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止損
烈日當空,暴雨皮的如同孩子,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只有水溝處雨水在提醒眾人,剛剛下過一場雨。
一列的運輸玉米的火車堆積在車站下貨區(qū),它們一列接著一列直達車站外的農(nóng)田區(qū),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鐵路線上的列車相繼到達。
后續(xù)到來的煤炭車與糧食列車,只能在田區(qū)里的軌道上卸載,搬運的民工扛著糧食,來來回回搬運,不知走了多少的路程。
一名光著膀子扛著糧食的年輕民工停下,他用掛在脖子上濕毛巾,擦干凈臉上如流水般的汗水。他望向身旁的車廂大罵道:“這些死玉米沒有人管嗎?”
“害死人,這些死玉米,不加錢,我們就不搬了。”身后的一名民扛著糧食接著道。
“說的對?!蹦贻p的民工說完,便伸出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們的話,王時一字不差的聽到了,和他們一樣,此時他也不喜歡玉米,但是沒有得選。
王平看了一眼長達幾十節(jié)的火車廂,他開口道:“這一列火車怕是有幾百噸的玉米吧。””
“總共30個車皮,1200噸玉米,可是這樣的火車還有三列啊,過幾天就要到了?!蓖鯐r看了一眼黑色的列車道。
黑漆色的車廂,上面印著白色的文字“華南局”。
王時伸手摸向了火車車廂,從鋼鐵上傳來火熱,透過手心傳到心底深處,化作心底烈火,讓他內(nèi)心不停煎熬起來。
離雞飼料中發(fā)現(xiàn)致癌物質(zhì)事件,已經(jīng)有幾天時間,而由此產(chǎn)生的危機也越來越大,對飼料小組的業(yè)務(wù)產(chǎn)生重大的打擊。
訂購的玉米一列接一列到達特區(qū),每一粒玉米都是飼料小組賺來的錢,現(xiàn)在絕大部分都變成了玉米,而這些玉米似乎不能在變成錢,變了沒有人的賠錢貨。
比賠錢貨更可怕的,是近千噸的玉米只能堆積到車站,連存放倉庫的都沒有,只能等一天是一天。
玉米在特區(qū)的暢銷時,王時根本沒有考慮過玉米存放問題。以前從海運或者陸運拉來的玉米,還沒有到站,就已經(jīng)被飼料加工廠訂購一空,直接到站就交貨,坐等收錢。
“走去前邊的小倉庫看一下吧?!蓖鯐r繼續(xù)道。
王時嘴中的倉庫,是車站上下貨,用來中轉(zhuǎn)的一層小樓房,此時里面滿小山堆的玉米,金黃色的玉米,如同海沙一樣堆在樓房里,沒有人照顧任其自生自滅。
玉米堆角落處的玉米,也因為下雨浸水,已經(jīng)開始發(fā)霉變質(zhì)。變質(zhì)的玉米吸引了不少的小蟲子,它們趴在玉米上,享用著一場吃不完的金色大餐。
王時大步來到玉米堆旁邊,彎下腰伸手抓起一把發(fā)霉變質(zhì)的玉米,起身張手露出變質(zhì)的玉米,一雙眼睛緊緊的望著手掌中的變質(zhì)玉米。
他心痛的說出一句無奈的話:“這些可都是錢?!?p> “這些是錢,現(xiàn)在我們得想辦洗處理掉。我如果猜的不錯的話,肯定又要出大事了?!蓖跗焦室馊缟袢税愕恼f道。
“現(xiàn)在還能出什么事?最壞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蓖鯐r不解的問道。
“剛剛民工說的話,老王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蓖跗缴焓种赶蜻h處的一列火車開口道:“那一列火車是我們的玉米,這一列火車還是我們的玉米,這車站可以說被我們給承包下來。讓別人還怎么用?”
