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時候,右側(cè)門樓
看似在穩(wěn)步推進開門杠桿的溫蒂,實則耳邊早已充斥了各種各樣的哀嚎,有喪尸的,以及,人類的:
“溫蒂——!你好了沒有!我要被包圍了!”
“——噫!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這次真要死了我一個人應(yīng)付不過來這么多人的——!”
“呀??!他要咬我!他們都要咬我??!救命呀??!”
獨孤遠的花式慘叫讓溫蒂忍無可忍,她扭頭喝道:
“當(dāng)初不是你說你對群無敵才讓我來開門的嗎!你他媽到底在干什么?!油膩男!”
是的,獨孤遠這邊的狀況遠沒有夢幽那邊形勢大好,他的毒氣確實干掉了大部分寄生蟲,但隨即而來的喪尸就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了。這不是說它們耐毒性強,而是這幫家伙根本不怕毒。
獨孤遠此次用的毒氣乃是腐蝕性極強的“淚燭紫”,即俗稱的“碧磷紫毒”。只要是生物,沾上一點“淚燭紫”的毒霧,不出一時三刻便會化為膿水身亡,喪尸和寄生蟲也不例外。
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獨孤遠怕是等不到這“一時三刻”,就要被肉體化膿、但牙口依然堅硬的喪尸群咬死了。雖然這些肉身被削弱到極致的喪尸甚至挨不住魂師的隨便一腳,可遺憾的是,獨孤家的長輩只傳毒術(shù),從來沒有格斗術(shù)這一說。
所以,要論近戰(zhàn)實力,獨孤遠還不如會兩招擒拿術(shù)(雖然快忘光了)的李詩棠。他現(xiàn)在也只能胡亂踢腿和揮拳,把臨到眼前的一兩個喪尸打成散架,然后被更多的喪尸逼到角落去。
這家伙就算被喪尸抓住了手,嘴巴還不曾停下過:
“不行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了!溫蒂,快出來幫忙、快來救我——!”
毒霧中銀光閃爍,短短幾秒,銀色的拳頭就從喪尸圈外圍殺到了獨孤遠所在的中心。那只拉住獨孤遠的喪尸成了第一個目標,被溫蒂一拳正中心門,飛出去的同時還帶跑了周圍一圈的喪尸!
緊跟著,第二、第五、第十三只喪尸都在溫蒂的拳腳下散了架,聽著那些骨骼爆裂的清脆聲響,溫蒂竟感受到了莫名的暢快。
“這不都是一腳的事……”她隨手擦了把臉上的血,突然想起什么,回過頭,和還待在原地自我防衛(wèi)的獨孤遠對上了視線。
“你怎么還在這兒?”溫蒂眼神古怪,“我來打喪尸,你不該去推門嗎?”
“啊。對、對哦?!豹毠逻h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連忙起身,“我這就去開門!”
他跑到側(cè)室,只見開門的杠桿無人操縱,卻一點點地往后滑去!
獨孤遠幾乎不假思索地沖上前去,抵住了不停退后的巨型杠桿。杠桿停了下來,但像是卡在了溝槽里,無論獨孤遠怎么用力,它都紋絲不動。
先前溫蒂是用蠻力推動的杠桿,但獨孤遠的力量尚不及溫蒂,又沒能察覺到把手上的魂導(dǎo)聚能結(jié)構(gòu),因此只能堪堪停下它的退后,再無半分進展。
就在這一人一杠桿僵持之際,一個清清冷冷的男聲從獨孤遠背后傳了出來:
“你在做什么?你想打開城門?”
……
與此同時,另一棟門樓里,李詩棠不但推不動杠桿,反倒要被自動后移的杠桿逼著往后退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又驚又疑,但只能繼續(xù)和不聽使喚的大型魂導(dǎo)器做抗?fàn)帯?p> 而街道外邊,見到城門突然關(guān)閉,那些要逃跑的民眾已然亂成了一鍋粥。體力好的爭先恐后地擠過門縫,擠不進去的就只能在人海里掙扎哭喊,有家室的人護著各自的孩子和老人,無所顧忌的流氓則開始無差別傷人,被陸思遙揪出來制住了手腳。
但這個一米八的大個子現(xiàn)在也只能做這些小事了。史萊克城的大門一旦動起來,就完全不是一兩個人力干預(yù)得了的,起碼得幾位力量系的魂圣站出來,才能以肉身停住大門。
關(guān)鍵是搞清楚獨孤學(xué)長那邊出了什么狀況……玉穹麟學(xué)長已經(jīng)去門樓那邊了……陸思遙定了定心神,扯開標志性的大嗓門,試圖讓混亂的人群鎮(zhèn)定下來:
“大家不要慌張——城門會重新打開的——一個個來總能通過——不用搶時間——!”
