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借力打水
老婆子笑了笑,沒有理會(huì)她,繼續(xù)道:“除此之外,要百步飄香,吃進(jìn)嘴里,入口生津,口留余香,令人回味無窮,且能養(yǎng)生?!?p> “如何?”老婆子瞥了一眼蘇月。
“這......”她沉默了,不知如何回應(yīng),老婆子所說的要求,確實(shí)是太嚴(yán)苛了。
此時(shí),方鈺背著一只手,緩慢走來,另一只手不停轉(zhuǎn)動(dòng)玉笛,笑了笑,道:“老婆子,你方才所說的幾點(diǎn),就算是皇宮的御廚來了,怕是也難以做出,你難不成是故意刁難我李兄?”
老婆子仰頭笑了幾聲,杵著拐杖朝著方鈺走了幾步,說道:“小子,這等烤雞我這輩子只吃過一次,既然有人能做出,那怎能是為難呢?”
“你...強(qiáng)詞奪理!”方鈺感到無力,和這老婆子講道理完全行不通,旋即坐在了河岸石階上靜靜的看著他們。
老婆子轉(zhuǎn)過身看向李青峰,微笑著說道:“怎么樣,就你一人做,你...敢接嗎?”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李青峰這邊,之前兩件事,倒是好說,無非只是體力活,可第三件事,的確有些強(qiáng)人所難。
李青峰低頭不語...沒想到這老婆子那么記仇...沉思片刻,他抬頭微笑著說道:“好啊,我接?!?p> 清玉雪瞪了他一眼,不屑一笑,這完全就是‘找死’的任務(wù),還不如找另尋門路,為此方鈺也是有些頭疼,無奈的她只能收起玉笛,靜觀其變。
之后便見老婆子杵著拐杖又回坐了回去,便見那只橘貓又跳在了她的懷中。
李青峰掃視一圈,看向眾人,沉聲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言罷,便見他走老婆子身后的大門中,找到庖屋,只見有一口很大的石缸靠在墻角,李青峰倒吸一口涼氣,這口水缸,裝他四個(gè)足矣,探頭一看,水已見底,深吸一口氣后,便拎著兩個(gè)木桶出了門。
剛出門,便見老婆子指著前方河岸的拐角,那兒立著一口圓井。
“乾乞,接著!”李青峰將長劍扔給蘇乾乞,便挽起衣袖,干勁充足的跑了過去,掀開蓋在上面的木板后......
“我靠!”
只聽李青峰一聲怒吼,眾人聞聲望去,便見他楞在那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
望著深不見底的豎井,李青峰陷入了沉思。
這井沒有轆轤,也就是說只能憑借蠻力打水。
心一狠,他將木桶用麻繩捆緊把手,便扔了下去,許久才聽見沉悶的落水聲,看著繩頭已經(jīng)到手掌處,李青峰咬了咬牙,鉚足勁的死拎起來,只見手腕上的青筋暴起,肌肉鼓到了極點(diǎn)。
許久才拎起一桶,等到第二桶拎起來時(shí),他早已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脖子通紅,弓著腰桿喘息許久,這才拎了回來。
瞅著李青峰徐徐走來,坐在石階上的蘇乾乞旋即嘲諷一聲:“青峰,這才打了兩桶水你就這樣了,你是不是腎虛啊?”
“滾蛋?!崩钋喾宓闪怂谎?,便進(jìn)了屋。
兩桶水倒進(jìn)缸中,竟還不到一寸,李青峰嘆息一聲,似有些后悔,但已夸下??冢凶訚h大丈夫又如何能反悔,無奈,只得再次拎著木桶走出去。
老婆子見他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精氣神,輕蔑一笑,說道:“小子,這打水可不能用蠻力,得用巧勁?!?p> “巧勁?”李青峰詫異的看向她,詢問道:“怎么個(gè)用法?”
“那井是圓口,邊緣滑潤,這井又深,你用蠻力去拎,最多不過十桶,你便站不起身,你何不圍繞著井口走,借它的力,旋著邊緣打水呢?”老婆子輕蔑一笑,說完又閉上雙眼,安靜的撫摸橘貓的小腦袋。
“借力打水?”李青峰喃喃自語一番,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告謝一聲便快步跑去。
便見他再一次將木桶扔了下去,待水滿,繩子緊繃后,李青峰將繩子在手腕上纏繞幾圈,臥低身子,做出蹲姿,將繩子緊貼在井的內(nèi)口處,一邊繞著圓井走,一邊收回繩索,麻繩緊貼在圓潤的邊緣上,異常絲滑,似乎涂膜一層豬油,和之前相比,顯得輕松多了。
李青峰打水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多少個(gè)來回過去,叫人看得眼睛都發(fā)酸。
等到午時(shí),便見幾名田農(nóng)挽起褲腿,光著腳丫子回家,肩膀上扛著一把細(xì)小的鋤頭,但卻壓得他們挺不直腰桿,小腿上沾滿了一圈略干的泥土,應(yīng)該是下田忙碌了許久,他們回到屋后便很快端著飯碗坐到了自家門前,一臉愜意的享受著午飯,想必是家有賢妻。
“要死了?!敝灰娎钋喾濯q如沒了骨頭,正靠在門框上歇息,就差沒癱軟在地,他雙手通紅,兩只手的虎口大張,能清楚看見幾個(gè)大水泡。
“師哥。”蘇月急忙的跑了過來,抓起他的手掌,看著磨出的水泡很是心疼,她也很想幫忙,可這老婆子非要李青峰一個(gè)人去做這三件事。
這老婆子不是記仇是什么?
