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怎么的,朕就不能有一點善念了?”蕭堯擰著顏槐玉的耳朵,笑道:“那事你都忘記了?當年朕遭人陷害,被褫奪了皇子的身份,還要被驅(qū)逐出宮,貶為無垢。當時宮中除了你到處打點想救朕,滿朝文武沒一個人為朕求情,因為他們誰都不愿意為一個出身卑賤的皇子得罪當紅的貴人。退養(yǎng)在家的慕容老王爺?shù)弥耸潞?,連夜入宮見駕,分析事件中的疑點,替朕陳述冤情,并愿意以他的命換朕活命。那時慕容家勢大,父皇不愿得罪他,便依了他的奏請,免去了朕的罪名,罰朕閉門思過兩年。慕容老王爺擔心有人背后對朕下黑手,派瑤兒暗中保護朕,直至那幫人不再將朕放在心上。慕容家的這份人情,朕始終記得。”
“唉喲,老奴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圣上就別夸老奴了!倒是圣上,當年吃了不少苦?!?p> “世間有哪個皇子在成為君王前不吃苦?何況朕還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那些都是必須經(jīng)歷的,你不必念經(jīng)一樣的天天念,年年念。”
“圣上現(xiàn)在去哪?耽誤了這陣子,怕是那位主已經(jīng)歇下了。要不圣上去忘憂宮?”
“不合適。朕深夜突然離開,沒個由頭本就令人生疑。如果再一去不回,她肯定知道宮中有變故,難免會擔心寧王。若她這個時候出宮,怕是不妥?!笔拡虻淖旖歉∑鹨荒ㄐ皭旱男θ??!半薜攘艘粋€月,不能白等。不是么?先按慣例做事,等把她送回清和宮后,朕再去忘憂宮,豈不兩全其美?”
顏槐玉嘻嘻一笑,攙著蕭堯直奔蕭露蕊入住的寢殿。
秋嫣然不愿看見一個女人悲苦無助的臉,沒再跟隨,默默出了霓凰城。洛聞跟在她身后,一直到郊外才說話:“秋姑娘,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你有計劃么?”
秋嫣然沒好氣地道:“我要去找秋雁,你愛去哪就去哪?!?p> “秋雁?是百花門的凌秋雁?那個被安如意寄生了的女人?”
“對,她是我的好姐妹?!币徽f起凌秋雁,秋嫣然的心情就更不好了。“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別瞎打聽?!?p> “我沒想打聽。只是剛好我也要找安如意,不如咱倆一起,也好有個伴?!?p>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秋嫣然戒備地看著洛聞,“難道還想欺負我?”
“秋姑娘誤會了!我洛聞雖喜歡美女,但只要一次不得手便不會再糾纏。先前在雪千色面前姑娘沒有拆穿我,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再混賬,也不至于忘恩負義。我只是覺得旅途煩悶,有個伙伴說說話也不失為一種樂趣?!?p> “你找安如意干嘛?難不成也是為了人面參?”一股奇異的香風迎面而來,秋嫣然忙屏住呼吸,停落在一塊大石頭上?!皝碚吆稳??報上名來!”
洛聞暗道大事不好,忙越過秋嫣然的頭頂落腳在一處空曠地帶,高聲道:“我與這位姑娘初相識,并不相熟。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不能對不相干的人出手,也不要傷及無辜?!?p> 秋嫣然的目光搜索著一草一木,手按夕霧,隨時準備出招:“來的是你仇家?”
“聞這氣味是。這幫人都是不好相與的狠角色,你千萬不要插手,趕緊離開!”
“我沒說要插手,就是有點好奇你這仇家長什么樣?人未到,香先至。講究!”
正說著,十多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躥出樹林圍了上來,顯然早就埋伏在此。領頭的矮胖子一身素白,長著濃密的絡腮胡子,腿短胳膊長,體表多黑毛,活脫脫一只長臂猿。他分開覆面的頭發(fā),翻著大小不一,有白無黑的兩只眼睛嚷道:“老子管她是不是無辜!只要她跟你呼吸的是同一種空氣,老子就殺無赦!”
