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頓時刮起一股刺骨陰風(fēng)。
蕭逸的身影,緩緩從野貓體內(nèi)飄出。
此刻的蕭逸,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透明,顯露出一種虛幻的不真實(shí)感。
“殿下,您這是靈魂出竅了?”
陽十四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
“算是吧?!?p> 蕭逸沉吟了片刻,淺笑道。
“我想殿下養(yǎng)著我們姐弟二人,應(yīng)該不是為了找樂子的吧?”
冷得像做冰雕一樣的陰十三淡淡地說道。
“如果殿下想要有趣,那么您大可以把用來養(yǎng)我們姐弟的錢,轉(zhuǎn)去請二十個戲班子?!?p> “那兒的伶官戲子,可要比我們姐弟有趣討喜得多了?!?p> 陰十三的表情十分冰冷,但語氣卻依舊是輕飄飄的。
陰十三與陽十四這對姐弟,早年曾在機(jī)緣巧合之下被蕭逸救了一命,故而他們一直聽命于蕭逸。
“咳咳,本王就是開個小小的玩笑嘛?!?p> 蕭逸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殿下。”
陰十三看了蕭逸一眼,面上冰寒之氣又加重了幾分。
“您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處境?您還笑得出來?”
“是啊,殿下?!?p> 陽十四也連忙點(diǎn)頭附和道。
蕭逸鼓了鼓腮幫子,幽幽說道:“可是,板著一張臉,困境便能解除了么?”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隨著年齡的成長,蕭元佶對自己的忌憚越來越重了。
因?yàn)樗菑U太子蕭元佑唯一的兒子。
哪怕他是個十足的廢物,依然對蕭元佶的皇位擁有極大威脅。
這種威脅,足以動搖到皇位的穩(wěn)定。
蕭逸不止是蕭逸,他更是一面旗幟,一面正統(tǒng)之爭,廢立之爭的旗幟。
在蕭元佶剛登基的那幾年,大梁上下爆發(fā)了數(shù)次叛亂。
而這些叛亂,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
那就是撥亂反正,恢復(fù)元佑太子之位。
當(dāng)年那道廢太子的詔書,直到如今,仍然還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在質(zhì)疑其真實(shí)性。
雖然因?yàn)槭捲拥脑缡?,類似的叛亂行動也銷聲斂跡。
但蕭元佶這十幾年來,卻絲毫不敢怠慢。
因?yàn)槭捯葸€活著,還可以被反對他的人擁立起來作為一面旗幟。
這些人,他們未必對當(dāng)年的元佑太子有多么忠心耿耿。
他們也許只是為了反對蕭元佶,也許僅僅是為了牟利,又或許只是為了讓大梁的江山更亂一些。
只要蕭逸還活著一日,那些赤膽忠臣,那些野心家陰謀家,都一日不會沉寂。
所以蕭逸很明白,自己與那個皇伯父蕭元佶之間,根本就不存在緩和的可能。
兩人之間,注定只能活下一個。
雖然因?yàn)榉N種顧慮,蕭元佶將自己的性命留到了現(xiàn)在。
但有朝一日,自己若是讓對方感受到了威脅。
那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不顧任何名聲地將自己誅殺。
“笑也是過,憂也是過,那為何不笑著面對這萬重險境?”
蕭逸漂浮在空中,搖頭晃腦道。
“笑一笑,十年少?!?p> “愁一愁,白了頭?!?p> “人啊,不能繃得太緊了。凡事都幽他一默,也許可以活得更長。”
陽十四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說道。
“不愧是殿下,說話就是有道理?!?p> 陰十三白了自己弟弟一眼,又沉聲道:“君王該有君王的氣度,怎么可以整日嬉皮笑臉的?”
半空中的蕭逸,俊雅面若上泛起一絲苦笑。
君王?他算哪門子君王?
誰見過手底下連一百號人都召集不齊的君王?
“不說這個了。”
蕭逸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索然地說道。
“我此次前來,是要交給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wù)?!?p> 陽十四拍捏緊了拳頭,眼神之中滿是堅(jiān)定。
“殿下請說,我們姐弟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可闖得?!?p> 他沒有太多復(fù)雜的心思,唯有報恩二字。
報救命之恩,也報知遇之恩。
陰十三沒有說話,但冰冷的俏臉上也是一片決然之色。
救命之恩,亦當(dāng)以性命報之。
“揚(yáng)州那邊兒的生辰綱,不日將抵達(dá)京城。”
蕭逸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這趟生辰綱,由六扇門負(fù)責(zé)押送。具體人數(shù)不詳,只知道領(lǐng)頭的是個武道三品的高手。”
陰十三的境界是武道四品,陽十四是五品。
雖然在境界上要比這次敵人差上不少,但姐弟二人面上卻也沒有半分懼色。
蕭逸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說道。
“我先上你身,將生辰綱押運(yùn)的路線畫出來?!?p> 陰十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任何抵觸地閉上了雙眼。
蕭逸身形一晃,瞬間便鉆入了陰十三體內(nèi)。
陽十四眼皮一陣跳動,自己姐姐身上突然泛起一陣陰冷之氣,但旋即便隱沒了起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殿下附身,陽十四自問看不出來此刻的姐姐有任何異樣。
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入內(nèi)屋,拿來了紙筆。
蕭逸接過筆墨,立時筆走龍蛇,迅速將路線圖給畫了出來。
毛筆剛一落下,他又立刻鉆出了陰十三的身體。
“按照他們行進(jìn)的路線,京城東南一百五十里外的青云山是必經(jīng)之路?!?p> 蕭逸淡淡地說道。
“殿下?!?p> 陰十三眉頭一皺,沉聲道:“押運(yùn)生辰綱的隊(duì)伍,除了六扇門的高手以外,應(yīng)該還有著不少兵丁。”
“押運(yùn)人員數(shù)目眾多,以我們的力量,很難一網(wǎng)打盡?!?p> “更何況,就算將這些人全部斬殺殆盡。這許多東西,僅靠我們也無法帶走?!?p> 蕭逸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陰十三說得沒錯,生辰綱押運(yùn)人員眾多,倘若走脫了幾個活口,必然禍患無窮。
蕭元佶絕不會坐視生辰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劫走,定然是要追查到底的。
更何況,生辰綱可是一車又一車的金銀財寶。
如此龐大又容易暴露的目標(biāo),很難不為人知地運(yùn)走。
“你們明日便去城西寬窄巷子的賭坊,就說找老厲和小韓,他們會和你們一起行動?!?p> 見兩人點(diǎn)頭,蕭逸又繼續(xù)說道。
“然后你們再去尋個木匠,用陰沉木雕一個三尺左右的木偶,作為我陰神寄放之處?!?p> “有殿下親自前去,那些人倒是不足為慮。”
陰十三眉頭依舊緊鎖,“可是,生辰綱如此多的珍寶,我們又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yùn)出去呢?”
“對啊殿下,蕭元佶肯定會徹查下去的?!?p> 陽十四也出言道。
“呵。”
蕭逸嘴角泛起一絲神秘的笑容。
“誰說轉(zhuǎn)移生辰綱,一定要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