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手里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站在靈覺宮議事大殿外的臺階之上,眼神望著對面黑漆漆的翠微山發(fā)呆。
“還不快把碗中的宵夜給吃了,要是涼了可就要辜負李蕓的一番心意了!”
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角木蛟轉(zhuǎn)過頭去看見是李崇軻,于是笑了一笑,拿起勺子便開始吃起來。
“在想什么呢?”李崇軻坐在了御階之上,他拍拍身邊的臺階,示意角木蛟也坐下。
“沒什么,一些瑣碎的事情?!苯悄掘砸豢趯⒕滦⊥胫械臏鲱^喝干,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順手將那只精致小碗放在了身邊。
“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你這個人心中有什么事情都寫在了臉上?!崩畛巛V眉眼含笑地問道。
林柏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嘉藍。這兩天正跟我鬧呢?!?p> 李崇軻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是為了你帶隊去九天新星的事情吧?!?p> 林柏低著頭不說話,一根手指在石階上轉(zhuǎn)著那只瓷碗。
李崇軻伸出手掌,朝著那只小碗一揮,只見剛才還在石階上旋轉(zhuǎn)的小碗,片刻之間竟然飄飄然地來到了空中,兀自旋轉(zhuǎn)了起來。
“嘉藍有喜了!”過了半晌,林柏才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嗯!”
“你不會早就猜到了吧!”
“也沒很早,就剛剛你盤弄這只瓷碗的時候猜到的?!?p> “那你還非讓我說出來?!绷职夭恢钦嫔鷼膺€是假生氣,呼啦一聲站了起來就想要離開。
“那你就留在云宮吧!我讓玉黑石和秦盈去?!崩畛巛V還在轉(zhuǎn)著那只瓷碗,悠然地說道。
“那怎么行!總不能以后每次她鬧兩下我就不用做事,云宮中的人該怎么看我林柏?”
“嘉藍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肯定是有情非得已的理由。”
又是一陣沉默。
“你不說我就當這件事沒發(fā)生過,你該干嘛還是去干嘛!”李崇軻說完,便佯裝起身要離開。
“嘉藍她最近害喜得厲害,這兩個月聞到葷腥就反胃,睡也睡不好,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聽說我要去執(zhí)行九天新星的任務(wù)后,日日以淚洗面?!?p> “她擔心你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爹?”李崇軻笑著問林柏。
林柏又是沉默不說話。
李崇軻站起身子來,右手一揮,那只在空中優(yōu)雅地旋轉(zhuǎn)著的精致瓷碗便飛向了林柏。
林柏下意識地伸手凌空一抓,那只瓷碗瞬間被捏碎了。
李崇軻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瓷碗,拍了拍林柏的肩膀說道:“此次任務(wù)兇險非常,嘉藍有顧慮也是能夠理解的。這次我跟秦盈去,我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wù),保證別人不會說三道四。在我們出去的這段時間內(nèi),你要重新整肅云宮中十二衛(wèi),務(wù)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將戰(zhàn)力重新凝聚起來。順便把云宮中各色人等重新摸排一下,將可疑的人都隔離起來,等我回來再安排審查。宋湘在伏法前交待了此次叛亂跟那個妙天畫舫有著直接關(guān)系,我擔心這云宮之中已經(jīng)混進了他們的奸細。”
林柏雙手抱拳,心中感情之情一時無法言語出來。
李崇軻擺了擺手,說道:“多余的話就不用說了,好好把差事辦好。”
然后他指指地上碎落一地的瓷碗說道:“你自己去跟李蕓解釋啊!這跟我可沒關(guān)系?!?p> “這又有何難!我再買一套來賠她便是?!绷职貪M臉喜悅,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是小魚兒自己燒制的,哪里都買不到!”李崇軻的聲音飄蕩在空曠的大殿之外。
“每次都捉弄我!”林柏嘟囔著,用腳尖把那些碎瓷片一片一片都歸攏在一起,可臉上卻帶著微笑。
大殿之中依舊燈火通明,四宮之中八品以上的星君今晚都齊聚于此,出征九天新星的方案今晚就要訂下來,所有人都不甘懈怠。
秦盈剛才又讓人在大殿頂上加了兩顆星光龍珠,這種龍珠跟滄月珠類似,白天吸收金日精華,晚上便能放出柔和的光芒,經(jīng)過李崇軻的改造,加入了日經(jīng)玨粉后亮度更加強烈。
