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將軍?!笔勘劻羁焖俚呐艿酵饷妫灰粫?,二十多名被抓住的貴胄子弟在五十多名士兵的押送下走了進(jìn)來,眾人雖然被抓,但卻是滿臉的高傲,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將軍放在眼里。
軍官也不生氣,看著眾人,大聲說道:“天子腳下,爾等如此放肆,竟敢聚眾打斗,該當(dāng)何罪。”
眾人一聽,皆是不服,其中一人說道:“將軍,我等只是旁觀,并未參與打斗,何罪之有?!?p> “哦,”軍官點了點頭,瞪著那人問道:“你沒參加打斗,為何全身是傷?!?p> 那名公子一聽,更是大急,激動的反駁道:“是將軍不分青紅皂白,帶兵要抓我等,有別有用心之人從中鼓動,一時沖動就與將軍的部下打起來了,之前并沒參加聚眾打斗?!?p> “哼,這么說倒是本將的不是了?!避姽俅笈?,指著眾人,大喝道:“本將知道,爾等都是各軍將校的子嗣,但也不能太放肆了,你們既然全都是旁觀,那自然應(yīng)該知道打斗的是何人了?!?p> 眾人一聽,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軍官,軍官聽了沉吟半天,下令道:“來人,先把他們?nèi)佳夯厝??!?p> “本公子無罪,放了本公子?!北娙私允谴笈?,在一片推推搡搡中,二十多名被抓的貴胄子弟被押回了大牢。
軍官蹙眉嘆了口氣,四海樓附近的治安歸他管理,對于這些貴胄子弟聚眾打斗,他有責(zé)任也有權(quán)利處理,但每一次他都如履薄冰。
畢竟,敢在四海樓鬧事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地位和背景的,處理輕了是自己失職,處理重了可能會得罪權(quán)貴。
尤其這一次,通過審問,他得知帶頭鬧事的是桃武和張亮,這兩位公子地位可是不一般,他們的親爹桃豹和張舉,可都是大趙國的統(tǒng)兵大將。
眼下出兵江南在即,二位老將軍即將出征,若是為了他們公子的事情亂了軍心,后果可就嚴(yán)重了。
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這個負(fù)責(zé)此處治安的將軍就不能不處理,尤其是四海樓的損失得有人賠償。
既然桃武、張亮得罪不起,那么同他們打斗的雷暴等人就一定要抓住嚴(yán)懲,可惜讓他們跑了,而且雷暴只是一個普通人,眾公子也都不認(rèn)識此人,又是本地口音,鄴城這么大,一時間還真不好找。
最后一條線索便是一個叫慕容燕的公子,慕容氏乃鮮卑人,最近燕王使者慕容汗率使團(tuán)就住在鄴城。
這個慕容燕會不會就是慕容汗的隨行之人,若是如此,到慕容汗居住的驛館搜查,說不定就可以找到慕容燕,以及與其一伙的雷暴等人。
軍官思索再三,指著其中兩名手下,下令道:“你們兩個分別到桃豹將軍和張舉將軍的府邸,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告知二位將軍?!?p> “是,將軍,屬下這就去?!?p> “等等。”兩位手下剛要邁步,軍官攔住了他們,沉吟片刻,蹙眉道“記住,一定要謙卑有禮,絕不可指責(zé)二位公子,就說全是那個叫雷暴的小子惹的禍,二位公子也是迫不得已。”
“將軍放心,屬下明白?!眱晌粚傧抡f著退了出去。
軍官緩緩站起身來,大聲下令道:“出發(fā),去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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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醫(yī)館內(nèi),包扎好傷口的雷暴、趙武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醫(yī)師正在給慕容燕的胳膊上涂抹化瘀止血的藥膏,平兒在旁邊幫忙。
受傷很重的小玉姑娘正昏迷的躺在床榻上,只有魏安無所事事的在醫(yī)館里踱起了步子。
師傅韓潛交代的任務(wù),他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石虎南下的消息盡快告知師傅,讓大晉的將軍們早作準(zhǔn)備。
但現(xiàn)在雷暴、趙武都受了傷,而且把四海樓鬧成那樣,還打傷了許多士兵,只怕沒那么容易離開,況且,即使自己僥幸離開,這幾個姑娘怎么辦。
雖說是萍水相逢,但交往幾日已經(jīng)有了一些了解,慕容燕和平兒都是美麗善良的姑娘,而昏迷的小玉姑娘,雖說來自青樓,但看上去心地并不壞。
自己怎么可以一走了之,還是多呆幾日,等雷暴、趙武的傷好了再走不遲,魏安心下打定了主意。
“小公子,胳膊的瘀傷都涂好了?!贬t(yī)師涂抹完慕容燕胳膊上的瘀傷,撩起她衣衫的一角,淡淡說道:“把上衣都脫了?!?p> “不用?!蹦饺菅嗤崎_醫(yī)師的手,壓下衣衫的一角,正色說道:“不用麻煩先生了,把藥膏給我,回到客棧我自己涂?!?p> “好好好,這樣更好,老朽也省事了?!贬t(yī)師笑著搖了搖頭,淡淡道:“還是個害羞的公子,呵呵!”