“對,你說的對?!?p> 王時沉思了一下,目光向著遠處的玉米專列望去,他開口道:“可是現(xiàn)在能怎么辦,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希望明天的行情好起來。
“是拖一天是一天,但總要想一個最壞的辦法?!蓖跗降馈?p> “你說的對,我們回去,看能不能把玉米給賤賣出去?!?p> 王時說到賤賣的兩字的時內(nèi)心一痛,他的手掌猛的向遠方一丟,手掌中的玉米向著天空飛去,發(fā)霉變質(zhì)玉米,一頭扎進草叢中消失不見,只留下沙沙作響草地。
順著鐵軌,兩人走了幾分鐘,來到車站門口。兩人鉆進門口左邊的小皮卡車上,王時開著皮卡開穿過一片又一片,塵土飛揚的工地。
小皮卡車穿過熟悉的工地,兩人雙雙來到特發(fā)公司的三層小樓,王平推門而下,向發(fā)公司門口走去。
“組長,你可回來,出大事了?!币幻凶诱驹陂T口向著王時道,他早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二個小時。
“李卓,出什么事呢?”王時反問道。
“通知單,交通指揮部,給我們寄了一張通知張?!蹦凶由斐鲞f出一張蓋著紅色印章通知單。
男子又?充道:“要求我們?nèi)靸?nèi)清理完火車站的堆積玉米,不然的話,將處以沒收貨物及罰款,原因是我們囤積起來的玉米,造成了車站糧食、煤炭的卸載困難?!?p> 王時接通知單看一眼,通知單下面的交通指揮部幾個字以及圓形印章,讓他的內(nèi)心跳動起來。
現(xiàn)在清理玉米,清理到什么地方。更關(guān)鍵的是小組里全部的資金,都投資在玉米上,現(xiàn)在根本拿不出多少錢,如果能拿出錢的話,那也好辦。
如果不賣給玉飼料廠,賣給其它的公司也可以,但這一切都要時間。
“我知道了,你們在這里等我知道?!?p> 王時轉(zhuǎn)身向著門口停放的小皮卡方向跑去。
“老王,你去那?”王平不解的問道。
“求情,能多拖一天是一天?!蓖鯐r頭也不回的說道。
隨后一輛小皮車行駛在馬路上,向著交通指揮部方向而去。
王平看著小皮卡車消失在遠處公路上,他又開始回想起這件事,生怕因為一時沒有想起關(guān)鍵事,造成重大的失誤。
該來的都會來,這場風波是王時創(chuàng)業(yè),遇到的第一場重大的打擊,也是一場讓王時記一輩子的危機。
王時應(yīng)對危機的方法,可以說是一個沒有方法的方法,低價大甩賣。要價每噸330元的玉米,最終便宜到每噸40元。
這不是大甩賣,是在瘋狂的自殺。用王時的話來說:“每次降價,我的心都在滴血!”
在這樣瘋狂的自殺行動下,只用了24小時,便將囤積的玉米全部處理掉,沒有受到交通指揮部的罰款處理。
但代價是巨大的,讓王時賠了110萬元,不但把白手起家賺的40元萬搭進去,還負債70萬元。
王時在這場危機里第一戰(zhàn)輸了。而第二戰(zhàn),王時則賭上了一句話:“我不相信港城人從此不再吃雞!”
這是他的決心,是他的信念,要么生,要么死。
王平想,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肯定通過其它的方式,了解過港城以外的地區(qū),有沒有關(guān)于雞飼料有致癌物質(zhì)樣的報道。
而飼料加工廠又有外資的成份,對于港城的報道肯定是不認同。通過多種方式收集來的信息,王時可以得出一個消息,雞飼料致癌物質(zhì)是誤傳,不說有七八成,但至少也有五成。
還有一種可能是等風聲過去了,港城的居民又慢慢吃起雞。兩種因素綜合,至少有6成的把握。
于是王時飛到北方找到糧油進出口公司,全部收購對方近萬噸的庫存玉米。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到達特區(qū)100天后再付款。
接著第二站津城,第三站青城,把外貿(mào)庫存的玉米全買下來,總共3萬噸的玉米全部向著特區(qū)運去。
它們的條件只有一個,就能晚點付款。
王平相信,如果全世界的報紙都說雞飼料有致癌物質(zhì),他是不會賭上全部的賭注,從北方運來上萬噸的玉米。
現(xiàn)在王平到來,決定不能讓大讓甩賣的事發(fā)生,畢竟王平的分紅還在王時那里,虧的可還有王平的錢。
想到錢,王平心中就一種興奮,錢啊,好東西啊。
“師傅,在想什么?”張遠東看著兩眼走神的王平開口道。
“在想怎么辦,走我們?nèi)コ燥埲ァ!蓖跗降?,說完王平便拉著張遠東出去吃飯。
另一邊,王時開著皮卡車在路買了一個西瓜,走進了交通指揮部的大門,他此行目有很明確就是求情,能寬限一天就是一天,
王時敲開了辦公室的木門,一場會談下來,結(jié)果還是一樣,三天內(nèi),必須要把堆積在火車站的玉米清理完,不然沒收貨物及罰款。
王時失望的走出交通指揮部大門,天已黑,他現(xiàn)在有一絲絕望,三天,三天,一個不可能的事,但他必須要完成。
王時并沒有開車回特發(fā)公司或者是家,而是開車向一個崗村急馳而去。
崗村的港商很多,而這些港商主要從事漁業(yè)養(yǎng)殖。他們是王時銷售的對象,畢竟報道上說雞飼料有致癌物質(zhì),而玉米上可沒有致癌物質(zhì)。
王時來到村里后,找到了村主任,借助村主任的關(guān)系,把他要甩賣銷售玉米的消息傳出去。
一場瘋狂的大甩賣會,明天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