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出?你哪里來的八千金?”煙暮云已經(jīng)完全直起了腰背,面帶嘲諷地看著蘇個翁。
“是??!爹爹!咱們哪里來地這么多錢?”蘇夢靈有些急了,連忙拉住她爹的衣袖問道。
“蘇某自從年少時沒考上功名后便開始經(jīng)商,現(xiàn)如今也略有些家財。我的商隊常年往來于各大洲之間,每年的凈收入折合成黃金也有個六七百兩。這個商隊我作價三千兩黃金不過分吧!”蘇個翁抬眼看著煙暮云說道。
“不過分,每年能盈利六七百兩金子的商隊值這個價。”煙暮云說道。
“我的蘇記皮貨在西岐洲也頗有些聲望,我連同貨源和主顧一同給你,折價一千五百兩黃金,價格可還公道?”蘇個翁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說著自己的身家,語氣雖然平緩,可明顯能聽得出內(nèi)心之中的波瀾。
“嗯!你那個皮貨行可是觀月城的納稅大戶,每個月上繳的稅款我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個價格,很公道?!睙熌涸泣c著頭,嘴角微微上揚,滿臉得意之色。
“我再給你兩千兩黃金?,F(xiàn)在存在票號中,晚點我把飛錢給你送來?!贝藭r的蘇個翁已經(jīng)開始有些顫抖了,這可是他一輩子的積蓄?。?p> “還差一千五百兩?!睙熌涸齐p手抱胸,一臉奸詐的壞笑讓他那花里胡哨的臉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把我名下的田產(chǎn)都賣給你。這樣夠了吧!”蘇個翁猛然抬頭,眼睛緊瞪著煙暮云,目眥欲裂。
“你蘇半城名下的田產(chǎn)自然是很多,晚點我會找府內(nèi)的文書去查驗一下,不過折一千五百兩黃金應(yīng)該是夠的?!睙熌涸颇樕鲜冀K保持著那種淡淡的奸笑。
“那什么時候把定氣珠給我們?”蘇個翁喘了一會兒氣,有些無力地問道。
“我說夠了,只不過是剛才夠了?,F(xiàn)在我改注意了,我覺得這顆極品地珠子一定要黃金一萬兩才能賣。”煙暮云氣定神閑地說出了這句話。
“無恥!”蘇夢靈怒罵煙暮云,拉住了她爹爹的衣袖,“爹爹,咱們不買他的了,咱們?nèi)e的地方找找,觀月城沒有咱們就去西岐洲別的城,西岐洲沒有咱們就去別的洲?!?p> 李崇軻也勸蘇個翁道:“個翁,靈兒說的沒錯,咱們回去再想想辦法?!?p> “如今這世道,恐怕再也不會有新的皓月石問世啦!”煙暮云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們故弄玄虛道。
蘇個翁急忙上前兩步,拉著他的袖子問道:“此話怎講?”
煙暮云把他的手甩掉,擺出一副洞察天機的模樣,說道:“數(shù)月之前,云宮的大軍清剿了朱淵族的余孽,我有一個煙族的族兄在云宮十二衛(wèi)中當差,聽他跟我說,原來這么多年來的皓月石,都是從天外來的,每年都會出現(xiàn)在朱淵族的神殿里。現(xiàn)在朱淵的后人死的死,逃得逃,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個神殿的位置,哪里還能再有新的皓月石被運出來?”
蘇個翁倒吸了一口冷氣,“怪不得最近這幾個月這觀月城市面上的原料和成品的定氣珠都沒了存貨,莫不是?”說話間,眼神看向了得意洋洋的煙暮云。
煙暮云沒有接他的話,只不過依舊故作深沉的說了一句:“奇貨可居,奇貨可居??!”
“大哥哥,你是云宮元君,他是不是在騙我們啊?”蘇夢靈不死心,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李崇軻,希望她的大哥哥能跟她點個頭,告訴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
可是,天不隨人愿,李崇軻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他說的不完全正確,殺掉朱淵族人的不是云宮十二衛(wèi),而是幽冥先鋒軍。不過,那個神殿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他的所言非虛?!?p> “如此說來,這定氣珠已經(jīng)是有價無市了?”蘇個翁喃喃自語道。
沒想到,這句話居然被煙暮云聽到了,他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個翁?。∪绻阏嫦胍疫@顆珠子也不是不可以。剛才你也湊的七七八八了。也就差個兩千兩?!?p> “老朽已將全部家當奉上,此外別無他財。”蘇個翁搖著頭,滿臉遺憾。
“你不是還有座院子嘛!”煙暮云用肩膀拱了拱蘇個翁,滿臉壞人唆使別人犯事的嘴臉。
“不行,那個宅子可是我爹爹的心血,多少文人雅士花萬金要買這座宅子,我爹爹說什么也不肯賣。怎么到你這里只值那區(qū)區(qū)兩千兩?”蘇夢靈一把將自己爹爹拉到身后,雙手叉著腰,瞪著煙暮云吼道。
煙暮云嘬著牙花子,搖著頭對蘇夢靈說道:“挺好看的一個小姑娘,為何如此蠻橫,小心盡后嫁不出去??!你們可以不買啊!不過,恐怕你們走遍西岐洲,也未必能買上一顆配得上咱們元君的定氣珠了?!?p> 李崇軻一手拉著蘇夢靈,一手拉了一下蘇老爺,說了句:“走吧!”