李青峰慢慢拿開蘇月的雙手,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清玉雪,淡定道:“沒事,不就幾個(gè)水泡嘛,以前練功的時(shí)候,可比這個(gè)辛苦多了?!?p> 方鈺起身走來,一把抓起李青峰的右手看了一眼,道:“沒什么大礙,男人連這點(diǎn)都扛不住,還如何闖蕩天下,行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這時(shí),老婆子緩慢起身,面露微笑,指了一下李青峰說道:“看在這個(gè)小子的份上,你們?nèi)缛舨幌訔?,就在我這里過午吧!”
“在你這里吃?”李青峰有些詫異,這老婆子心地什么時(shí)候那么好了?
“家中米未打,不如就下幾碗面條吃吧!”老婆子沒有直面回應(yīng),杵著拐杖就回屋了。
李青峰望向他們幾人,在征求他們的意見。
這老婆子的屋內(nèi)雖然簡陋,但卻很干凈,蘇乾乞和蘇月自然是不介意,至于吃什么,那更不會(huì),擔(dān)憂的是方鈺,他衣著光鮮亮麗,又是富家子弟,昨夜喝酒,可是要了不少大魚大肉。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
“方鈺兄,雪兒姑娘,不知你們介不介意?”李青峰只得尷尬詢問,如若不去,他也不能走,一個(gè)八九十歲的老婆子都開口留人吃飯了,李青峰自然不能打她的老臉。
“無所謂!”二人同聲道,臉色并未有其他的神情,這倒是令李青峰好奇。
清玉雪好理解,天音坊的人,本就是江湖人士,在外奔波習(xí)慣了。
可這方鈺,李青峰就有些不解了,雖說她與其他公子哥不同,可衣食住行,他怎么著也應(yīng)該有點(diǎn)追求才是。
沒等李青峰回過神,方鈺就從他身邊經(jīng)過,走進(jìn)了屋內(nèi)。
天空突然炸裂,雷聲滾滾,眾人抬頭望去,已是烏云密布,原本還能看見金烏,如今卻猶如天狗食日,將日光完全遮擋,不留一絲縫隙。
“這真被神算子說中了?!崩钋喾遄匝宰哉Z一番,便跟了進(jìn)去。
......
門外,陶瓦屋檐下,雨雖說不大,但半個(gè)時(shí)辰就已將地面浸濕,好在屋檐夠?qū)挕?p> 李青峰一行人端著大碗坐在屋檐下排成一行,悠閑的嗦著熱氣騰騰的面條,雨水滴落在地,濺起細(xì)小雨珠彈在了眾人的鞋尖上。
老婆子年紀(jì)大了,受不得風(fēng)寒,便一人在屋內(nèi)食面。
呱——呱——呱——
只聽見幾只青蛙叫聲,李青峰挺直腰桿,順著聲音望向河中,便見三兩只青蛙跳在了荷葉上,雨水滴進(jìn)它們的眼珠,顯得有些模糊,眼皮眨巴兩下,又變得清澈無比,一個(gè)喘息的時(shí)間,它們又跳進(jìn)河中,沒了蹤影。
“燙死我了?!敝宦犔K乾乞一聲慘叫,將口中的一坨面吐了回去,他心虛的四處張望,好在其他人沒注意到。
“沒想到在這能吃上這么好吃的美味,可比宮中一成不變的食物好吃多了?!狈解曅∴芤豢冢匚稛o窮,意猶未盡的她再次嗦了一口。
碗中的面很樸素,無非就是加了一坨豬油和蔥段,再來許些鹽,很普通,任何一家人戶都能做出。
坐在她身旁的李青峰感到詫異,回想他一個(gè)富人,這種平頭百姓吃的普通食物,估計(jì)從未吃過,應(yīng)是新鮮感在作祟罷了。
“方鈺兄,你說比宮中的食物還好吃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是從宮里出來的?”聲音是蘇乾乞的,他嘴里還嚼著面條,所以說話有些模糊不清。
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著實(shí)沒想到他還去過宮里。
方鈺怔了怔,遲疑片刻,旋即眉頭舒展開,笑道:“不是,只不過是早些年跟隨我叔父進(jìn)去待上過那么幾天,里面的食物的確沒這好吃?!?p> 簡單說完,她碗中的面早已所剩無幾,隨即又抱著碗大口喝起湯來。
只有清玉雪輕笑一聲,微微搖頭后便不再看她。
“我不信,那燕窩熊掌會(huì)沒這個(gè)好吃?”蘇乾乞望著碗中素面嘀咕一聲,搖了搖頭,他一直堅(jiān)信皇宮里的人不是熊掌就是燕窩。
砰!
雷聲再一次響起,震耳欲聾,誓要把天穹震碎。
方鈺下意識(shí)抖了一下身子,碗差點(diǎn)沒滑落在地,見眾人一臉古怪的望著她,旋即咳嗽兩聲。
李青峰似乎抓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臉賤笑的說道:“不是吧方鈺兄?堂堂男子漢,你居然還怕打雷?”
“誰,誰怕了,只是喝湯不小心嗆到了而已。”方鈺有些不自然的再次咳嗽兩聲,說完便急匆匆轉(zhuǎn)身回了屋。
“切。”李青峰不屑一笑,轉(zhuǎn)頭又看向另一邊,不停的拍打他的肩膀,笑道:“乾乞,闖蕩江湖的居然怕打雷,哈哈哈!”
“噗!”蘇乾乞笑點(diǎn)本就不高,被李青峰的情緒這么一帶,面條竟從鼻孔中噴出,發(fā)出一陣陣‘鵝鵝鵝’的笑聲。
望著這兩個(gè)傻子,蘇月和清玉雪不約而同的回了屋,和這二人實(shí)在是無法待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