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香樓。
蘇乾乞端著熱騰騰的水走進一間房屋,剛將木盆放置在圓桌上,便瞧見張笙醒來,一臉茫然的坐臥在床上。
蘇乾乞笑了笑:“喲,哥們,挺能睡啊,都日上三竿了這才起來。”
張笙禮貌性的露出笑意點點頭,摸了摸仍然有些發(fā)疼的胸口,這才緩慢起身。
“昨晚摔挺疼吧,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嗎?那人殺你都不帶眨眼的?!碧K乾乞自說著,將干凈的洗臉布在盆中打濕,再擰干,遞到了他的眼前。
張笙接過,隨意抹了一把臉便遞了回去,有些哽咽的說道:“興許是說了些不該說的?!?p> 蘇乾乞楞了一會,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都會過去的,你先收拾吧,待會下樓吃飯?!?p> ......
還未端起碗筷,幾人就聊了許多,張笙抱拳認真說道:“多謝方兄仗義出手?!?p> “無妨?!?p> “那么客氣干嘛?!崩钋喾宥酥耐胍芽煲姷?,便見他又夾了根雞腿放入碗中,自顧自吃起來。
方鈺無奈一笑:“他就這樣,你別介意。”
張笙連忙擺手:“沒事,青峰兄是性情中人,理解。”
“張笙,問你個事唄!”李青峰喝了一口酒,這才放下碗筷。
“你直說,但凡是我知道的,我定知無不言?!?p> 雖趕了半月才到青州城,可李青峰并不想看青州美景,一想到師妹下落不明,如何有心情去吃喝玩樂,旋即問道:“你見過一女一男嗎,女的大概到我鼻子那么高,男的,長相清秀,整日拿著把破紙扇扇呼,對了,是個小白臉。”
“喂,那紙扇明明完好無損?!碧K乾乞補充一句。
李青峰擺了擺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p> ......
城北十里亭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張笙抱拳詢問。
“唐渺。”
“蘇月?!?p> ......
砰——張笙猛拍桌子,眼前的酒杯都彈了起來。
嚇得幾人同時打了個顫。
他憤然道:“當(dāng)然認識,我娘就是因他們而死,要不是他們問東問西的,我娘也不會死,這兩個狗男女,日后若是被我撞見,我定要討個說法。”
“怎么,你們認識他們?”興許的氣昏了頭,張笙來了這么一句。
見狀這一幕,誰還敢說認識,李青峰皮笑肉不笑的伸手,示意他冷靜,吞吐道:“不認識不認識,只是......那男的......他,他欠我錢沒還,我這才從京城追到這里嘛!”
張笙的呼吸聲逐漸減弱,他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這唐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p> “是是是,這點我非常認可,咱倆算是達成共識了?!崩钋喾逡慌慕泻茫骸斑@唐渺,整天圍著我?guī)?.....私事,私事啊,錢也不還,居然還強搶女人到了青州城,真叫人惱火。”
蘇乾乞在一旁斜視著李青峰,聽他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是嘛?”張笙有些難以置信,仔細一想,默默點頭:“沒想到唐渺看著人模人樣,沒想到竟是這種人,倒是苦了蘇姑娘了?!?p> “苦了,什么意思?”李青峰連忙追問。
“昨日他們二人找我問天門山的事,我便與他們說了,這才得知蘇月姑娘是天門山掌門寧彩霞的女兒,事不如愿.....”
.....
飯冷菜涼時,張笙這才停嘴。
“沒想到蘇姑娘的遭遇竟如此不幸?!鼻逵裱╅L出一口氣,內(nèi)心很不舒服,她在天音坊時,執(zhí)行過很多事,可也從未有如此荒唐的事,整個門派被滅,朝廷命官被暗殺,連當(dāng)朝名將的兒子也敢擄走。
“不對?。 崩钋喾宓皖^看向清玉雪一旁的秦月,疑惑道:“當(dāng)初我們救秦月的時候,可是玄魔教的人?!?p> “噓!”張笙連忙比了個手勢:“小聲點,就是玄魔教的人,當(dāng)年追殺蘇幕城的那幫人被反殺后,他們的后人找到了玄魔教,不然你以為誰有那么大的能耐滅了創(chuàng)立整整三百年的天門山!”