原本這種龍珠是鯤鵬海龍族體內(nèi)的結(jié)晶,在龍年老之后便會排出體外,埋藏于深海海溝之中。因常年浸潤于龍的精氣之中,加上龍族原本修行仙裔族心法加持,排出體外的龍珠多少都會發(fā)出光芒。這種龍珠世間罕見,各大國的國君或者天下大商賈手中才偶爾會有雞蛋大小的一顆,可謂是人間至寶,再加上民間有傳聞?wù)f長期沐浴在龍珠光芒下,會讓人長生不老,春秋永駐,讓世人更加趨之若鶩。
可像云宮之中這些如同西瓜般大小的星光龍珠,搜遍三洲四洋也就獨此一家。
當年上古之戰(zhàn),龍族戰(zhàn)敗,為了表示自己歸順的誠意,老龍王將整個龍族的鎮(zhèn)族之寶全都進獻給了云中仙宮,共計一十二顆。
“夜晚就是這樣,再加更多的龍珠總會覺得看不清楚?!惫斫鹧蛟谇赜砗笳f道。
秦盈點了點頭,抬頭看看懸掛于大殿穹頂之上的三顆龍珠,又低頭看看桌子上的之境輿圖,搖了搖頭。
“將就著看吧!”李崇軻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所有人都停止了討論,齊齊地回頭過來跟他見禮。
李崇軻大步走向大殿之中,徑直走向了中央大長桌上的輿圖而去。
“元上,為何不用玄天鏡將輿圖投出來,這樣大家站著看也舒服,看的也清楚明了?!鼻赜诶畛巛V耳畔輕聲問道。
李崇軻搖了搖頭,說道:“這樣一來需要耗費的精華太過巨大,如今云宮的儲備已不足三成,今后只能將有限的精華放在最需要的地方,這種照明的事情就用龍珠替代吧。”
既然李崇軻發(fā)了話,其他人也就不再言語,開始專心致志地看著輿圖。
“如何?剛才你們討論了一下,方案能訂下來了嗎?”李崇軻問眾人道。
“元君!”新任的玄武宮宮主牛金牛朗聲回道:“微臣以為,借道比鄰之境休整后再前往九天新星實為不妥?!?p> “哦?有何不妥?說來聽聽?!?p> 牛金牛大手一指圖中一個偏僻處的位置,跟眾人說道:“此處為比鄰之境,離咱們四萬仞,非常近,而且咱們經(jīng)營那里也有些年頭了,豐富的物資儲備可以為大軍提供完善的補給。按理說將此處設(shè)為第一個前進休整的基地是再合適不過了?!?p> 他頓了頓,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繼續(xù)說道:“可是,今早欽天監(jiān)的星君來報說,比鄰之境今日有些不尋常的折躍波動,再加上比鄰之境一直以來都有叛亂活動存在,我有理由懷疑,幽冥的細作會在此處有所動作。此次出征干系重大,一定要謀劃周全?!?p> 亢金龍反對道:“這些年來,青龍宮兼理比鄰之境,我們扶持起來的國君是完全支持咱們云宮的,至于那些反叛者的武裝非常的原始和落后。我曾于他們交過幾次手,幾乎都是一個回合就將他們的陣型給打散掉了,他們還擊的手段非常低效,堪比隔靴搔癢,不足為慮?!?p> “若是他們得到了幽冥的暗中支援呢?”牛金牛據(jù)理力爭道。
“正規(guī)軍都被咱們擊潰了,還用怕那些烏合之眾嗎?”亢金龍對于牛金牛的顧慮嗤之以鼻。
李崇軻聽了他們的對話,抬頭望向林柏和秦盈:“你們倆的意見呢?”
秦盈將手指向了比鄰之境,說道:“最近我們的探子從比鄰之境發(fā)來密函上說,這里的確發(fā)生過幾次不同尋常的天變,據(jù)他們搜集到的情報來推斷,應(yīng)該是某種折躍。但具體是誰來到了這里,來了多少人不得而知?!?p> “所以呢?我要的是結(jié)論!”李崇軻抬頭望著秦盈,問道。
“所以,我的建議是讓比鄰之境的國君組織軍隊將我們所需要的物資,如數(shù)運輸?shù)骄嚯x比鄰之境萬仞之遙的貧瘠大陸,咱們可以在那里接受物資?!?p> 玉黑石擺擺手說道:“不妥不妥,如此一來大軍豈不是又要多跑一萬多仞的路程。再者說,那比鄰之境的實力如何能組織的了如此龐大的一直運輸隊?別忘記了,那場大戰(zhàn)把他們的天劫高手都殺光了?!?p> “那就咱們?nèi)ケ揉徶衬昧私o養(yǎng)就走,片刻不做停留。到達的時間事先不告知任何人,只讓他們把所有東西都裝上船。只要咱們一到,就立馬能出發(fā)?!绷职乜粗娙苏f道。
玉黑石點點頭:“我再多帶些人手護送運送糧草的隊伍,這個時候即使有人襲擊隊伍也是倉促而來,咱們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此時,憋了許久的玉長生站在玉黑石身后,顫巍巍地伸出一只首來,問道:“小子我心中有個疑慮,不知當問不當問?!?p> 李崇軻眼睛盯著輿圖沒有看他,只是說了一個字:“問!”
“其實按我看來,最穩(wěn)妥的方案就是帶著物資直接從咱們之境出發(fā),中間不做任何停留,這樣豈不是萬無一失?”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相互望了望呵呵笑著不說話。
藍升拍了拍玉長生的肩膀,跟他解釋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吧,聽完這個故事你就知道為什么非要去比鄰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