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孿月

第三十六幕 ? 焚月 ? 六

孿月 種大麥的狐貍 4176 2023-03-29 19:28:00

  待祁子隱趕到時,紅發(fā)少女已經(jīng)憑借著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雖衣衫不整,頭發(fā)散亂,但她的臉上身上卻并沒有明顯的傷口。

  白衣少年只覺得自己鼻頭一酸,幾乎快要停跳的一顆心終又再次搏動了起來。他沖上前去,將姑娘狠狠摟在懷中,一雙手卻是不住地顫抖著,捧起對方的臉看了又看:

  “沒事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而就在距離二人十余步開外的地方,閭丘博容卻是被數(shù)塊崩落的巨石與玄冰掩埋。趕來的武卒漸漸于女帝身邊圍攏,口中此起彼伏地高呼著些聽不清楚的話,一時間卻不敢輕易動手,將壓在其身上的亂石與碎冰搬開。

  祁子隱也牽著甯月的手向其身前走去,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大半身體都被死死壓住的閭丘博容。細(xì)鱗鎧雖能抵御刀兵砍殺,卻是難以擋住遍布山野的堅(jiān)硬巖石。而今女帝的整個身體都已變了形,左腿完全斷了,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自那堆冰石下翻折而出。尚且暴露在外的臉上、手上則滿是血污,全然不復(fù)此前的高傲模樣。

  “我這就替你止血!”

  甯月奮力撥開人群沖到對方身邊,立刻于口中默默吟誦著咒文,雙掌于身前平舉,掌心漸漸亮起了暖白色的微光——雖不知出于怎樣的理由,竟會讓閭丘博容以命相助,但了撿回一條性命的她也想以這樣的方式,向?qū)Ψ铰员M些回報。

  然而,還未及姑娘碰觸到對方的身體,兩旁的武卒便已沖上前來,狠狠將她推開,口中惡狠狠地威脅道:“妖女!敢再碰陛下,便讓你身首異處!”

  祁子隱見狀忙抽出了自己的寅牙,將少女擋在了身后。然而紅頭發(fā)的姑娘卻并未因此而退卻,反倒上前一步不解釋道:

  “她方才救了我的性命,我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一些忙……”

  武卒卻不聽她多說什么,當(dāng)即舉起刀兵便要砍過來,忽然卻聽有人氣若游絲地喝了聲“退下”,正是身受重傷的閭丘博容。

  女帝依然躺在原地一動未動,只能微微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眾人,卻依然摒起一絲力氣,沖身邊的甯月微微一笑:

  “不必……勞煩姑娘……朕的身體……已然……不行了……”

  紅發(fā)少女這才發(fā)覺,自己的鞋襪早已被對方身下流出的血浸透了。她連忙低頭去看,方見閭丘博容自腰部以下的半截身子,皆已化作了亂石堆下的一片模糊的殘骨碎肉。

  “你……為何要救我?”

  甯月半蹲下身子,握住了對方向自己探來的手。大昕天子則努力保持著自己臨終前的最后一絲鎮(zhèn)定:

  “濁月墜落,天火焚月……你們并未說謊……只怪朕沒有看清……只是這些……出生入死的衛(wèi)梁男兒……朕……答應(yīng)要…………活著離開的……”

  說著她滿臉悲戚地看向了身旁憂心忡忡的武卒,進(jìn)而又道,“……若有辦法……請……務(wù)必……一起活!”

  紅發(fā)少女知道,于彌留之際的最后一絲安慰,對這個堅(jiān)強(qiáng)的女人其而言有多么重要,毫不猶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我們必盡全力救人!”

  然而閭丘博容卻從姑娘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迷惘與失望,也看到了憐憫與惋惜。眼中那最后的希望之光,迅速黯淡了下去:

  “……也罷……既是末世……或早或晚……都將離去……至少救下你……朕也算……做對了一件事……”

  “此刻將炎仍在那座先民遺城里想辦法!一切都還沒完,不要輕易放棄??!”

  甯月將對方愈漸冰冷的手又握得緊了些,卻無法阻止生命從女帝的身上迅速流逝。她唯有暗暗念動起咒文,替對方驅(qū)散由四面八方襲來的無盡寒意。

  “謝謝你……”

  閭丘博容的氣息衰弱到了極點(diǎn),這三個字好似還未能從她的口中吐出,便已失了力道,淹沒在自口鼻間騰起的那最后一小股白氣中。

  周圍的武卒中,隱隱傳來了低聲的抽噎,卻無人敢上前摸一摸女帝的脈搏,探一探她的鼻吸。紅發(fā)少女卻是看見,對方微闔的雙目忽地又睜大了一些,如水晶般晶瑩的眼球里,映照出星夜下的起伏山脈,以及早已支離破碎的冰原。

  而就在那黑白相間的冰原之上,一道幾乎難以分辨的光,正于月色之下氤氳而升。起初,那光微弱得便如暗夜里的螢火,卻于短短片刻后變得明亮醒目起來,進(jìn)而大盛。光色赤紅如火,便如一桿燃著烈焰的長刀直刺天穹!

