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吃過早飯,云伯陽去結(jié)店錢??蜅U乒褚娝麄兪强h丞帶過來的,原本沒打算收錢,可是云伯陽一再堅持,加上縣丞昨日臨走前叮囑他要順著這幾人,這才眉開眼笑的收了錢。
一家人出了客棧,又去車馬行,尋找去郡府的馬車。
宗門的收徒大會召開在即,車馬行里有不少人要趕往郡府。容容一眼看去,其中也有幾個有修為的人,不過他們最多也就是煉氣初期的修士,像她這樣煉氣九層的則基本沒有。也有人看到了容容一家,當看到容容的修為時,目光中則帶了一絲敬畏。容容彼時還不懂那目光的含義,只覺得此地人都很好,對他們一家很是和氣。
云伯陽吸取了昨日的教訓,并沒有找單獨出行的馬車,而是找了一支趕往郡府的車隊,里面有五、六架馬車,想來人多一些,也更安全一點。
他們坐的馬車挺大,車上多是大人帶著孩子,加上他們也有三四戶人家,全都是要去參加收徒大會的。
接連幾日趕路,加上昨日路遇山賊,云伯陽和慧娘都有些疲備,坐上車沒多久就在車身的搖搖晃晃中睡著了。
容容昨夜睡的挺好,此時很有精神,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車上眾人。細看之下,這些人也不都是普通人,還有幾個有修為的,只不過與她的修為比起來,還差得遠。
容容正好奇地看著,忽聽旁邊一個七、八歲大,身穿錦緞長袍的胖男孩問坐在他對面的瘦小男孩,“你也是去參加收徒大會的嗎?”
瘦小男孩點點頭。
胖男孩一見,立刻來了精神,道,“我也是!”然后,又轉(zhuǎn)過頭來問容容,“你是嗎?”
見容容點頭,他仿佛又找到了一個同伴,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又去問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得到她的肯定之后,眉飛色舞道,“原來咱們都是去參加收徒大會的呀!我聽說今年的收徒大會,兩大宗門打算廣招弟子,說不定咱們都會被招入宗門呢!”其他小孩聽了他的話,都笑起來,露出一臉向往的表情。
胖男孩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一路說個不停,其他孩子都只聽著他說,偶爾插個一兩句。容容從他們的話里,知道了此次收徒大會最主要的兩個宗門是清陽宗和凝翠門,清陽宗以劍法著稱,凝翠門以術(shù)法聞名。也知道了同車的胖男孩叫小麒,想去凝翠門,瘦男孩叫少銘,想去清陽宗,女孩叫顏顏,也想去凝翠門。
當小麒問容容想去哪個宗門時,容容愣了一下,她還沒想過具體要加入哪個宗門。
少銘看了她一眼,道,“你修為那么高,想加入哪個都可以的?!?p> 另兩個孩子頓時睜大了眼睛看著容容,他們還沒開始修煉,與凡人一樣,也就根本沒看出來容容是有修為在身的。
容容剛才就看出來少銘也有修為,大概是煉氣五層的樣子,是車上少有的幾個有修為的人之一。但是,她出門前被爹娘教導不要在人前炫耀,因此也沒說什么,此時卻被少銘一語道破她的修為,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只點了點頭。
胖男孩小麒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件新奇的事情,立刻湊過來,問道,“你竟然已經(jīng)會修煉啦!那你會法術(shù)嗎?就是那種可以吐火噴水的法術(shù)?”
“會呀!”容容眨了眨眼睛,點了下頭。
車上的幾個孩子立刻炸了鍋,也有幾個大人朝容容看過來。小麒興奮地拍著手,說,“那你能給我們表演一個嗎?”
“這……”容容遲疑著,車上地方小,沒有土地沒有種子,不好施展法術(shù)。
“你該不是不會法術(shù)吧?”少銘一臉鄙夷的表情。
“我當然會了!”容容立刻反駁道,當下抬起一只手,火球術(shù)輕吐,掌心燃起一簇火苗。
“哇!”其他孩子發(fā)出一陣贊嘆,就連車上的一些大人也紛紛以驚訝的目光看向那簇火苗。
人們羨慕的目光讓容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臉上揚起一副驕傲之色。
“嘖……”就在容容高興之時,忽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容容循聲望去,卻是少銘。
他用鼻孔哼了一聲,道,“就這?虧你修為還在我之上!來!讓你瞧瞧我的火球術(shù)!”
