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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早就應該好好排隊，那些醫(yī)護人員因此受到感染乃至犧牲，多不應該！”我憤怒地說?！昂芏嗳酥皇菫榱司人麄兡赀~的父母，這種病毒對老人的致死率最高，他們都不希望親人死掉，要換成你，可能也會做出失序的行為，”她說，“有位年邁的奶奶帶著她的孫女來就診，兩個人都出現(xiàn)了發(fā)熱和呼吸衰竭的癥狀，當時氧氣供應不足，只能一起用同一罐氧氣。奶奶還一直勸孫女，說過幾天就會好起來，常常唱著搖籃曲哄著孫女入睡，看起來是那么的安詳，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有天中午輪到我去巡查，走到她的房間，竟然看到她拔掉了自己的氧氣罩。我急忙地走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經(jīng)沒氣兒了。”

　　“唉——”我嘆息道，“為什么要做出這種很傻的行為呢？她走后，孫女該怎么辦？”“當時嚴重缺少氧氣，說白了，她們只能活下來一個。孩子的爸爸在異國他鄉(xiāng)工作，正連夜往家趕，沒能趕上，”姐姐告訴我，“這是最難熬的時刻，并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理上。當你看到患者躺在病床上，充滿期待地看著你，但你卻愛莫能助，還有比這更讓我們感到痛苦的事情嗎？”

　　“我看新聞了，聽說從好多省份來了許多醫(yī)護人員，人們也馬不停蹄地連夜建造醫(yī)院，情況應該好了很多?！蔽艺f?！八拿姘朔降娜瞬粌H帶來了救援物資，更是帶來了希望，如果你也在場的話，會像我一樣為此感到熱淚盈眶。我常常思考人類為什么自稱為高等生物，在那一刻得到了答案。如果動物感染了瘟疫或者其他動物性病毒，它們只能眼睜睜地等死，而人類卻能聯(lián)合起來、互助互愛，齊心抗疫?！彼f。

　　“剛開始是十個甚至十幾個人擠在一間病房，人太多了，上廁所都要排著隊，等建好了幾家醫(yī)院，我們把其中一些重癥患者遷了過去，重癥患者身上攜帶的毒株更多，為了防止擴散，也為了方便治療，等我們挪到了新建的醫(yī)院，每個人都有獨立的病房。由于來了大量的幫手，我的工作量也大大減少了，只需要照顧好五個患者，之前趕來趕去，現(xiàn)在都有時間和他們聊聊家常，每個人都很開心，”她告訴我，“到后來，入院的人越來越少，出院的人越來越多，醫(yī)院變得越來越空蕩，我們整理出來空間供大媽們跳廣場舞?！?p>　　“能在醫(yī)院內跳廣場舞是一種獨特的體驗啊?！蔽倚χf?！半x別的時候，竟然很不舍，”她說，“很多康復的患者送來了鮮花，手捧著鮮花，真想讓時間定格?！薄罢婧冒?，你們收到了鮮花和榮譽，這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事。聽說很多景點對你們免費開放，還有一些飯店邀請你們去吃飯，總之，都是免費的?！蔽伊w慕地說道?！斑@不是我來這里的原因。生活會出現(xiàn)一些危機時刻，需要人在緊要關頭挺身而出。有哪個人不懼怕危險呢？他們不過是想保護我們罷了。”她說?！八麄冇袀€共同的名字——英雄?！蔽艺f。

　　“姐，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俊蔽覇??！艾F(xiàn)在疫情基本上被控制了，等剩下的患者完全康復出了院，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彼貜偷??！盎貋戆桑呀?jīng)捏好餃子了，都在家等著你凱旋歸來呢?！贝鬆斀舆^來手機，說道。“好多人送給我們特產(chǎn)，我們不收都不行，這幾天給你們郵回去，直接送到家里，你等著快遞小哥的電話吧?！苯憬銓Υ鬆斦f。

　　他們之間又聊了很久，等大爺關了手機，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此時天色夜晚，大爺讓我在他家吃飯，我婉拒了。

