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上山
入秋以來,林野間或多或少染上了幾許枯敗之色,難免顯得蕭條。
因此當(dāng)非梧等人從林中走出,來到文舟山山腳時,頃刻間生出一種柳暗花明之感。
入眼處,五座郁郁蔥蔥的山巒矗立著。
這個世界里飄散在虛空之中的玄氣本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若玄氣濃度足夠高,非梧便能感受到其中的能量波動,從而感知到玄氣的流轉(zhuǎn)。
仰視文舟山,非梧清晰的看到主峰之巔的玄氣如水波般,一圈一圈蕩漾開來,祥和而寧靜。
看來那里就是文舟山秘境所在。
黑衣人風(fēng)波之后,他們這一路上都風(fēng)平浪靜,看著眼前蒼翠欲滴的文舟山,絲毫感受不到其中會潛藏著什么危險。
非梧又朝童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他為何會說文舟山危險之類的話。
童苦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或許是那晚被織影打斷了玄氣吸收的緣故,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顯得更低了。
“各位,前面就是文舟山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主峰的山頂。”羅笛匯報工作般向幾人介紹著。
王河死后,李薇和吳平就成了紫劍宗眾弟子的主心骨。
聽了羅笛的話,紫劍宗眾弟子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主峰山頂,眼中滿是急切與貪婪。
吳平搓著手道:“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上山吧!”
說完,不等其他人回應(yīng),便邁步朝主峰的方向走去,那急切的模樣,就算是急著投胎的孤魂野鬼也自愧不如。
緊接著,紫劍宗眾人一個接一個的跟了上去。
縱使羅笛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lǐng),見到他們此時自顧自上山的模樣也微蹙了劍眉。
在此之前,他們都還老老實實的跟在自己身后,如今抵達(dá)了文舟山就一個個上趕著上山了。
唯一沒有著急上山的紫劍宗弟子只有童苦一人,他憂心忡忡的看向山頂,小聲說著:“它說,上面很危險,萬一出了意外,會死很多人?!?p> 非梧一直在默默關(guān)注著他的動向,現(xiàn)在又聽到他重復(fù)之前的話,先是仔細(xì)感知了一番,并未察覺出什么山上有什么異樣,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上面到底有什么?”
她突然的發(fā)問讓童苦驚了驚,怯懦的低下頭,囁嚅著,“它說它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股很強(qiáng)大的氣息,它曾在黃沙谷感受到那股氣息的存在?!?p> 從他口中聽到黃沙谷,羅笛的神色一滯,想到了不久前在黃沙谷底發(fā)生的慘案,天之隊六位旋照后期武者殞命。
難道那條兇蛇遷到了文舟山?
若果真如此,他們想要上山就不得不再好好掂量掂量了。
秘境誠可貴,性命價更高。
在五階化生蛇面前,連旋照武者都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更別說此時他們一行人中大多只是筑基境。
以他們現(xiàn)在的實力,要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終只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為什么說萬一出意外?”非梧捕捉到童苦話中的細(xì)節(jié),追問著。
童苦解釋,“那股氣息被陣法困住了,一時之間出不來。”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被陣法困住,氣息卻能在黃沙谷和文舟山兩地出現(xiàn),難道陣法在地底?
非梧將目光投向遠(yuǎn)處,隱約可見黃沙谷的巍峨峭壁。
輾轉(zhuǎn)黃沙谷和文舟山兩地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莫非也是被文舟山秘境吸引而來?
他們一行人跋山涉水來到文舟山腳下,難道要因為畏懼這個連真面目都不曾見過的神秘生物而打道回府?
非梧不甘心。
她是藍(lán)星萬眾矚目的異能天才,僅用二十年便修煉到了其他異能者幾十上百年才能達(dá)到的高度。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為了提升實力,她有多少次在秘境中九死一生,多少次在敵人的圍剿中拼死突圍。
在溫室中成長之人永遠(yuǎn)不可能成就修煉者頂尖之列,想要變強(qiáng)只能在湍流中爭渡!