秋嫣然差點被矮胖子胡子里飄出來的香氣熏吐了,心想:這廝得多喜歡他這胡子!這怕是在香蜜缸里腌過后,又裹了三斤香粉在上面吧!
“雷仁源,她是人間界的居民,不是魔族。你撒野也要分清楚地方!”
“老子殺慣了魔族,換個地方殺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是挺好的么?”雷仁源打量著秋嫣然,一陣怪笑:“這小妞膚白貌美、豐乳細腰,長腿翹臀,滋味應該非常不錯!老子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p> “好啊,小女子多謝爺喜歡。”秋嫣然拋了兩個媚眼,擺出狂花浪蝶的輕浮模樣,“小女子就喜歡勇敢的男人,你倆誰打贏了,我請誰喝酒。咱們一醉方休,好不好呀?”
洛聞心想:秋漸離要是知道他親妹子在外面這么跟男人說話,會不會暴跳如雷?還有那個柳宸鋒,估計會氣得四腳朝天。不過這一招倒是高,以柔弱示人,再攻其不備。
雷仁源歡喜地搓手磨腳:“哈!都說人間界的女子風騷,果然!果然!”
秋嫣然笑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他做了什么壞事你要殺他?能告訴我么?”
“關長老的妾室被他先奸后殺,其狀慘不可言。關長老懸賞取他項上人頭?!?p>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了?”秋嫣然咬著手指頭,笑道,“你可不要騙人家呀!”
“老子騙你干嘛?看他這心滿意足的樣子,估計人間界已經(jīng)有不少女人被他奸殺了!”
“喂,你他娘的別亂扣罪名!我睡了關木通的妻妾是事實,可是我沒有殺她們。因為我不想跟關木通一樣,變成一個嗜殺的爛人。再者,那些女人是自愿與我交歡,我沒有絲毫強迫。我洛聞做事向來敢做敢當,是我做的,我不會推諉;不是我做的,也別栽贓給我。多半是那些女人害怕被關木通責罰,才扯謊說我用強。罷了,一夜夫妻百夜恩??丛谒齻円苍c我肌膚相親的份上,這個黑鍋我替她們背了?!?p> 雷仁源道:“肯背鍋,不肯承認殺人,是何道理?”
“沒殺人為何要攬罪?定是關木通想栽贓我,背后下的黑手。這廝可真夠心黑的!”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也不管你用沒用強,只要把你抓回去老子的任務就完成了。關長老說了,如果你敢反抗,他就掘了那兩個死人的墳!”
“他敢!”洛聞怒道,“他敢動我哥哥姐姐的墳,我就殺了他全家!我先殺他老母,再殺他妻兒。他在明我在暗,看他防不防得住我!雷仁源,帶句話給關木通,別得寸進尺!逼急了,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反正我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伤灰粯?,他不是還想著救魔君脫困么?要是我從中作梗,你猜他還能不能順利成事?”
秋嫣然心想:看來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叛出了魔界。
雷仁源道:“老子只負責殺人,不負責帶話!上!”
洛聞知道多說無益,也不再廢話,立刻拔劍應戰(zhàn)。一時間劍影刀光,雙方的生死皆在一線間。雷仁源大概是這世上最靈活的胖子了,身體輕飄飄來,輕飄飄去,繞著洛聞滴溜溜直轉(zhuǎn),看得人眼花繚亂。秋嫣然沒有加入戰(zhàn)局,她不想和魔族扯上關系,給千機閣和名劍山莊招惹麻煩。她正要轉(zhuǎn)身走人,眼角的余光看見一名麻衣人偷偷拿出了弓箭,朝洛聞射去。夕霧出手,正中那人手腕。
雷仁源罵道:“臭婊子!你干嘛橫插一杠?活膩了?”