  “那是——是將炎!是小結(jié)巴在想辦法救我們!”

  甯月忽然一怔,眼中的淚卻如決堤的淚,洶涌而下……

  就在冰上眾人于陡變中艱難求生時,重回地下城的將炎,卻是在不斷崩塌的廢墟中苦苦尋找著阻止末世降臨的方法。

  他將妹妹的遺體,就安葬在了高塔下那片如水晶般瑰麗的地下宮殿中。此處是距離紫鳶的夢最近的地方,也是令她遺憾終生的地方。黑瞳少年想,若是如世人口中所說,世上當(dāng)真有魂魄,那么在自己死后,或許還能回到這里,同對方相認(rèn)。

  眼下,少年人身上依舊穿著紺青色的高領(lǐng)綢緞?wù)峙邸沁€是當(dāng)日同圖婭大婚時的禮服。在那禮服之下,則罩了一件早已磨得發(fā)白,繡著海鶻暗紋的玄色里襯。年輕的和罕將身上所剩無幾的甲胄也盡數(shù)除了去——它們實(shí)在太重了,限制了他的步伐。

  而將炎奮力追隨著向前的,乃是身邊數(shù)根足有丈余見方的粗大管道。那些管道以堅(jiān)固的鐵環(huán)捆扎在一起,便似一棵棵被砍倒在地的萬年古樹,于昏暗的地下延伸出很遠(yuǎn),似乎沒有盡頭。然而,少年人卻似篤定地知道,那管道的前方便是救贖,雖已呼吸急促,腳步虛浮,卻是不敢停下片刻。。

  黑瞳少年清楚地記得,高塔下的虛空里,那個先民男子的聲音消失前,曾含糊不清地提起過什么關(guān)鍵的東西,被深埋于這地下。而在那些管道中,他正可以清楚地聽見流水的聲音。從前在尤叔身邊學(xué)到的聽聲辨流向的本領(lǐng),此時重又派上了用處。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世間萬物之所以欣欣向榮,皆離不開陽光雨露的滋潤。如今在這片萬年冰封的地方,唯一可以提供溫暖與水分的地方,便是這些管道的盡頭。而那里,十有八九便是維持這座城至今仍能運(yùn)轉(zhuǎn)的所在——此前這些地下溫泉便曾救了眾人的性命,年輕的和罕覺得,這絕非什么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于是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希望這道暖流能夠再救眾人一次。他祈禱自己沒錯,否則所有自己所在意的、珍惜的、寶貴的一切,都將隨著濁月的墜落化作一片火海地獄!他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絕不能允許!

  不斷前行間,少年人頭頂?shù)南让襁z城也在接連不斷的震動中,迎來了最后的大崩塌。突然,一塊半人多高的巨石從天而降,狠狠砸在了將炎身旁的一截管道上,令其當(dāng)場斷裂開來。自管道中流過的水,也伴著大團(tuán)白色的蒸汽自破口中洶涌而出,竟是滾燙的沸水!

  滾水觸及附近的玄冰與碎石上,當(dāng)即發(fā)出“嗤嗤”的尖嘯,直聽得人毛骨悚然。而那水流太過兇猛,根本避無可避,也直接澆在了從旁經(jīng)過的少年人身上!

  年輕的和罕疼得一聲大喝,腳下卻并沒有停,反倒以雙手護(hù)于眼前,加速向前沖去——眼下若是逆著水流,只消沖過破損的缺口,便可有一線生機(jī)。而若就此回頭,則會當(dāng)場被水裹挾起來,狠狠撞上如犬牙般交錯著遍布在地下城中的殘瓦斷磚。即便不被燙死,也會摔成重傷!