陸思遙吼了幾句,人群的確消停了不少,但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城門已經(jīng)一點點地,不顧眾人哀求地閉合到只剩下一條細縫了。大部分人閉上嘴巴節(jié)省力氣,不斷往大門閉合的方向涌去,想要爭取哪怕最后一點出逃的機會。
但馬上,這股瘋狂的人潮便忙不迭地往后退散開來,像是見到了什么極為駭人的景象。
陸思遙一開始還摸不著頭腦,但隨著人群退去,他也看到了城門上的東西:
那是一層層反射月色的堅冰,陸思遙再熟悉不過的事物!它們卡住了門縫,并不斷向外延伸,試圖把閉合的城門再度撐開!
更神奇的是,這些冰層一出現(xiàn),城門的關(guān)閉好像就真的停住了!
與此同時,城門外還不斷地傳來沉重的錘擊聲,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一聲聲虎嘯,喊的都是些什么:
“白虎寒天掌!給我開!
“白虎凌霜破!喝!
“白虎……咦?真動了?好!”
緊跟著,冰層碎裂,一雙壯實的、毛發(fā)密布的虎掌擠進了門縫里,隨著那雙大掌發(fā)力,那兩扇高聳的、幾乎不可能人力推動的城門竟跟妥協(xié)一樣地往后退去,重新開啟了!
門縫一步步擴大,一位高大的、肌肉虬結(jié)的白發(fā)男子就這么出現(xiàn)在了民眾們的眼前。他的白發(fā)中夾著幾根黑發(fā),踏出的每一步都帶著冰晶的凝結(jié),呼出的每一口氣又熾熱無比,像極了他覆霜肌肉下流淌的熱血,正是因這一腔熱血,他才會罔顧城門的重量,做出了徒手去掰開城門這樣常識外的蠢事。
但躁動的人群卻因此平息了下來。白發(fā)男子一步步前進,人群一步步后退,但他們的表情卻不再是驚慌、恐懼和絕望,那些狼狽的、甚至臟污的臉上,唯有兩顆眼睛閃爍出希望的光芒。
不管這個高大壯實的男子到底什么來頭,有什么企圖,這一刻,他就是天降的救世主,下凡的神明!
“戰(zhàn)神在上!”有眼尖的人瞧出男子身上的武魂特征,喊了這么一句話,剩下的人不明所以,卻也跟著高喊出聲,一時間,此起彼伏的“戰(zhàn)神在上”便充斥了整道城門。
可等到男子撐開的門縫足以讓人通過,這些充滿崇敬和希望的居民又換了副態(tài)度,開始爭先恐后地擠過男子腋下的空隙,和先前的混亂如出一轍了。
陸思遙趕緊維持起秩序,慌忙間二丫竟又浮現(xiàn)了出來,她趴在陸思遙頭頂,環(huán)顧著鬧哄哄的四周,始終面無表情。
沒有人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還有閑心關(guān)注到這個奇異的小姑娘,大家爭先恐后地擠進逐漸寬余的門縫,只是在陸思遙的指揮下稍微規(guī)矩了一點;等城門完全半敞開來時,反而已經(jīng)沒人需要通過了。
白發(fā)男子的雙臂也早就脫離了厚重的大門,他站在原地,抹了把汗,這才抬起頭,看見了同樣呆在原地的陸思遙。
這位天降的救世主面目英俊,臉型微圓,看起來就像故事里走出的王子,他與陸思遙四目相對,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好啊,我是戴榮煌,史萊克七怪的戴榮煌!
“之前就是你在組織群眾撤離吧?真是謝謝你了!”
……
右側(cè)門樓里
獨孤遠半個身子掛在杠桿上,無力地望著屋外:
“什么‘戰(zhàn)神在上’……明明是我們開的門……”
“真有臉說?!苯鉀Q完外面尸群的溫蒂站在他旁邊,“要不是有別人的指導(dǎo),你現(xiàn)在還在和‘魂導(dǎo)杠桿’較勁吧?”
