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很難形容的面容,整張臉的形狀完全就是一條放大版的巨蛇面孔,臉上布滿了銅錢大小深褐色的鱗片,一對豎瞳,耳朵變得尖細,口中的獠牙露出唇外,就連舌頭都有著分叉,完全就是一個傳說中的蛇妖。
那人眼中充滿了痛苦,緊緊盯著程棣。
周圍的青衣衛(wèi)緊張地抽出了手中的兵刃,遠遠指向那人。
張遂坐在馬上看著那人的面容,心中也是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方雄和高守兩人也握住手中的兵器,不自禁地向張遂靠近了幾步。
那怪人開口道:“統(tǒng)領,我是程松!”
“程松?!”程棣失聲驚呼。周圍的一群青衣衛(wèi)聞言也是有點混亂。
程棣翻身下馬,向那人走去幾步,突然站定,道:“你怎么可能是程松?”
那怪人苦笑著身上掏出一塊玉佩,拋向了程棣,程棣一手接住,仔細察看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那人,沉聲道:“就算你有程松隨身的家族玉佩,也并不能證明你就是程松,你們之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p> 張遂有點不解為何那程棣這么肯定那個怪人不是程松。
張遂身邊的一個青衣衛(wèi)見張遂面露疑惑,于是低聲向張遂解釋道:“程松是我們統(tǒng)領二叔的兒子,兩人關系很好。也是第一批陷落在這幽離之地的人。
但這個人和程松差別太大了,原來的程松體格精瘦,比這怪人整整矮了快一個頭?!?p> 那怪人見程棣不愿相信,猶豫了一下,低聲和程棣說了幾句,程棣聽完他說的話后,臉色劇變,再無懷疑。
因為那人說的這些事情都是只有程松和程棣兩人知道的比較私密的事情,外人絕對無法得知。
程棣沖上前去,一把握住那人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雙手,悲聲問道:“小松,你怎么會變成如此模樣?”
周圍那些青衣衛(wèi)見程棣已經確認此人真的就是程松,神情都松弛了下來,幾個和程松關系不錯的青衣衛(wèi)更是縱馬上前,翻身下馬,來到兩人身邊。
那程松見程棣相信了他的身份,更有幾名關系要好的朋友來到身邊。那張恐怖的臉上滿是悲傷,更是淚流滿面。
很難想象一張這么恐怖的臉上露出的情緒,不光不會讓人感到恐懼,還會讓人覺得悲傷莫名。
眾人也都驅馬慢慢靠了過去,將程棣,程松幾人圍在中央。聽程松講述自己的經歷。
程松他們是今年第一批在幽離之地產生異變之后進入此中的青衣衛(wèi)。
他們一行一共有六人,現在卻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個名叫劉惠的青衣衛(wèi)。
其他四人困在幽離之地之后,開始發(fā)生異變的時候,因為接受不了自己的變化,還有一些其他莫名的原因,相繼死去。
而那名叫劉惠的青衣衛(wèi),也在完全異變之后不知所蹤,但程松能夠感覺到他還活著。
至于后來兩批進入幽離之地的青衣衛(wèi),遭遇和他也差不多。
當那些青衣衛(wèi)剛剛進入的時候,程松還試圖阻止他們進入,結果被他們當成怪物,差點發(fā)生沖突。
當時的程松身體異變沒有結束,還不能開口說話,溝通存在很大的問題,發(fā)生誤會沖突也是在所難免。
后來那兩批人發(fā)生異變之后,不少人也相繼死去。剩下幾個也就散落在村莊的一些房屋之內。
程棣不解地問道:“你們?yōu)槭裁床粐L試逃出去?”
程松苦笑著搖頭道:“我們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在你們來之前這處幽離之地里面昏暗無比,而且會影響人的方向感,讓你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出逃。
我僥幸摸到了村莊的出口處,但這就是我試圖跨出村莊付出的代價?!?p> 說著,程松解開了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雙手。
只見程松的雙手半個手掌已經沒有了血肉,只剩下慘白的指骨,但奇異的是,那些骨頭還能被程松控制,自由的活動,做出各種抓握的動作。
程松嘆道:“還好當時我是抱了嘗試之心,沒有整個人都沖出村莊。
另一個和我一起找到村口的兄弟,就沒有這么好運了,沖出村莊之后,幾個呼吸之間就只剩下一具白骨。而我就幸運得多,只是失去了半個手掌?!?p> 眾人聽了他的話,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程松有點擔心的問程棣道:“棣哥,你們明知道進入此處之后就難以離開,為何還是進來了?”
程棣摟住程松的肩膀,一點都不在意他那恐怖的面容,道:“我們這次進來,就是為了將你們這些陷落在幽離之地的兄弟們給救出去!”
程松苦笑著搖頭道:“恐怕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程棣道:“我這次過來,身邊是有高人在的,不然也不會這么隨意的闖進這里面來?!?p> 程松疑惑道:“高人?”
