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將任讓已被生擒,所部士卒棄甲投降可免一死。”魏安大吼一聲,稚嫩的聲音傳遍整個華林園,園中所有還活著的人立刻向魏安看來。
眾人只見一個身穿盔甲的將軍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跪在那里,身后一個威風凜凜的小童手持一柄長劍,劍鋒就架在其肩頸處。
眾人自然都認得跪著的將軍正是叛將任讓,而擒獲任讓的竟然是一個還未成年的毛孩子,這著實讓眾人吃驚不小,尤其是聚成一團的眾大臣都向魏安投來傾佩的目光。
當朝司徒王導看著魏安立功,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畢竟魏安是他府上的下人,魏安立功,他這個做老爺?shù)哪樕弦灿泄狻?p> 眼見叛軍將領(lǐng)被擒,陳雄和他所率的敢死勇士也是士氣大振,而叛軍一方,損失了兩百多人的代價卻只換來殺敵三人,重傷敵人不足十人的戰(zhàn)果,六七名戰(zhàn)力強悍的軍官也只剩下一個校尉和三名隊正,本就士氣不高的他們,此時只能用絕望來形容。
“朝廷數(shù)萬大軍已近在咫尺,爾等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魏安對著近兩百叛軍士卒又是一聲大喝。
叛軍士卒之中,膽小者立刻被嚇得尿了褲子。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魏安又是一聲大喝。
“轟”叛軍士卒的心里防線終于崩潰,頓時一半以上的士兵都扔掉兵器,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剩下的士兵也是猶猶豫豫不肯向前。
“都給我起來,一個小娃娃說的話怎么可以相信,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都給我起來?!迸衍娦N韭曀涣叩拇舐暫鸬?。
其實他很清楚抵抗也是徒勞,但他身為校尉是個統(tǒng)領(lǐng)千余士兵的軍官,并且是任讓的心腹,朝廷可以輕易赦免普通的士兵,但未必會赦免他。
“校尉大人,我軍士兵未經(jīng)操練,折損近半只斬殺敵人三員,況且任將軍已被生擒,我們還是投降吧!”叛軍校尉身后的一名隊正小聲勸道。
“是??!請校尉大人三思?!绷硪粋€隊正也勸道。
叛軍校尉聽了,不禁皺緊了眉頭,此刻所有的部下都動搖了,他也明白自己多半活不過今晚了,但僅存的一絲僥幸心理還是讓他作出了抵抗的命令。
“不行,你們?nèi)齻€給我殺?!迸衍娦N究粗砗蟮娜齻€隊正下令道。
三個隊正雖然不滿,但下令的畢竟是他們多年的上司,況且眼前的三十多敵人是人人帶傷,己方還有一百士兵沒有放下兵器,這一百士兵也算得上是這群弱卒之中的精銳了,這么一想興許還有那么一絲勝算,三個叛軍隊正舉起了長劍,準備帶隊上前廝殺。
“平北將軍韓潛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本瓦@幾個叛軍隊正準備做困獸之斗的關(guān)鍵時刻,韓潛帶著大隊人馬從華林園的各個入口魚貫而入,將作亂的叛軍團團圍困。
韓潛大軍的及時到來讓眾大臣松了一口氣,眾人緊繃的神經(jīng)都放松了下來,不少大臣脫力一般的癱倒在地上。而另一邊的叛軍士卒卻傻眼了,他們眼見數(shù)十倍的精兵包圍著自己,都嚇得扔掉兵器,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求饒。
“不許投降?!迸衍娦N九e起佩劍砍殺了身前幾個跪著的小卒,顯然他已經(jīng)陷入了最后的瘋狂。
在他身后的三個叛軍隊正可不愿意一起陪葬,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突然一起將手中的利劍刺進了身前叛軍校尉的身體,三把鋒利的劍戳進叛軍校尉的身體,一汩汩鮮血順著劍身流了一地。
叛軍校尉彌留之際忍著劇痛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身后三個昔日的部下,眼神里盡是疑惑和不甘,吐著血沫的嘴里擠出一個‘你’字。而后腦袋一歪一命嗚呼。
韓潛見所有的叛軍都已跪下認罪,轉(zhuǎn)身大步上前,跪奏道:“末將韓潛救駕來遲,讓皇上受驚了,還請皇上恕罪?!?p> 圍繞在皇帝周圍的眾大臣頓時向兩邊散開,小皇帝司馬衍上前走了幾步,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韓潛,‘嗯’了一聲,顯然此刻他還驚魂未定。
“皇上是讓韓將軍平身,韓將軍快快請起?!扁滋髴B(tài)度和藹的說道。
“謝皇上,謝太后娘娘?!表n潛雙手抱拳行了一個大禮,起身又奏道:“皇上,此次平叛共抓獲叛軍俘虜一千余人,如何處置,還請皇上定奪?!?p> 小皇帝司馬衍似乎對韓潛的話題不感興趣,他轉(zhuǎn)身從身后眾大臣的身邊擠了過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任讓,又看了看手持利劍的魏安,皺著眉頭,疑惑的問道:“是你將這個壞蛋抓住的嗎?”
