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帽兜壓得很下,臉龐大部分都隱匿在了陰影里面,除了一個白皙的下巴。
女子個子高挑,身材藏在寬大的斗篷看不清楚。
她伸出白皙的玉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朝著李崇軻招了招手,轉(zhuǎn)身輕移蓮步進入了一間屋子。
李崇軻情緒復(fù)雜,不知道這女子是不是劉醉兒,也不知道她想把他帶到何處,本能得想伸手抓個人來詢問一下,這鬼地方究竟是哪里。
可當(dāng)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大肚子屠夫他伸出手去的時候,他沒有能抓到任何東西,整個手從那滿身油膩,光著膀子的屠夫身體中間滑了過去,他的手似乎穿過了那人的肉體,又返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似的。
“你只是神識在這里,別人看不到你,你也觸碰不到任何東西。你到底要不要進來?呆子!”
那個聲音去而復(fù)返,語氣之中略帶煩躁。
李崇軻看著自己的手,再看看那黑斗篷女子,無奈只能走了過去。
當(dāng)李崇軻邁步走到門口的時候,黑帽兜側(cè)了側(cè)身子,把李崇軻讓了進去。
里面光線不足,朦朦朧朧的,屋子不是很大,墻壁上掛著幾根火把,隨著大門被推開,火把的光被風(fēng)吹得搖曳起來。
地面很泥濘,李崇軻踩進去的第一腳就覺得地面如棉花一般。他低頭望去,地上似乎有一層黑黑的類似淤泥一樣的東西覆蓋在上面。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走起路來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回頭看了看那黑斗篷,見到黑斗篷伸出手來,一把將李崇軻推了進去。
亦步亦趨地跟著黑斗篷走著,他們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這些人都圍著桌子或站或坐,手中拿著骨頭或者石頭做成的杯子,從一個個大木桶中到處橙黃色的液體,然后仰頭一飲而盡,隨后發(fā)出如同野獸般的大笑。
走過四五張這樣的桌子,來到了屋子的另一側(cè),拐過一個短短的走廊,來到了一處庭院之中,眼界瞬間開闊了起來,光線也亮的讓人感道舒適。
他們來到庭院中間的一張小圓桌旁,黑帽兜在一個石墩上坐了下來,手心一攤,示意李崇軻也坐下。
“你是不是劉醉兒?”剛坐下的李崇軻四下里張望,他看到這里跟剛才那屋子完全是兩個世界,這里的光線雖然也不充足,但亮度卻剛剛好,非常的柔和,最關(guān)鍵的是,這里有各種各樣綠色的植物,而且非常得干凈。
“你覺得呢?”黑斗篷反問道。
“你穿著這么大的斗篷,臉都看不清楚,光聽聲音很難判斷。”李崇軻說道。
黑帽兜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將帽兜放下,然后將整個黑色的披風(fēng)也脫了下來。
眼前的劉醉兒,青絲挽成一個高聳的發(fā)髻垂在身后,原本纖細的眉毛被修成了粗而寬的劍眉,眉梢很尖,看起來英武了許多。
眉間的青痣猶在,一雙大而圓的美眸透著凌厲的目光,臉頰似乎消瘦了許多,原本圓潤的兩側(cè)現(xiàn)在失去了肉肉的感覺,感覺更成熟。
一身短衣短甲,凝脂般的皮膚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也泛出白雪般的光芒,原本纖細的手臂如今看上去似乎壯實了許多,那兩條長長的腿上也露出了些許帶有線條的棱角來。
如此干脆爽利,英姿勃發(fā)的俏佳人,卻帶了一張雕刻有蛇蟲紋飾的駭人面具,著實煞了風(fēng)景。
“醉兒,你為何這般模樣,還帶了一個如此難看的面具?還有,這是哪里?為何咱們會相聚于此?”李崇軻確認眼前這位正是同他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劉醉兒無疑。
劉醉兒梨渦淺笑,柔柔地坐了下來,那股子英氣減去了許多,她沒有回答李崇軻的問題,只是淡淡地問道:“你當(dāng)時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是說在捕日船哪里嗎?”李崇軻撓了撓頭,嘿嘿笑道:“的確快死了,不過好在藍升及時趕到,把我給救了。”
“呆子,若不是我預(yù)先隔空給你注入了一成的神識,將你的元神鎖住,即便后來你那小徒弟趕過來引動星河也救不了你了?!?p>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難?”李崇軻這話剛問出口便想到了答案:“我知道了,是羈絆咒!”
劉醉兒反過手背掩嘴笑著點了點頭:“從小給你施了咒,你就是我的了,我沒讓你死,你怎么可以擅自死去?”
李崇軻也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那捕日船的開啟方法也是你教給我的?”
“嗯!自然是。”
“所以,你把你一成的神識永久封印在了我的體內(nèi)了?”李崇軻問道。
劉醉兒抬了抬眉毛,說道:“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可惜之前我是附身過去的,沒辦法做到肉身不在的同時還能將元神分開。后來你這個卑鄙小人又將秘密的裂隙給封閉了,我再想這樣做也無法溝通到你了?!?p> “居然說我卑鄙,你這次在我精華耗盡,神志不清的時候乘虛而入,你才是卑鄙的小人。”李崇軻伸手想去拍劉醉兒的臉,可手掌直接從劉醉兒的臉上穿了過去,什么也沒碰到。
“你這是在我的神識里面,這里的一切都是由我看到的想到的東西構(gòu)成的,你在這里只是一個影子,你沒辦法觸碰到這里的任何一個東西,這里面的人也不可能看到你,碰到你?!?p> 李崇軻再一次看了看周圍,問道:“這里是哪里?是幽冥之境嗎?”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眲⒆韮夯卮?。
李崇軻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她臉上的那張奇丑無比的面具上,他伸手想去揭開那個面具,重新找回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劉醉兒,可手指只是從劉醉兒的臉上穿了過去。
“你為什么要帶著這么丑的面具,你以前對這么丑的東西恨不得毀之而后快的??!”李崇軻問道。
“你別多問,這代表著我的戰(zhàn)功。我今天讓你進來這里,只是想再此勸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情了,你只需要待在云天碑里,讓你的人不要出來,直到我把整件事情都辦完,你就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了。相信我好嗎?李崇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