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逢棠的肩膀忽然被什么東西砸了下。
逢棠頓了頓,勉強垂著眼睛看過去,就看見盛聽筠毫不設(shè)防的閉著眼睛,蹙著眉歪著腦瓜子睡覺。
他的唇瓣泛著水光瀲滟的糜紅。
一看就是剛經(jīng)歷過什么事兒的小可憐。
逢棠在盛聽筠小區(qū)里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停下車,車燈關(guān)掉,引擎熄火,那家伙卻不明所以的還沒睡醒。
當然大壞種也沒有叫他。
她沉默著坐在駕駛座上,低下眼睛無比平靜的去看手機。
就在幾分鐘前,周驚硯給她發(fā)了微信,問她到家沒有。
逢棠隨手敲了兩個字回過去,對方緊接著就給她又回了一條。
擱以前逢棠可懶得一來一回的跟人這么聊下去。
她不太喜歡社交,更不喜歡去建立一些對她來說毫無用處的人際關(guān)系。
【周驚硯】想搞事就去搞吧,哥哥代表周家會支持你的。
其實周驚硯有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他對于感情的一些認知基本上都來自演過的劇。
從一開始簽下了那份合同。
再到如約上戀愛綜藝。
再到現(xiàn)在,戀愛合約結(jié)束,卻遲遲沒有官宣分手。
漆黑夜幕深沉,頂流冷靜的喝了杯冰水,皺著眉垂著眼細細復(fù)盤。
喜歡不喜歡的……
他反正也搞不明白。
但他知道自己對逢棠很親昵,從一開始就覺得親近。
所以他會莫名簽下那份合約——按道理說他已經(jīng)是頂流了,不需要再與逢棠搭線提升人氣了。
所以在戀綜里,他才完全不對逢棠的觸碰感到厭煩。
也許一開始確實是青梅竹馬,多年未見哥哥妹妹的親近。
——那現(xiàn)在呢。
他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爪子。
他為什么會想著再被逢棠牽一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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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驚硯的童年說不上過的好不好。
他的記憶里只有媽媽和外公外婆,勉強算上江玫和逢棠。
父親常年不在家里,所以在他的腦瓜子里完全沒多少他爹的戲份,等到再大一點兒了,父親終于不再飛來飛去了,周驚硯也火了。
接踵而來的邀約,跑不完的通告。
這種生活好像很充實,可他每天凌晨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失眠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沒干。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寥寥可數(shù)。
有個長的像花性格像狗的小姑娘惡劣至極的捉弄他,欺負他,帶著他一起玩兒,笑瞇瞇的看他出糗。
回想起來想砍她是真的。
可那段時間的純粹開心也是真的。
剛得知江玫過世的時候他還很急躁,后來請假沒請成,他一直對逢家那小姑娘挺愧疚的。
雖然很多年沒見了,他也記不清她名字了。
但那種分別的場合,他想想就能知道那丫頭有多難過。
現(xiàn)在終于又碰到了。
他下意識的對她心軟,所有遷就著她來。
周驚硯其實是有腰傷的。
錄制戀愛綜藝的時候她要一個人占大床,于是他順從的去睡硬邦邦的地板。
他本身不太喜歡和人瞎扯。
可那天看見逢棠靠在床頭,眼皮子懨懨的耷拉下來,一幅不開心的樣子。
他撐著身子笑瞇瞇的爬起來,模仿著跳腳吐槽哄她開心。
……那么狗血的劇本哪里會有。
不過是他剛好看到一本小說,就借題發(fā)揮的講了梗概找個話題罷了。
周驚硯對逢棠有愧。
但現(xiàn)在似乎又不單單只是愧疚這么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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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聽筠是疼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下巴正被人掐著,神色迷茫的被迫仰著臉,承受著那股子帶著冷冽淡香的吻。
逢棠身上除了平日凜冽的淺香和花香味道之外,似乎還沾染了些他身上的酒氣,交織起來并不違和,甚至有種難言的侵略,和直接的壓制性。
這是獨屬逢棠的天生掠奪和占有本能。
而與之相對的,盛聽筠只能是順從的,乖順的。
“逢棠,”他半垂下漂漂亮亮的睫毛,對方的手不知道觸到了哪個地方,整個座瞬間被放平,他整個人往后倒的猝不及防,連帶著他的聲音也顫了一下,“……你今天下午,跟誰出去了?”
他盡力偽裝成隨口一問的樣子,生怕惹得她厭惡排斥。
對方微涼柔軟的手放在他后頸,沒打轉(zhuǎn)兒,也沒有其他動作,存在感卻無法忽視。
逢棠平平靜靜的看著他,漆黑的眼底如古井無波。
“少問些有的沒的,”她耷拉著眼皮淡淡開口,“不如留著點精力等會兒叫給我聽?!?p> 結(jié)束后,逢棠理了理裙擺,推開門下車。
她靠在車門上咬著煙,淺薄的煙霧氣遮住她半張精致美艷的臉。
盛聽筠睜著眼睛看著車頂,眼尾濕潤的緋紅還沒來得及消退。
這又是逢棠的一時興起。
她向來自私又冷血,只管自己想不想,就連做的時候也滿臉平靜,只有在落下吻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真實的情緒。
她是真把他當玩具,爽完就跑。
只言片語的安慰都沒有。
“還要躺多久?”外面的女人不耐煩的敲了敲窗戶,“你不想回家也不讓我回去了?”
——像是一場單方面的情緒發(fā)泄,而他只是個工具。
盛聽筠撐起身子,心里百轉(zhuǎn)千回,表情卻故作鎮(zhèn)靜:“嗯?”
他的聲音帶了點啞聲啞氣的鼻音,理智回籠的逢棠總算良心發(fā)現(xiàn)的沉默下來。
……怎么說呢。
她這段時間煩,是真的煩。
事事不順心,老頭娶的那小年輕還成天陰陽怪氣。
那份假合同找不到也就算了。
傻逼傅楚遇還給她整狗仔那一套。
娘的就連那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她作對。
逢棠沒說話,用力吸了一大口煙,勉強壓住心底的躁意。
一副委屈求全的小可憐樣。
可這怎么能怪她呢。
她這幾天不爽的很明顯。
是他自己不識好歹,非要自己上來撞槍口的。
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