“回皇上,正是小人?!?p> 司馬衍聽了心頭微微一震,隨即豎起了大拇指,奶聲奶氣的贊賞道:“你真厲害,要什么賞賜盡管跟朕說,朕都會舍得給你的。”
魏安頷首恭敬道:“能這么輕松的擒住這個壞蛋,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魏安不敢居功更不敢討賞,為皇上效力都是我們子民應該做的?!?p> 魏安一番洋洋灑灑的馬屁其實是說給現(xiàn)場的眾大臣聽的,畢竟和魏安同齡的司馬衍還聽不大懂這些客套話。
眾大臣聽了,果然頻頻點頭對魏安大加贊賞,幾個曾經(jīng)在王導府上見過魏安的大臣都極力的宣揚他們所見到的一切,不時的還發(fā)表一下自己的見解。
不一會兒,魏安的光輝事跡就傳遍了在場的所有大臣,眾大臣最吃驚的是魏安竟然是司徒王導府上一個砍柴的下人,這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想拍王導馬屁的大臣怎能錯過如此良機。
“司徒大人好福氣??!府上小小的一個砍柴下人居然能勇擒叛將任讓,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居然淡泊明志、不居功不貪財。”
“以下官之見是司徒大人教導有方才是??!”
“司徒大人以身作則,府上下人自然耳濡目染,何須教導?!?p> 眾大臣七嘴八舌的連拍馬屁。
王導頗為得意的瞇著眼,連連擺手客氣道:“哪里,哪里,諸位大人謬贊了,這都是韓潛將軍教導有方,老夫豈能冒領(lǐng)他人之功,哈哈哈。”
王導說完朝韓潛點了點頭,眾大臣也跟著抱拳輕輕一揖。
韓潛抱拳一一回禮。
司馬衍聽了魏安的客套話以為魏安真的不想要賞賜,也就不再提賞賜的事,他抬起腳猛踹跪在地上的任讓,瞪著眼斥道:“你這個壞蛋,讓你欺負朕,讓你欺負朕,幫朕踹他。”
“遵旨。”魏安微微一笑,抬起腳從后面狠狠的踢打著任讓。
魏安的腳力可比司馬衍大多了,兩個人一前一后的盡情踢打,一直踢到任讓口吐鮮血,司馬衍仍覺得不解氣。
眾大臣從司馬衍那憤恨的眼神里,看到了這個小皇帝的非人遭遇,這些日子蘇峻任讓這些叛賊一定給皇帝很多苦頭吃,要不然一個只有六歲的孩童不該爆發(fā)出如此大的戾氣,皇帝受辱,眾大臣不免皺眉短嘆,甚至不乏有傷心流淚者。
“踹死你,踹死你。”司馬衍盡情的發(fā)泄著心中積聚已久的憤怒,盡管累的氣喘吁吁卻仍不愿停下,魏安自然也得一直陪著皇帝踢打,任讓已經(jīng)奄奄一息,司馬衍也累的脫了力,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眾大臣見了皆心頭一緊,司徒王導上前勸道:“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叛賊就交給臣等處置吧!”
庾太后見了也是心疼,她試了試眼角的淚水,上前拉住司馬衍。
司馬衍仍是不依不饒,他伸腿又踢了一腳,大叫道:“朕是皇帝,傳朕旨意將這個叛賊跺了喂狗?!?p> “皇上今天太累了,來人,扶皇上回宮休息?!扁滋笠娮约旱膬鹤忧榫w太過激動,心疼之下便讓宮女扶其回宮修養(yǎng)。
“朕不累,傳朕旨意封魏安為驃騎將軍,率軍十萬剿滅蘇峻叛賊?!彼抉R衍掙脫身邊的宮女大聲嚷道。
“驃騎將軍,十萬大軍?!蔽喊猜犃艘活w心砰砰直跳。
“皇上累糊涂了,你們還不快帶皇上回宮去?!扁滋罂粗砗蟮奶O(jiān)呵斥道。
幾個太監(jiān)聞令抱起司馬衍便向皇帝的寢宮而去。
“放開朕,朕不累,朕要御駕親征剿滅蘇峻叛賊?!彼抉R衍在太監(jiān)的懷里亂踢亂鬧,將幾個太監(jiān)的衣服都給撕爛了。
庾太后看著遠去的司馬衍嘆息一聲,抬頭看著眾大臣輕聲說道:“今日剿滅叛賊光復京城皆是各位卿家和眾將士的功勞,諸位當受哀家一拜?!?p> 庾太后說著彎腰正要行禮,眾大臣忙跪下阻止道:“萬萬不可,太后娘娘折煞臣等了?!?p> 庾太后起身目光從眾大臣身上一一掃過,頓了頓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蹙眉道:“先皇走的早,皇上年幼,如今我大晉國外有胡人虎視眈眈,內(nèi)有蘇峻犯上作亂,國運危如累卵,哀家只是個女人,如何能扛起這么大的擔子,今日若不是諸位卿家相救,哀家和皇上還不知要受辱到何時,諸位都是我大晉的肱骨之臣,哀家從心底感激諸位愛卿。”
庾太后說完,伸手試了試眼角的淚水,一臉憂傷的看著眼前的眾大臣,如此聲淚俱下的動情演講,讓魏安聽了心里都有些酸酸的,他恨不得立刻長大,率領(lǐng)十萬鐵騎橫掃天下,為此來保護這些楚楚可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