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杰早上遲到,校服穿錯,作業(yè)沒批改,也沒有家長簽字,這樣一連串兒的錯誤實在不多見,老師打電話給蔣永,足足教訓(xùn)了半個小時,蔣永煩躁的差點兒把手機扔了。
瑤瑤下個月有一場替特殊兒童籌款的義演,這樣的義演,從演出前的排練準(zhǔn)備,到當(dāng)天的場地布置用車什么的,一向都是家長們協(xié)同安排,劉惠不在,蔣永就被拉進了臨時家長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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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飲料點心是瑤瑤媽媽負(fù)責(zé),現(xiàn)在瑤瑤爸爸能接下來嗎?不能的話,那瑤瑤爸爸能不能安排一下當(dāng)天的車輛?
蔣永被一個接一個的@煩的簡直想把手機摔了。
下午的項目進度會上,問題一個接一個,泥濘難推,一直開到四點半,問題還有一大堆。
蔣永一邊開著會,一邊把能替他接孩子放學(xué)的親戚朋友想了個遍,發(fā)了一圈兒信息,要么回復(fù)實在沒空,要么就沒回復(fù),眼看著到了放學(xué)時間,蔣永只好硬著頭皮跟主持進度會的曹總請假。
蔣永先過去接蔣小杰,再到瑤瑤學(xué)校門口時,比昨天還晚了一刻鐘。
“我今天要上古箏課,要遲到了!”瑤瑤摔上車門叫道。
“來得及來得及?!笔Y永左右看著,趕緊將車子匯入車流。
“我的箏呢?”瑤瑤緊接問道。
“什么爭?”蔣永一腳油門,擠進車流。
“我的古箏,你沒回家?沒有箏我怎么學(xué)?”
“你怎么沒說一聲?!笔Y永明白過來,火氣上沖。
“這還用說嗎?媽媽從來沒忘過!”
“好了好了,回去拿一趟好了,你在哪兒上課?”蔣永壓著火氣。
“長春苑,宜山路上。”瑤瑤斜橫著蔣永。
蔣永噎了口氣,宜山路跟他家一南一北,這會兒正是晚高峰,回家拿了箏,再到宜山路,這堂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能不能借老師的箏用一用?”蔣永建議道。
“媽媽從來沒忘過!”瑤瑤一字一句道。
“你媽媽不用上班,我要上班!”蔣永吼了一聲。
“爸爸我想小便?!毙〗軓暮笞祛^往前。
“能忍一忍吧?”
“在學(xué)校門口就想小便,我怕你找不到我,沒敢去,憋不住了?!毙〗軆芍荒_亂跺。
“好好好!那邊有個商場?!笔Y永急忙擠向轉(zhuǎn)彎道。
解決了小杰的小便,蔣永把瑤瑤送到長春苑時,已經(jīng)五點三刻了。
瑤瑤摔門而下,蔣永頭往后靠在頭枕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著痛。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毙〗芘窟^來,屏著氣,小心翼翼道。
“哪兒有冰淇淋?”蔣永一句話問出來,就看到了前方冰淇淋店的大招牌。
“自己去買,爸爸在這兒看著你?!笔Y永拿了張五十的紙幣給小杰。小杰一聲歡呼,沖下車,沖向冰淇淋。
蔣永靠回頭枕,看著臉貼著玻璃移來移去,仔細(xì)挑選著冰淇淋球的小杰,皺眉盤算著,瑤瑤七點下課,還有一個小時,回到家立刻就得過來了,可不回去,這一個小時實在浪費,這兒也看不到停車的地方……
他一堆的事兒,今天晚上的應(yīng)酬,去了肯定比不去好,唉!蔣永壓著滿腔的煩躁,等小杰買好冰淇淋,上了車,不敢多停,慢慢開著車,左轉(zhuǎn)左轉(zhuǎn)左轉(zhuǎn)的兜著圈子。
小杰吃了巨大一杯冰淇淋,當(dāng)天夜里就起了燒。
蔣永這一天又煩又累,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去叫小杰起床,才發(fā)現(xiàn)小杰身上滾燙,燒得臉通紅。
蔣永嚇壞了,沖瑤瑤喊了一聲,抱著小杰就往醫(yī)院趕。
瑤瑤看著蔣永抱著小杰沖出去,對著又長又大的古箏,差點哭出來。
今天中午樂隊要排演,她得把古箏帶過去,古箏這么大這么重,她怎么拿去學(xué)校?
