。你先和你同學等會吧，有空機了叫你們，對了，可樂要喝嗎？”

　　沈辰搖了搖頭。

　　“我請你嘛?！迸浙y笑盈盈地說。

　　蔡葆心酸。

　　辰哥這待遇……

　　旁邊有熟客起哄：“耶，怎么不請我們喝呀？”

　　女收銀“呸”了一聲，“你們有他一半帥，我就請！”

　　“不用了?！鄙虺絽s只是笑了下，“我不渴?！?p>　　女收銀話里有話地問：“那你要什么嘛？”

　　沈辰自如地岔開話題：“大龍他們在不在？”

　　“在，A區(qū)那邊玩CS呢?！迸浙y見他無動于衷，略有點失望地回答。

　　沈辰說了聲謝謝，轉(zhuǎn)頭對蔡葆說：“你在這里等著，有空機你先上，我去找?guī)讉€朋友?！?p>　　聞言，蔡葆的心臟突然砰砰跳了起來。

　　辰哥的朋友……

　　他是聽過沈辰的那些故事的，什么和混社會的大哥稱兄道弟，什么在外面叱咤風云，只手遮天，一把西瓜刀從黃鶴樓一路砍到江漢路，血濺十里，眼皮都不眨一下……

　　蔡葆激動的想：難道辰哥去找的就是他們？

　　一想到有機會親眼見到社會大哥，興奮得都發(fā)抖了呢！

　　要是沈辰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覺得這小子是古惑仔電影看多了，有病。

　　網(wǎng)吧A區(qū)，煙霧繚繞。

　　劣質(zhì)音箱里不斷傳出清脆的槍聲，與此同時，有幾個聲音在殺氣騰騰地對噴臟話，那氣勢，就像是遇到了彼此的殺父仇人。

　　“我日，又打偏了，凱子你個斑馬的，會不會玩甩槍的??？”

　　“艸，甩槍難度很高的！你TM懂不懂!”

　　“吵尼瑪啊，老子在和妹子聊天，你們兩個沙比能不能閉嘴！”

　　“滾滾滾滾，你個花心蘿卜?！庇嘞聝扇送饠硱?，“天天泡妞，從未成功，廢物。還不如來打CS?！?p>　　沈辰的唇角泛起一絲笑意。

　　好久沒見到這幾個家伙了……

　　吳志龍，19歲，綽號大龍。

　　顧凱，18歲，外號凱子。

　　羅博，18歲，花名蘿卜。

　　三人的父母和沈父沈母一樣，是鋼鐵廠的職工，也都住在新建一村，因此，他們是和沈辰穿開襠褲就一起玩的哥們。

　　和沈辰不同的是，三人可不是讀書的料。

　　大龍讀完初中就進社會了，顧凱和羅博則是在附近的技?；烊兆印Ｈ诉`法亂紀的大錯沒有，惹是生非屬于家常便飯，因為打架斗毆也進過幾次局子，好在幾人打架經(jīng)驗極其豐富，沒闖過大禍，頂多關(guān)上幾天，教育一番，最后道歉賠錢了事，但惡名遠揚是免不了的。

　　正因此，和他們混在一起的沈辰，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也被劃分成了他們的同類。

　　從世俗的標準來看，三人確實不算什么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

　　但他們是真的把沈辰當朋友。

　　前世，沈辰家出了事，沈父躺在ICU里，急需用錢，畢生積蓄卻被沈華生借走不還。

　　徐紅霞四處奔波求告，甚至將房子都抵押給了銀行，但還是支撐不了多久。

　　幾天后，三人突然找到了沈辰，二話沒說，直接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給了他。

　　里面全是紅票子，最少也有三萬塊。

　　沈辰驚訝地問他們這錢是哪來的，他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艸，這點小錢算什么，趕緊交手術(shù)費去，不夠哥們這里還有?！?p>　　后來他才知道，大龍原本打算去和人合伙跑出租，那些錢，大部分是他準備用來買出租車牌照的首付款。還有幾千塊，則是顧凱和羅博兩人低聲下氣地找同學老師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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