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身,杜蕭杳又拿出銀針,查驗(yàn)李正一的傷口,有無毒物。
查驗(yàn)完畢,杜蕭杳才松了一口氣。
“杜姑娘,正一他,沒事吧?”
宋璟見狀,擔(dān)心地問道。
“宋舍人不必?fù)?dān)心,那刺客的劍上,無毒!阿尋他,也沒事,我給他開一副藥,便可解這毒花霧的毒性……”
杜蕭杳的眼神,有些躲閃。
“那便好,此番多謝杜姑娘了!”
宋璟對杜蕭杳行了一禮,轉(zhuǎn)而問李正一,道:
“正一,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可看清那刺客,是何人?”
“那人蒙著面,看不見臉……”
李正一嘴上說著,心里卻開始思量著今日之事。
李正一知道,最近,他剛得罪了武懿宗。
武懿宗之子,也就是武傳安,定不會善罷甘休,可今日在戲樓,梁王武三思、魏王武承嗣的態(tài)度,又讓人感覺到幾分不明朗。
但種種跡象表明,是想要拉攏他。
況且今日,他們和武傳安,白天剛在戲樓大鬧了一場,武家應(yīng)該沒蠢到,當(dāng)晚就動手殺他吧?
但……也不排除,武傳安這小子,個人沖動、雇兇殺人的可能性。
除此以外,這朝中的勢力,還有武則天、太平公主和李旦,李顯和韋氏,以及剛登上歷史舞臺的“二張”……
武則天若想殺他,大可光明正大地殺,畢竟一國之君,殺個人,如同殺螻蟻般,簡單,小事一樁。
實(shí)在不必大費(fèi)周章地,雇殺手來殺人。
嗯,排除武則天殺他的可能性。
武則天第三子李顯,此時還囚禁在外,要等到明年,才能回到這洛陽城,且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武則天的監(jiān)視之下,沒有機(jī)會,更沒有合適的理由來殺他。
而太平公主和李旦,更是應(yīng)該暗喜才對。
李正一為朝中三十六家名士正名,洗清冤屈,還讓武懿宗下獄,著實(shí)打擊了一把武家人的勢力。
且這三十六家名士中,大部分都是“李旦一黨”,是支持李家天下的朝臣。
也正因如此,這些人,才會成為武家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急于拔之而后快。
不管怎樣,打擊了武家勢力,這一點(diǎn),不假。
所以,太平公主和李旦,沒有理由殺他。
至于“二張”,乃是張昌宗和張易之。
他們兩兄弟,也才剛?cè)雽m不久,和李正一,連面都沒見過。
更不用說,雇殺手,殺他了。
李正一盤算了一圈。
排除了許多可能性,只剩下剛才所猜測的。
也許,就是武傳安這小子,腦袋進(jìn)水了,要暗中雇兇殺他呢?
嗯,也有這可能性!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件事,倒也還簡單了。
頓了頓,李正一舒展眉頭,對狄翰林說了句:
“二弟,你幫我去打探一下,武傳安以及他身邊的侍從,這兩日,都做了些什么,有沒有和一些江湖人士來往……”
“大哥,果真是武傳安干的?”
狄翰林緊捏拳頭,一臉怒氣地問道。
“二弟莫要沖動,現(xiàn)下,還不確定是他,一切都需要證據(jù)!”
李正一勸道。
“阿尋哥,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了?”
杜蕭杳轉(zhuǎn)動著眼珠子,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想起來了,方才和那刺客靠近的時候,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像極了……胭脂、奶酥茶、還有酒,這三者混在一起的味道!”
“胭脂、酒,還有奶酥茶?”
李正一反問道。
杜蕭杳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那種草原上特有的奶酥茶嗎?”
李正一追問道。
“是!且為正宗的,我曾隨師父去過草原,熟知那里的奶酥茶……還有,這胭脂,是很普通的那種,但很像……”
說到這兒,杜蕭杳突然停了下來。
“像什么……”
李正一很是好奇。
“像……花街柳巷的女子所用之物……我曾經(jīng)救過一個從教坊司逃出來的姐姐,這些是她告訴我的,而且那刺客身上的味道,和那個丹娘姐姐的味道,很像,應(yīng)該是同一種胭脂!”
杜蕭杳緩緩說道。
看她的眼神,應(yīng)該有些擔(dān)心李正一會不會誤會,所以,干脆把整件事都全說出來了。
“阿杳,你方才說,那個教坊司女子,叫什么?”
李正一瞪大雙眼。
一旁的狄翰林、宋允復(fù)、姚謹(jǐn)雙也是,一樣的驚訝表情。
“我記得她說,她叫……丹娘,有什么問題嗎?你們怎么,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杜蕭杳滿是不解地問道。
“大哥,你說這個丹娘,會不會,就是我之前,在武懿宗那里,遇到的那個丹娘?”
狄翰林喃喃道。
“阿杳,你是在哪里救的丹娘?”
李正一抬頭問道。
“就是在我隨師父,去草原尋藥的路上,師父說要見個老朋友,所以繞道洛陽,在此停留了三日,就是這個時候,我在破廟,碰到了渾身是傷、剛從教坊司逃出來的丹娘……那時,我還小,但已懂些醫(yī)術(shù),所以幫她治了傷,可第二日一早,她便不辭而別了……”
杜蕭杳嘆了口氣,接著問道:
“看樣子,你們幾個,認(rèn)識這個丹娘姐姐?”
“我,倒是素未謀面,只是略有耳聞。”
李正一不急不緩地說道。
“我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武懿宗府上,另一次是在追蹤陳叔的時候,都是遙遙一見,看不真切。”
狄翰林補(bǔ)充道。
“那大哥,刺殺這事,莫非又和這丹娘有關(guān)?”
宋允復(fù)一臉疑云,問道。
“這倒未必……只是,如今看來,這個刺客,許是對今日的刺殺,并未太上心吶!不然,刺殺前,他哪有心思去教坊司找樂子,還有工夫品茶,喝酒?而且,他劍上也沒有毒……”
“阿尋哥,你的意思是……這個刺客,對我們,或許并無殺心?”
杜蕭杳抿了抿嘴,眉頭不展,仍舊是沒想通的樣子。
“有這種可能,或許這刺客,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正一微閉雙眼。
然后,輕輕動了一下左手。
其實(shí),這手臂上的傷,還是有幾分疼的,只是,他一直忍著,沒說出口而已。
“可……那人,他來勢洶洶,刀刀下死手?。 ?p> 杜蕭杳更疑惑了。
“阿杳,以那人的功力,若是真使出全力,你我,恐怕早就一劍斃命了,所以,我覺得,他好像只是在試探些什么……”
至于到底想試探些什么,李正一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