再說,早高峰肯定打不到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兒晚了,她得一路跑去學(xué)校!
瑤瑤一邊急慌慌出門,一邊給蔣永打電話。
“爸爸!你十一點前把我的古箏給我送到學(xué)校,我中午要排演,一定要送到!”
“好好好!”電話那話,蔣永濃濃的不耐煩中夾雜著焦躁。
醫(yī)院門診大廳里排著一條條長長的隊伍,蔣永抱著昏沉的蔣小杰,排在稍短些的自助掛號機隊伍,排到機器前,才發(fā)現(xiàn)他沒拿小杰的病歷和醫(yī)保卡,只好掉頭再去排人工窗口。
掛好號,蔣永看著掛號單上前面有210人的提示,一陣絕望,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小杰額頭滾燙,嘴角已經(jīng)起了一團水泡。
蔣永又急又怕,攔住一個過路的護士,“有沒有急診通道什么的,我兒子發(fā)高燒,要是燒壞了腦子……”
“多少度?”護士緊擰著眉,看著蔣小杰。
“嗯?”蔣永一個怔神。
“高燒燒了多少度?你沒量嗎?那去護士臺量一下,高燒是有指標(biāo)的,不是你說高燒就是高燒?!弊o士繞過蔣永走了。
蔣永抱著蔣小杰跑到護士臺,量了體溫,護士看了眼,“39.3.”
“這么高!這要燒壞了,你們……”
“小孩子發(fā)燒四十度都正常。你怎么不能他貼個退熱貼?這孩子嘴巴都干成這樣了,要脫水了,什么時候起燒的?要經(jīng)常喂他喝水啊,鮮奶也行,這是你的孩子?怎么一問三不知?。俊弊o士截斷蔣永的話,一連串兒的質(zhì)問道。
“退熱貼……”蔣永想問退熱貼是什么,迎著護士鄙夷的眼神,后半句在舌尖上滾了滾,沒能吐出來。
“我這兒沒有!那邊藥店,去買一包,鮮奶也有?!弊o士極不耐煩的打發(fā)了句。
蔣永松了口氣,抱著小杰,一路小跑奔往護士指向的便利店。
小杰額頭上貼上退熱貼,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鮮奶,看起來舒服多了,蔣永松了口氣,抱著小杰,等到十點半,前面還有五十多人。
手機又響起來,蔣永看到跳動的瑤瑤兩個字,皺起了眉,瑤瑤早上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了什么事?他想不起來了。
“瑤瑤,怎么不好好上課?在學(xué)校里不是不能用手機嗎?”
“你到哪兒了?”瑤瑤問道。
“我現(xiàn)在醫(yī)院……”蔣永話沒說完就想起來了,瑤瑤早上那個電話,是讓他送古箏,“小杰發(fā)高燒,還在醫(yī)院排隊呢,你先借同學(xué)的古箏用用?!?p> “我們樂隊排練!怎么借用?我跟誰借?”瑤瑤尖叫起來。
“那怎么辦!小杰發(fā)高燒,我能把他扔下不管?你都多大了?自己想辦法!”蔣永火氣上來了。
“我自己怎么想辦法?沒有古箏,你讓我怎么排練?”瑤瑤聲音里帶著哭腔。
“那就別排練了!我本來就不贊成你學(xué)什么古箏,有什么用?是中考考古箏還是高考有用?你的成績本來就不好,把這時間用在學(xué)習(xí)上!古箏,還有什么跳舞,以后都不學(xué)了!”蔣永吼了幾聲,見四周的人斜眼看向他,忙壓下聲音,“就這樣,趕緊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