說著,他也一抬手,掌心騰地躍出一團火焰,那火焰在他掌心盤旋,很快匯聚成一個炙熱的火球,火球中間噼啪作響,似乎蘊含著什么可怕的力量,讓人心生畏懼。
“喔!”一眾大人小孩發(fā)出一陣驚呼。
容容隔著人都感覺到了火球的熱度,看看少銘手里不斷發(fā)出爆裂之聲的火球,再看看自己掌中飄忽的火焰,頓時感覺自己的火焰太弱了,完全不夠看。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里的法術(shù)。
少銘也熄了手里的火球,面有得色,對容容道,“瞧!我這火球術(shù)可比你那小火焰厲害多了!”
見容容被氣得哼了一聲,他繼續(xù)洋洋得意到,“就你這虛浮的三腳貓功夫,大宗門恐怕根本就不會收你的!”
容容氣得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他。
慧娘被剛才眾人的聲音吵醒了,見容容一臉不高興,便問她怎么回事。
容容咬著嘴唇,只顧生氣,也不說話。
后面的路程,容容不愿再理那幾個孩子,任由他們一路說笑,自己只側(cè)過頭去看周圍的風景。
從安河縣到郡府需要好幾天的路程,晚上時,車隊停靠在一家驛站,讓眾人休息一晚。
次日一早,車隊繼續(xù)上路。容容不愿再跟那幾個孩子坐一輛車,便硬拉著爹娘換了一輛馬車。
夫妻倆不明所以,也沒多想,就隨著她,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輛前行,慧娘跟云伯陽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這輛車上有四五個小孩,其中一戶人家還帶了兩個孩子。這幾個孩子看見容容,有的一臉鄙夷,有的目露同情。容容見他們神色怪異,心中正納悶,忽然一個面露鄙夷的女孩從鼻孔里哼哼道,“看!又來了個窮酸的!”
旁邊一個跟她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孩接口道,“是?。】此┲簧泶植?,又破又爛!”
容容被他們的對話說得心中一驚,低頭去看自己的衣服。一身干凈的粉色棉布裙,并沒有破損。她又去看爹娘,他們都穿著簡單的粗布衣服,雖有些洗得發(fā)白,卻也整潔。
容容沒覺得自己穿的衣服有什么不好,又抬眼去看那兩個孩子的穿著。那女孩一身水紅色綢緞襦裙,男孩則是一身草綠色綢衫。綢緞在日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華,確實好看。
只聽那男孩又說,“小穎姐姐,那個小女孩正在看你呢!你今天穿的百褶裙實在是太美啦!簡直像天上的仙子一樣!”
那個被叫做小穎的女孩聞言,臉上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道,“那是!我這裙子可是我爹從郡府給我買回來的,花了好多銀子呢!”
男孩子又道,“你穿得這么好看,宗門一定會看上你的!”
“那是!哈哈!”小穎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容容又看了一眼小穎的裙子,樣式普通,繡花也一般。容容見過娘親繡的東西,這個小穎身上的繡花,與她娘親繡的東西沒法比。說實在的,小穎身上的那見衣服除了布料高級一些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高級之處。當下,容容就不再去看那兩個孩子,只轉(zhuǎn)眼去看旁邊的其他人。
車上人的穿著雖然沒有那兩個孩子和他們的大人穿的綾羅綢緞,但也普遍比容容家穿的好,要么是簇新的衣服,要么是錦緞裹邊的衣服。容容看過一圈,心里突然有一點點失落,相比之下,她跟家人確實穿的不太好。容容覺得無趣,便轉(zhuǎn)過頭,不再關(guān)注車上的人,轉(zhuǎn)而去看車外的風景。
日落時分,車隊停到在一家驛站前。因晚上要在此過夜,馬車上的人都下了車,有的坐在大堂吃飯,有的直接去了客房。云伯陽也要了一間客房,一家人拿出早晨從上一家客棧買的大餅,在客房里就著容容外婆給的鮮螺醬吃起來。
說起來,外婆給他們帶的鮮螺醬真是神奇,與什么主食搭配起來都很好吃。不過,今日容容卻沒有什么食欲。
慧娘見容容吃了幾口就不吃了,神色也有些蔫蔫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燒,才問,“容容,你怎么吃得這么少?”
容容看了娘親一眼,沒精打采地垂下頭問,“娘親,我們穿的衣服很破爛嗎?”
“嗯?你怎么會這么問?”慧娘聽后皺了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靜靜地聽著容容把上午馬車上發(fā)生的事講給她聽。
容容講完,一臉迷茫的神情,看著娘親。
慧娘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道,“那你覺得呢?我們穿得破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