異能者如此,武者亦是如此。
滅門之仇一日未報,他們就一日不能停止變強(qiáng)的腳步。
她一個異鄉(xiāng)人尚且對宗門覆滅之仇憤恨不已,不難想象師兄對復(fù)仇的執(zhí)念會有多么深重。
秘境他們一定要進(jìn),必須上山!
真正到了危急關(guān)頭,她就算放棄隱瞞異能的計劃,也要護(hù)他們的周全。
以她如今的異能品階,掩護(hù)幾人撤退還是足以做到的。
“師妹,你跟羅笛大人回陽海城,等我回來。”鳳非池的聲音驀然響起。
他的聲音輕柔,一如當(dāng)日初見之時。
可惜的是,非梧絲毫不吃這一套,直白的問:“那萬一師兄回不來了呢?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道要在偌大的陽海城夾縫求存嗎?”
眾人默,這可真是位奇女子啊,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說,居然還理直氣壯的稱自己是弱女子。
“陶蒼生沒得到靈延龍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再次派人將我擄去,關(guān)在不見天日的暗室里每日嚴(yán)刑拷問;又或者羅笛大人表面上看起來人模人樣,背地里是個人面獸心的,將我收作他的禁……誒誒誒!”
“我們還是快上山吧!”鳳非池實在不忍聽這丫頭繼續(xù)胡說八道下去了,扯著她的衣袖就往文舟山的方向走。
羅笛一絲不茍的表情也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在城主府當(dāng)差多年,向來剛正不阿,梧桐姑娘怎么會覺得他是那種下作之人?
織影像是已經(jīng)對非梧時不時的驚人言論習(xí)以為常了,不緊不慢的跟上了兩人。
……
穿過一段彌漫著腐朽氣息的長廊,兩道稍顯狼狽的身影拾級而上,最終停在一扇長滿青苔的石門前。
其中一人的腳步有些虛浮,身上暗紅色的鶴氅已有多處撕裂,隱約現(xiàn)出幾處汩汩涌血的傷口。
“文舟山近日山動頻發(fā),連秘境中也受到了影響,屬下以為,還是盡早離去為好?!庇谔忑R看著那扇仿佛許久未曾打開的石門,淡淡說著。
夜崇吐出一口濁氣,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漬,踉蹌著步子朝石門走去。
仔細(xì)觀察了一番后,抬起雙手卡在石門中間的一條細(xì)縫之上,磅礴的玄氣灌入手中,用力的將石門朝兩邊分開。
沉重的石門發(fā)出隆隆悶響,最終在夜崇的一聲低喝中徹底敞開。
他們一路走到石門前,費盡了無數(shù)心力,絕不能就這么半途而廢!
石門乍啟,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紅,熾熱的溫度隨后鋪面而來。
里面是一方猙獰的溶洞,一條不足一尺寬的石路從門口延伸向正中間一處懸空的石臺。
石路的兩旁垂直向下數(shù)十丈就是流淌著滾燙巖漿的深淵,人一旦失足落下,將會在頃刻間被巖漿吞噬,化為焦炭。
一樽方鼎屹立于石臺之上,這便是文舟山秘境最終的考驗——淬體方鼎。
方鼎會根據(jù)使用者的修為自主調(diào)節(jié)鼎內(nèi)玄氣的溫度,若使用者能憑借自身毅力堅持下來,便可淬煉體質(zhì),精進(jìn)實力,否則就會當(dāng)場化為鼎中飛灰。
于天齊站在石門外,看著那道已然筋疲力竭的身影邁著不算穩(wěn)健的步伐朝淬體方鼎走去,嘴角帶著一抹譏諷的笑容。
當(dāng)真是豎子無知啊,竟想憑借這樣的身體狀態(tài)進(jìn)入淬體方鼎。
夜崇啊夜崇,十八歲筑基后期,四品武技大成,那又如何,還不是馬上就要化為這鼎中的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