獨孤遠一下直起身子:
“你也沒告訴我要用魂力??!不對,你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是魂導(dǎo)器吧!”
“但我推動了?!睖氐俾柭柤?,“所以它是不是魂導(dǎo)器,對我來說沒有分別。但對你嘛……”
“你……你……”獨孤遠第一次在同校的學(xué)生面前被氣到牙齒打顫,他破罐子破摔,“你還不是只會靠蠻力!母猩猩!”
“哇,油膩男不油膩咯?!睖氐賲s不見動氣,反而扯了扯嘴角,“真新鮮,就該讓其他人也看到你這幅樣子,是誰當(dāng)時在大喊‘溫蒂救我’來著?”
他們兩個在劫后余生地拌嘴,還有一人在旁邊干著急。他捏著手里的傳聲魂導(dǎo)器試了又試,終于,對面?zhèn)鞒隽松硢〉穆曇簦?p> “喂?映熙?”
史萊克七怪的副隊長,“風(fēng)魔”朱映熙長吸一口氣,壓下怒意,這才說道:
“不是你說‘及時聯(lián)系’的嗎?剛才我起碼叫了你十幾、不,幾十次!”
“我聽到了呀?!眰髀暺靼l(fā)出了熟悉的憨笑聲,“但我剛剛在開門,沒法回應(yīng)你啊?!?p> “開門?”朱映熙語氣古怪地重復(fù)了一次,“明明是側(cè)室里這些后輩在操作開門裝置——你到底在干什么?”
對面的戴榮煌于是老老實實地說了一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聽得朱映熙的表情扭曲了好幾下。他不可置信:
“你,你用你的手去攔停關(guān)閉的城門?你知道史萊克的城門有多——你、你……”
他“你”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氣憤又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
“要不是這邊的后輩也在奮力開門,你那雙手就得變?nèi)怙?!你懂不懂啊!?p> “可是,”戴榮煌的聲音依然是不知悔改的爽朗,“我看到那些人逃命一樣地跑出城,有些還回頭對我說‘謝謝’,我就知道我一定沒做錯了。”
“你這人啊……”朱映熙無言以對,只能捂住了隱隱作痛的胃部。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戴榮煌前輩徒手掰開了城門咧!”傳聲器里卻傳出了另一個憨厚樂觀的聲音,聽得一邊拌嘴的溫蒂和獨孤遠一激靈,同時脫口而出:
“陸思遙!”
“溫蒂!獨孤學(xué)長!”傳聲器的糟糕音質(zhì)都沒能攔截陸思遙喜出望外的語氣,“你們還活著!太好了!我們之前用傳聲器拼命聯(lián)系,都聯(lián)系不上你們,玉學(xué)長都去找你們了……”
“臭屁男?”溫蒂左看右看,“那他人呢?”
砰!話音剛落,一只異化為龍爪的手就捶上了側(cè)室的門板。玉穹麟陰著張俊臉,用空閑的手揪出幾條要往衣服里鉆的寄生蟲,一字一句道:
“我在這兒?!?p> “哇哦?!睖氐倏礋狒[似的打了個響指:
“你來晚了?!?p> 呼,玉穹麟吐了一口氣,沒有回應(yīng)溫蒂的調(diào)笑,撩開了太陽穴附近的頭發(fā)。那下面卻并非平整的皮膚,而是一根又一根凸起的青筋,不,與其說是青筋,那更像一條又一條虬結(jié)的……
屋內(nèi)眾人臉色一變,獨孤遠更是一改慵懶,騰地一下站起來:
“老玉,你這是……”
“寄生蟲?!庇耨拂肽抗馕⒁?,“恐怕,是戰(zhàn)斗時染上的?!?
帕加索斯
簡單解釋一下“戰(zhàn)神在上”:其實就是戴沐白成神后,白虎成了戰(zhàn)神的標志,有人認出了戴大哥是白虎武魂,又加上戴大哥宛如天神降世的表現(xiàn),所以激動地喊了一句(??。)7 打比方的話,就是一個長得很像耶穌的人來救信徒,激動之下的信徒喊出了“Jesus!”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