蘇夢靈跺了一腳,轉(zhuǎn)身氣呼呼地走了。
可是,蘇個翁卻沒有動。
“好的,成交?!贝嗽捯怀觯还饫畛巛V和蘇夢靈感到震驚,連原本已經(jīng)認定這筆買賣肯定告吹的煙暮云也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我這就回去準備文書和地契,飛錢到時候也會一同帶來。十日之后,城主府大堂交易。你把你的定氣珠準備好?!碧K個翁篤定地說道。
“好!好好好!”煙暮云興奮地只知道連聲說好,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詞語來。這筆買賣在他看來,只有自己覬覦很久的蘇家宅子最讓自己滿意。他自詡是附庸風雅的儒士,而在這觀月城中最富有名士盛名的就是他們蘇家的園子。之前他嘗試托了幾波人去打聽那座宅院的價格,可都吃了閉門羹,今天居然得來全不費工夫,真是意外之舉。
至于那些黃金和定氣珠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
“你如此強取豪奪,就不怕云宮追查嘛!”李崇軻目光森寒,語氣更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元君哪里話!你也看到了,這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雙方你情我愿的買賣,怎么能叫強取豪奪呢?再者說了,他蘇家助元君重返天宮,可是頭功一件。到時候元君隨隨便便賞賜一些小玩意兒,哪個不比這區(qū)區(qū)一萬兩黃金值錢?”他轉(zhuǎn)過臉來跟蘇個翁說道:“蘇兄,您說是也不是啊?”
蘇個翁面無表情地拱了拱手,說了一句:“告辭!”轉(zhuǎn)身拉起李崇軻和女兒就出了城主府。
砰的一聲,蘇夢靈一腳踹開自己的房門,身后的丫鬟嚇了一跳,小心提醒著:“小姐,這門可是黃花梨的,珍貴著呢!”
蘇夢靈沒好聲沒好氣的嗆了一句:“有什么好珍惜的,這宅子馬上就要改姓煙了?!?p> 蘇個翁隨后跨進來,朝丫鬟揮了揮手,讓她退下去了。
“爹爹!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買他的珠子啊!想到以后這宅子要給那個人住,我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外面的人都說他有龍陽之好,這么惡心的一個人怎么配住爹爹苦心經(jīng)營的庭院???”
蘇夢靈越說越氣,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蘇個翁將門掩上,來到蘇夢靈身旁,他撫摸著女兒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靈兒??!爹爹問你,如果當初咱們在破廟之中,你大哥哥沒有來救我們,那我們會怎樣?”
蘇夢靈緩緩抬起頭來,眨巴著滿是淚水地眼睛,抽泣著回答道:“那咱們父女倆就被那虎妖殺了,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p> 蘇個翁點點頭,“是??!變成了孤魂野鬼。那么孤魂野鬼哪里來的這般家產(chǎn)呢?”
蘇夢靈一臉懵懂,“爹爹的意思是?”
老父親溺愛地捏了捏女兒地臉,“靈兒啊!沒有你大哥哥也就沒有咱們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而如今,幽冥宵小正在肆虐大陸,咱們沒有時間去一個城一個城地尋找買得起地定氣珠了。古有賢者,能舍身取義,而我只是捐出一點身外之物,就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蘇夢靈摸了摸眼淚,“可是爹爹,你年紀大了,把宅子賣了咱們住哪里去?。俊?p> “跟我回云中仙宮。”門吱呀一聲,被李崇軻推開了。
“元君!”蘇個翁張了張嘴。
李崇軻伸手打住了他的話語,“個翁剛才微言大義,李崇軻自愧不如。此次你們跟我回到云宮,給你們在翠微山上造一座跟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宅院。”
“真的嗎?”蘇夢靈喜笑顏開,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已經(jīng)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
可蘇個翁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元君,老朽今日此番作為完全是為了報答當年元君救我父女性命之恩,并非攀龍附鳳。如果日后我們跟隨元君回到了那云中仙宮,享受世間少有的福氣,那世人該如何看待我蘇個翁?我一生愛竹如命,可以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個翁的個字,正是象征竹葉??!還望元君以后再也不要提起帶我回云宮的事情,那就是再毀掉我一世的清名??!”
李崇軻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了。只說了一句“再議”便轉(zhuǎn)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