  鉆過那道自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水簾,將炎終于得以稍作喘息。然而他的身上卻早已感覺不到冷熱,只覺得似被人生生扒掉了一層皮,鉆心的劇痛幾乎令人昏厥過去。

  他抬起雙臂,裸露在外的手掌完全沒有了血色,整個腫脹起來,活似一只煮熟的熊掌。而其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如同一件生滿了倒刺的盔甲。少年人不得不用幾乎無法動彈的手指,將衣帶與系扣逐一扯散。然而稍一用力,纖薄的半透明皮膚便當(dāng)場迸開,流出包裹其中的淡紅色體液。

  可即便如此,將炎的一雙墨色瞳仁,卻仍死死盯著前方。歷盡千萬險阻,他已經(jīng)抵達(dá)了管路的盡頭。而今呈現(xiàn)在其面前的,是一道厚重的鐵門,以及門上看似用來示警的,微微發(fā)出紅光的標(biāo)牌。

  鐵門之后,看起來便是所有地下溫泉的源頭。門并沒有上鎖,似是在等待著少年人的到來,又似死神故意于此布下的疑陣,準(zhǔn)備收網(wǎng),捕獲自己的獵物。

  將炎卻是無心顧慮許多,奮力頂開了大門。手掌按下的地方,留下兩只清晰的血印。

  他踉踉蹌蹌地繼續(xù)向前走去,卻是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那屋內(nèi)不知有些什么東西作祟,令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吞炭一般灼燒著他,仿佛整個胸腔里都充斥了烈焰。如今的少年人除去了所有的衣物,卻并未感覺到一絲輕松。渾身上下早已不剩一塊完整皮膚的他,此時便似一個即將融化的糖人,每觸碰一處,便會從其身上撕扯下一小片血肉來。

  但將炎卻已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又沿著鐵制的通路穿過數(shù)道鐵門,直至前方數(shù)十步開外的地方,出現(xiàn)一片巨大的水池。那池中泛著淡藍(lán)色的詭異熒光,無數(shù)線纜與不知名的碩大鐵盒圍繞在其四周,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黑瞳少年的腦海中,如今只剩下兩個字——阻止。面對這片似乎為先民遺城提供了全部光與熱的核心中,他便如同瘋了一般奮力將四周的線纜一根根從碩大機(jī)器上扯下。

  機(jī)器的轟鳴很快便隨之停止了下來,進(jìn)而響起一連串的“咔噠”聲,連頭頂上通明的燈火也由遠(yuǎn)及近地逐次熄滅。原本平靜的池中水卻是漸漸沸騰了,冒出大片大片的氣泡。池中的藍(lán)光也愈盛,似是在向?qū)⒀装l(fā)起著召喚。

  劇烈的震動再次襲來,少年人身處的這片地下空間也難逃崩塌的命運(yùn)。在他的注視下,頭頂上的屋脊出現(xiàn)了大量裂痕,進(jìn)而碎裂剝落,所露出的卻是一片淺藍(lán)色的冰殼,以及冰殼上澄凈的星空。

  在那星空中,露出了正熊熊燃燒著的濁月,以及月面上依稀可辨的另一座城。

  “濁月之于地,猶葉之于木,禽之于林。一隕俱隕,一榮俱榮?!?p>  父親曾說過的那些上古傳說,重又于少年人的腦海中回響起來。如今的他再聽不見耳旁的噪音,也再感覺不到渾身上下刺骨的痛。視線之中,唯有身前那一汪發(fā)著青藍(lán)色光芒的純凈池水,就恍若許多年前,暮廬城中倒映著藍(lán)天白云的華沁池,更如池邊那個紅頭發(fā)的姑娘臉上,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眸。

  恍惚間,年輕的和罕忽然發(fā)現(xiàn)斷裂的嘯天陌,不知為何竟陰差陽錯地復(fù)原,并且回到了自己的腳邊。他當(dāng)即將其拾起,縱身躍入了面前那汪碧藍(lán)色的池水中,揮刀斬向池中的一切。摧山從未在少年人手中,爆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大的威力。即便是于水下,也鳴響起那如龍吟一般的怒吼,便似池中確有一條真龍,即將騰空而起,涅槃重生。

  少年人的力量如此之大,將池中一切皆數(shù)砸得粉碎。進(jìn)而池水也變得愈發(fā)沸騰起來,那幽幽的藍(lán)光大盛,漸漸轉(zhuǎn)為紫色,而后又化作緋紅。火光尋隙而起,朝著天空中的濁月直射而去,便如一桿烈焰長刀!

  將炎耗盡了自己的最后一絲力氣,躺平在了水面上。如今在他頭頂,仍不斷有四溢的電光閃過,火花飛濺。然而那始終充盈于耳中的隆隆轟鳴卻不知何時止息了下來。四周忽然化作一片寂靜。而少年人所能聽到的,只剩下自己短促的,正越來越弱的心跳。

  終于,他將胸中憋著的最后一口氣吐了出來,揮舞著的四肢也漸漸抱緊在一起,繃得筆直的身體整個蜷縮起來,便似娘胎之中的嬰兒: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嘯天陌從他手中滑落,隨著主人一起漸漸沉向了池底。而那柄看似威力無盡的長刀,不過是一截早已變形虬曲,不成形狀的細(xì)長鐵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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