程棣向張遂三人一拱手,對程松道:“就是這三位?!?p> 程松看向張遂三人,那方雄一看就知道是一員猛士,那個抱著寶劍的高守也能看出不凡,但看看那個看著自己還有點緊張的張遂,這個分明就是一個公子哥,怎么也不像一個高人啊。
程棣見程松看張遂的眼神有點疑惑,連忙對他道:“這位張公子是一位真正的高人,那兩位都算是他此行的護衛(wèi)?!?p> 見程松還是有點不以為然,又對他道:“還未進入幽離之地前,張公子就已經使出了手段,讓幽離之地里面的環(huán)境和進入時的那層隔膜,都產生了很大的變化?!?p> 程松神情一驚,道:“原來你們進入之前的變化是這位張公子的手筆,在此之前這處村莊里面宛若深夜,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十步開外就已經看不清了。
剛剛你們進入的時候,我在遠處就能夠清楚看到村口的出處所在,才能靠近此處,警告你們不要進入。”
張遂忍不住插言問道:“我們剛剛進入時,我見四周有些房屋里面還有一些人的身影,那些都是幸存下來異變后的青衣衛(wèi)嗎?”
程松搖頭道:“只有少數青衣衛(wèi)分布在這一片,其他很多是被莫名吸引入內的人,進入后就再也難以離開。
異變之后,經過我這近半年左右的探查,發(fā)現其實這個村莊里面的人還是不少的。而且也并不是都會發(fā)生異變。
有一部分原來的村民,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教派成員,更有一些神神秘秘的武林人士。
但是大家基本上還是能夠保持和平,沒有發(fā)生多大的沖突,只有那教派和那些神秘的武林人士之間,好像是因為村中那棵時隱時現的巨樹,爆發(fā)過幾次沖突,至于結果我也不是很清楚。”
程棣道:“為什么陷落在此的青衣衛(wèi)兄弟沒有聚在一起?”
程松無奈的道:“我們這些異變的人,很多情緒都不是很穩(wěn)定,受到這幽離之地里面一些莫名的力量影響,會突然變得六親不認,嗜血若狂。
剛開始我們完成異變之后是聚在一起,但后來發(fā)生了好幾次情緒失控的情況,有兩位兄弟被發(fā)狂的人殺死,那發(fā)狂的兄弟清醒之后,因為愧疚也自裁了。
之后為了不再互相傷害,我們就分開了?!闭f完,滿臉的痛苦。
程棣看著程松那滿面痛苦的蛇臉,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程棣突然看向張遂,道:“張公子,你看看我這兄弟身上的異狀,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說完滿臉期待地看著張遂。
張遂點點頭道:“我先試試看吧。”
程棣連忙將程松拉到張遂身旁,程松還不知道程棣是什么意思,一臉茫然的看看程棣,又看看張遂。
說實話,張遂看著程松的面容,心里還是有點犯怵的。
張遂從小就對蛇類的動物打心眼里感到害怕,所以許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偶像之一。
張遂故作從容,一指點在程松的額頭上,施展出醫(yī)藥之術。
現在的張遂特別喜歡在施展醫(yī)藥之術的時候,使用劍指點在對方的額頭上,這樣讓他感覺自己的動作很有范兒。
反正無論是把脈還是接觸身體其他的部位,施展醫(yī)藥之術的效果都是一樣的,那為何不選擇一個逼格極高的姿態(tài)呢?
一股清靈之氣,從張遂的指尖散逸而出。腦海中立馬浮現出程松的身體情況。
那醫(yī)藥之術給出的結論讓張遂有點吃驚,那程松的身體受劫數之力的刺激,激發(fā)出血脈中潛藏的一絲遠古葵蛇血脈,壓制住了主體血脈,導致現在程松的身體發(fā)生異變。
醫(yī)藥之術給出的解決之道就是煉化那一絲遠古葵蛇血脈,將之化入主體血脈,自然就會恢復原樣。
至于如何煉化那一絲遠古葵蛇血脈,醫(yī)藥之術卻沒有給出答案??磥磲t(yī)藥之術的級別,暫時還達不到解決程松問題的程度。
但張遂暫時還不想將清靈之氣投入到醫(yī)藥之術中,畢竟上次已經升級了一次醫(yī)藥之術,那對清靈之氣的消耗現在張遂想來還是心疼無比。
要是再升級的話,張遂估計自己身上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清靈之氣,可能會瞬間被清空。
張遂想了想,要是先將程松體內的劫數之力都吸收過來,不知道情況會怎樣?
這一想法剛在腦海中浮現,腦海中就浮現一行話:“若是清除程松體內劫數之力,失去劫數之力壓制的遠古葵蛇血脈,會很快侵染主脈,程松將很快完全獸化。劫數之力,既是刺激之力,也是封印之力!”
腦海中的這種情況還從來沒發(fā)生過,張遂不禁有點吃驚,這醫(yī)藥之術還帶提醒功能嗎?
張遂又在腦中故意給出了幾個不靠譜的治療方式,但這次再也沒有其他反應。張遂只好作罷。
張遂看著程棣搖了搖頭,道:“這位程松兄弟的情況,我暫時沒有辦法,還請程統(tǒng)領見諒!”
程棣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程松這種情況,給任何人看了,都不會認為是醫(yī)術能夠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