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暢,你小子現(xiàn)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為什么你連離婚這樣嚴重的事情都瞞著我們?”
話機的另一頭是黎誠,我最要好的兄弟之一,鐵哥們。
“我很久沒有給干媽打電話了,我問她近況的時候,她說話吞吞吐吐的,我一聽就知道她有事瞞著我,我覺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反復地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難關(guān)過不了?勸了她很多遍她才肯告訴我。”
我如鯁在喉,無語凝咽。
是的,我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的麻煩帶給最愛的家人了。
黎誠或許也聽出了手機另一端的我的無奈和開不了口。他把話鋒一轉(zhuǎn),說:“現(xiàn)在說話不方便,今晚八點,我們在建國的那家咖啡館一同坐下來,慢慢地解釋。不見不散!”
通話結(jié)束了。下班后,我把早在幼兒園里等候著的念本接回家。一路上,平時活潑好動的他在今天變得沉默寡言。我問他:“你是不是在幼兒園和同學鬧矛盾了?”
念本搖了搖頭,他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爸爸,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什么是離婚???”
念本的疑問讓我猝不及防。
他接著說:“事情是這樣子的。我最好的朋友小光最近很不開心,他說他爸爸媽媽離婚了!我聽不懂。他說就是他們倆不再一起住,不再一起玩了,所以他很難過,他整天哭喪著臉。小光他不開心,所以我也不開心?!?p> 快樂是會傳遞的,痛苦也是。成年人把自己犯下的錯誤和罪孽強加于孩子的身上,這是最可恥和最不可饒恕的罪過!畢竟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還很弱小,還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那是小光的家事,家事就是由大人處理的事情,外人是管不了!你們是小朋友,是不懂如何處理這些事情的!”
我下意識地把話題轉(zhuǎn)移開來:“爸爸給你買了新玩具,但它現(xiàn)在還沒有被放回家里,今天晚上我給你把它帶回來哈!”
“好呀!我要和妹妹一起玩!”
“那好吧!”我摸了摸念本的頭。
我知道對孩子的蒙騙,它的效果只是暫時的,但起碼它能起一定的作用。到了現(xiàn)在,我能做到的事情也只能是這些了。
我把念本安置在齊媽媽家里,我們在她家那里吃過飯以后,我如期赴約與黎誠、建國的聚會。
到了建國開的那家咖啡館,我進了店,黎誠先看到我,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進去最里面的那一桌坐下來。建國把店里的事和員工交代一下后,也往里面坐了下來。
黎誠先開了口問:“為什么事情會發(fā)生得這么突然啊?(這段感情)難道就沒有被挽救的余地嗎?”
建國拉了拉黎誠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問下去,我愿意說的我自然會向大家坦白。
是的,男人這種動物,尤其是在職場里打滾多年的男人,都不會把自己的心事公之于人前,哪怕牙掉了也不會說!他們習慣于把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長埋心底。但今天晚上,坐在我面前的、神情焦急的兩個男人不一樣,他們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在他們面前我不應該隱瞞。
我把事情能坦白的都毫無保留地向他們說了一遍,至于一些最深入的部分,為了孩子,我還是保留了下來。
黎、謝他們倆聽完了我的故事都感慨不已。謝建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古代人至到我們爺爺奶奶那一代的人的愛情,男女主角都好像兩條燈芯,在一盞名字叫做‘天長地久’的油燈的理念下,一起纏繞并燃燒著青春,一起用心經(jīng)營,只為了這個小家庭的幸福送光明。兩人相濡以沫、患難與共、一生一世!”
建國端起一杯咖啡,喝上一口,接著說下去。
“直到我們的父輩那一代開始,愛情就開始變味了,變得物欲橫流。天荒地老只是塑膠袋的壽命,唯一過期的是愛情!”
沒想到家庭幸福美滿的建國對愛情竟然有如此唏噓的深論,希望他的想法僅僅是對我的遭遇的觸類旁通,而不是他的婚姻生活的真實寫照。
此時此刻,我很慶幸在我的生命中有這兩位摯友。人生中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雪中送炭的人很少。摯友是一個人在他的人際關(guān)系圈子里提煉出來的精品,是千金不換的。
觥籌交錯過后,并沒有換來想象中的迷失與折磨,畢竟生活還要繼續(xù)的。我永遠不是一個人的!心智成熟的人得事事為自己的家人著想,若是我的意志變得消沉了,只會令本已無助的他們的處境變得雪上加霜,也許這一種對生活永不言棄的態(tài)度叫做承擔!
大概到了九點多的時候,我示意將這次的聚會提前結(jié)束,他們倆看見我心情的烏云漸漸消散,也放心地放我走。是的,人生中沒有什么事放不開的,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我乘坐黎誠的小車回家的路上,經(jīng)過商場的時候,我讓他把車停下來等我,我在那里買了兩個新玩具。對于給孩子的承諾,要是不答應,答應了就應該說到做到。對于念本兄妹倆,我對他們的虧欠實在太多了!這些小玩具,就當是補償給他們也好,為自己贖罪也好,是必不可少的!
我回到齊媽媽家的時候,念本已經(jīng)睡了。房門是虛掩的,從客廳照過來的微弱燈光映在他稚氣未脫的臉上。可憐的孩子!我撲在他的床前,靜靜地為他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