慕容燕嘟著小嘴,接下了醫(yī)師手中的藥膏,旁邊的雷暴、趙武頗為反感的白了慕容燕一眼,把頭扭向一邊。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魏安側(cè)目一看,剛才還昏迷的小玉姑娘已經(jīng)蘇醒了。
她朦朦朧朧的張開眼,看著魏安等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坐起來,但傷重讓她無法起身。
“姑娘受了重傷,還是躺著比較好?!蔽喊采焓衷谒牟鳖i下加了一個枕頭,為的是讓她更舒適一些。
“謝公子,謝各位公子救命之恩?!毙∮窆媚镎f著眼睛都紅了。
“那兩個惡人與你有何仇恨,要將你打成這樣?!蹦饺菅嘁娝粋€嬌弱的姑娘被打成這樣,氣憤的問道。
小玉姑娘一聽,試了試眼角的淚水,嗚咽道:“小玉命苦,身為低賤的青樓女子,被男人玩弄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即使被打死也不會有人同情,受了傷、染了病,媽媽不會出錢給我們醫(yī)治,不能接客便會被杖殺,嗚嗚嗚……”
小玉姑娘說完又委屈的哭了起來。
慕容燕一聽,眼睛也跟著紅了,她蹙眉不解的問道:“天下這么大,你為何要自甘墮落,做一個青樓女子,你的爹娘不心疼自己的女兒,他們?yōu)楹尾粊斫幽慊丶??!?p> 小玉姑娘一聽‘爹娘’二字便哭得更傷心了,原來他的爹娘早在多年前就被一伙羯族士兵殺死了。
當(dāng)時她只有十歲,羯兵見她有些姿色便將她摧殘了一番,而后仍在了路邊,爹娘身死又無依無靠,但強(qiáng)烈的求生**促使她沿路乞討,不知不覺就到了鄴城。
在大街上跟著一伙叫花子做起了乞丐,不想被四海樓的老鴇看中了,老鴇見她小小年紀(jì)姿色不錯,便將她領(lǐng)了回去。
從此她便過上了還算不錯的日子,至少不用再為食物發(fā)愁,而且,有幾個年老色衰,接不了客的老姑娘每日教她彈琴和唱歌,也讓她的日子不再枯燥,漸漸的便淡忘了爹娘的慘死。
只是好景不長,三年后,她的身材也豐滿了,氣色也養(yǎng)的不錯,而且剛好到了初潮的年齡,這個年紀(jì)的少女情竇初開,面色緋紅是最符合男人口味的,老鴇便開始強(qiáng)迫她接客。
她開始還不從,但老鴇扒光了她的衣服,讓一群打手好好的給她上了一課,從此她便屈服了。
每日像行尸走肉般的在四海樓穿梭,見了貴胄子弟便強(qiáng)顏歡笑,極盡所能的討好有錢的公子,直至今日。
聽了小玉姑娘的悲慘遭遇,慕容燕和平兒都憤怒異常,她們錦衣玉食慣了,卻沒想到同樣是女人,小玉姑娘卻遭受了這么大的苦難。
雷暴和趙武則是義憤填膺,他們恨不得殺盡天下所有的可恨之人。
只有魏安的表情比較冷靜,其實他的內(nèi)心也很憤怒,羯族士兵亂殺無辜,摧殘蹂躪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姑娘,任何有良心的人聽了都會義憤填膺。
但魏安明白這種事情發(fā)生的根源不在這幾個羯族士兵,也不在強(qiáng)迫姑娘接客的四海樓老鴇,而是王道衰弱。
擁有幾千年文化底蘊的華夏一族偏居一隅。以儒家思想為基礎(chǔ),愛好和平的大晉帝國實力衰弱,直接導(dǎo)致野蠻的胡族橫行天下,尤其是羯族最為野蠻。
他們不習(xí)王化,以殺人為樂,這種原始的本性不是短時間可以改變的,文明的發(fā)展總是需要一個過程。
若要盡快改變這種狀況,就必須要用武力壓制野蠻胡族的力量,不讓他們隨心所欲的欺凌弱小,而后慢慢馴化,直到讓他們褪去野蠻的習(xí)性,遵循王化為止。
但大晉武力衰弱,根本不及胡人,魏安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實現(xiàn)起來比較困難,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奮斗,總會得償所愿。
“中原、關(guān)中、遼東、漢中都是我大晉國土,總有一天是要收回的。”魏安想著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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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驛館內(nèi),燕國使者慕容汗與同行的侄兒慕容恪正在屋內(nèi)聊天,突然外面吵吵鬧鬧的涌進(jìn)了一群士兵。
“這里是大燕國使者的駐地,爾等意欲何為?!?p> “本將捉拿逃犯,叫慕容汗出來?!?p> 驛館大廳內(nèi)慕容汗的從人與一伙士兵爭執(zhí)了起來。
“汗叔,恪兒出去看看?!蹦饺葶≌f著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