此話一出,飯桌上的人無不是震驚,玄魔教,當(dāng)真是伸得夠長的。
“玄魔教,真是陰魂不散?!崩钋喾逑氲揭皇拢憧聪蚍解?,問道:“聽聞玄魔教魔帝是當(dāng)朝駙馬,你跟隨你叔父入過宮,可曾見過此人?”
方鈺微微點頭,看了一眼玉笛,說道:“楊存章這個人我只見過一次,給我感覺就是...猶如勾魂使者,給我的印象不是很好,不過他和高玄皇帝倒是聊得來,具體說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這人很古怪,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風(fēng)格,都令我厭煩?!?p> 這么一說,方鈺其實也不是很了解,為此,李青峰只得作罷,當(dāng)即詢問張笙:“你知道欠我錢的小子現(xiàn)在在哪里嗎?”
張笙略一沉思,開口道:“他們一直打聽天門山的事,我想可能往天門山去了?!?p> 李青峰仔細一想,說來也是,師妹既然是奔著尋找娘親而來,定會去天門山,當(dāng)即站起身抱拳說道:“謝了,我得去找欠我錢的小子還錢,你...”
張笙自是看得出,也站起身,說道:“我正好家中有事,我先告辭了,昨夜的救命之恩,我謹記?!?p> 望著他遠去,李青峰看向眾人:“你們吃好了?”
幾人看向眼前的早已經(jīng)沒了熱氣的米飯,皆是一臉古怪的看向李青峰。
張笙出了門,一臉陰沉的回頭看向剛剛那家客棧,咬了咬牙,仔細想了想,終是朝著家中奔去。
......
入夜。
天門山。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一堆明火突然生起,唐渺和蘇月仍在當(dāng)初的位置盤旋而坐。
“你說我什么時候能見著我娘?”蘇月又靠在唐渺肩上。
“時候到了自然能見到,她既然在青州城,天門山她早晚都會來的,安心等待吧!”唐渺安慰著她。
蘇月長嘆一氣:“多謝你了,不遠千里陪我到這里,還不知你家出何方?!?p> 聽到這,唐渺怔住了,不是他不想說,只是有些話,不能亂說,自己是少主的事更不能亂提,世人都知無涯宗,宗內(nèi)之人更是一身正氣,不過只是閑人亂傳罷了,可旁人能不知其因,他唐渺還能不清楚?
見許久沒有回應(yīng),蘇月笑了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當(dāng)初你在集云城給我們的那個錢袋子,上面印著把長劍,我就知道你是無涯宗的人,或許你是有什么為難之處,我理解。”
唐渺低頭看向蘇月,再次怔住,沒想到肩上的女子,竟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表達出來而已。
“理解就好,不過你們還是下地獄去理解吧!”一道沉悶的聲音突然從四方傳來。
唐渺連忙彈起身形,眉頭緊皺,警惕的看向四周,可他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心頭不由涌上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蘇月不知何時抽出長劍橫在身前,與唐渺背靠著。
天上,天公不小心打翻硯臺,濃濃的烏云迅疾地遮蓋了半邊天,在這漆黑的山林中,視野縮短了數(shù)十步,不見草也不見花。
轟轟轟——天邊呈現(xiàn)一道閃電,如同銀河突如其來,一陣宏大的雷聲猶如天崩地裂,似乎大地都被震得顫抖起來與閃電交錯在一同,構(gòu)成了一曲絕響。
風(fēng)起,火堆之上的星火隨風(fēng)飄揚,凋零的落葉在風(fēng)中起舞,眨眼間,整個天門山站滿了數(shù)不盡的人群。
不知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