　　“小丁，人家過兩天就回去工作了，你趕緊趁著這段時間去見見人家?！睜敔攧傄姷轿揖驼f?！坝质悄莻€姑娘啊？”我問?！斑€能有幾個，家里的女孩本來就少，你再不著急，到時候就沒了。”他著急地說道?！昂昧?，別再說了，我明天就去買套衣服，去見人家?！蔽也荒蜔┑卣f?！澳愦鬆斚挛鐒偦貋恚瑏磉@里看了看，你們明天一起去，他會挑衣服?！彼f。

　　回到屋里，舒服地倒在床上，心想著：“去見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孩，兩個人在一間屋子里面面相覷，應該聊些什么呢？想想就尷尬，就像上課的時候被老師莫名地點名，需要上臺即興演講?！蔽业哪樧兊冒l(fā)燙，“就應付下吧，如果不去的話，事情反而更多。”我心想。

　　到了第二天，大爺上門來找我，帶我買好了衣服，一切都準備就緒?！澳氵€年輕，有些事還不懂，到考慮結婚的時候了，”他說完后指著車，又說道，“別光讓大人操心，你也不小了。車是借來的，昨天剛洗好車，把握好機會?！闭f完，他開著車把我送到了女孩的家門口，從衣服里面摸出來幾盒好煙，說：“這都是老家的習俗，等你下了車，見到誰就給人家遞上一支煙，這樣顯得有禮貌?！蔽尹c了點頭，打開了車門。“對了，只給男人發(fā)煙，別犯傻啊?！彼蜷_車門的同時說道。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皮夾克的中年男人，經(jīng)過歲月的磨練，身上的毛發(fā)已經(jīng)不多了。他左手拿著煙盒，右手取出兩只煙，朝我們這個方向遞了過來?！叭思沂掷镉袩煟降捉o不給呢？”我此時心想，“給吧，反正我也不吸，留著又沒用?！薄皝砹?？”他說?！班?，早就準備過來了，但是工作太忙，剛有時間。”大爺說道。

　　“孩子長得又高又俊啊。”他夸道?！斑@是我弟兄的孩子，我是他大爺，”大爺解釋道，又連忙說，“他爸確實沒時間，忙著掙錢給孩子娶媳婦兒?！薄耙苍趨菨h?。孔龅氖裁垂ぷ靼?？”他問。“在工地上忙，最近又接了幾個私活兒?！贝鬆敾卮鸬?。

　　“進屋說吧，外邊冷，別凍著?！彼贿呎f著，一邊帶我們進了院子。院子北邊和東邊各有一棟平房，西邊是圍墻，西北角有圍欄，里面養(yǎng)著幾只鴨子和幾只豬，西南角有兩間平房，一間是浴室，另一間則是廁所，大門在院子南邊?！伴|女在里面洗頭發(fā)呢，她有睡午覺的習慣，今天也不知道為啥睡過了，不好意思?！彼赣H指著浴室，一臉愧疚地說道?！皼]事兒，又沒什么事兒，不著急?！贝鬆斶B忙說。

　　“我們睡東屋，閨女住北屋?！彼f著，帶著我們進了東屋，讓我們坐在沙發(fā)上?！凹依锏奶鞖獗仁欣锢浒?，冬天怎么取暖??？”他問?！扒皫啄隉簛砣∨呵蛴形廴?，現(xiàn)在不讓用了，就燒柴火，或者開空調?！贝鬆敾卮?。“那可得操心，一到冬天，村兒里天天廣播，但還是有人中煤氣?！彼f?！安僦哪兀瑨赍X就是為了花啊，每個屋子都有空調，雖然費錢吧，但是安全。”大爺說道。之后兩個人進一步地寒暄。

　　“誒，好了，讓人家倆去北屋聊吧，咱還在這兒?！彼蛲馔S后站了起來，說道。我朝他望著的方向看去，見她已經(jīng)擦干了頭發(fā)。我忐忑地朝屋外走去，緊張地想著：“一會兒應該聊點兒什么呢？”心臟加速跳動，微微地喘著氣。他點著了煙，開始“吞云吐霧”，對我說：“她帶你去，你們慢慢聊?！薄昂谩！蔽尹c點頭，在她的帶領下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