“手滑了?!鼻镦倘恍Φ溃拔疫@人就這毛病,見不得使壞的小人。原本你們打架不關我的事,可既然你們站在人間界的土地上,就要守這里的規(guī)矩——不許暗箭傷人?!?p> “老子偏要!”雷仁源丟開洛聞,朝秋嫣然撲去,一手修羅刀使得密不透風。
秋嫣然不敢大意,認認真真迎敵。交上了手,她才知道雷仁源的功夫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粗制濫造,放在江湖中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雖比不得柳宸鋒卻也遠超自己。既然不是對手,那就只能巧取而不能硬碰硬。她一邊思忖應對之策,一邊尋找可乘之機。
洛聞道:“姓雷的,你要抓的人是我,找女人的麻煩算什么好漢!”他被一擁而上的人纏得脫不開身,想援手也是不可能,只盼自己這邊盡快完事,再去幫秋嫣然。
“不找她的麻煩,老子怎么跟她親近?”雷仁源指著那幫男子一頓臭罵,“小兔崽子們,再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你爺爺我怎么干大事?還不麻溜地宰了那小子!”隨著他話音落口,覆蓋在他全身的毛發(fā)鋼針一樣一根根直了起來,惡狠狠地向秋嫣然刺去。夕霧與體毛撞在一處,竟發(fā)出了金屬相互碰撞的鐺鐺聲,聽著十分刺耳。
厲害!秋嫣然暗暗喝彩,摸出兩枚暗器朝雷仁源的眼睛飛去。與此同時,夕霧耍了個花槍,避開修羅刀的鋒芒直取對手的右下腹。雷仁源渾然不覺,注意力集中在暗器上。秋嫣然暗自歡喜,以為就要得手。哪知雷仁源那長過膝蓋的胡子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突然間卷了過來,一半纏住夕霧,一半擋在眼前。暗器落地,雷仁源毫發(fā)無損。秋嫣然忙往后撤劍,卻怎么也拽不動。她剛要撒手,腿部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左右小腿被雷仁源的腿毛刺穿肌肉,血流不止。
雷仁源笑道:“老子憐香惜玉,沒傷你的筋骨。你這么漂亮,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太可惜了!”
“嫣然!”洛聞驚呼,黑色的眼眸一瞬間變成了冰藍色。他本不愿讓秋嫣然看見魔化后的自己,可目前這個形勢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叫得這么親熱還說是初相識,就知道騙老子這老實人!”雷仁源作勢朝秋嫣然的臉摸去,口水順著胡子滴答直流?!奥犅勎淞置酥髁蜂h的未婚妻叫秋嫣然,該不會就是你?”
秋嫣然忍著痛連連后退,喝道:“姓雷的,你要是敢碰我……”
“那又如何?老子不光要碰,還要睡,睡完了就把你賣給……”
一顆松子呼嘯而至,彈開了雷仁源的手。曲玲瓏搖著扇子走出樹林,笑嘻嘻地道:“男歡女愛萬不能用強。人家姑娘不愿意,男人就要及時收手。畢竟人和畜生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人要守規(guī)矩,知廉恥,遵人道,克己復禮?!彼麚]掌逼退雷仁源,將秋嫣然送到素問身邊。
“小白臉子,竟敢管老子的閑事,不想活了?趁早滾到一邊去,老子饒你不死!”
“這可不是閑事。這位姑娘是我兄長的好友,我當然不能眼見她被一只猴欺負?!?p> 雷仁源生平最恨別人說他像猴,氣得一蹦三丈高:“老子不剁了你,誓不為人!”
曲玲瓏玩著扇子,笑瞇瞇地道:“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是人,最多聲音像人?!?p> 雷仁源氣得眼睫毛都豎起來了,修羅刀和毛發(fā)齊上陣,對著曲玲瓏就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猛攻。沾在他胡子上的香粉竟被抖成了一片白色的煙霧墻,成了瞇眼的暗器。曲玲瓏被封住了前進與后退的路,已然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危急關頭。秋嫣然想過去幫手,被素問攔下:“我家公子與人對陣最煩別人插手,秋姑娘切莫犯忌?!?
舒涓
致我最親愛的讀者: 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新冠大魔王的魔掌,陽了……最近發(fā)文可能偏少,見諒! 大家保重身體!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