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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我先回去吧，靠排隊是拿不到了?！甭犖艺f完，她掛斷了電話?；厝サ穆飞希骜倎硪惠v面包車，我剛開始也沒在意，距離我五十米左右的時候，司機朝我不停地鳴笛?！霸趺椿厥聝?，逆行了？”我心想著，低頭迅速地看了一眼車道，“沒有啊，難道是掉東西了，可是我來的時候就沒帶東西啊?！蔽倚南耄€是扭頭迅速地看了眼身后，什么也沒有。

　　面包車司機長按著喇叭，越來越近，等到了我旁邊，他停了下來?！皠e走了，干嘛呢！”他露出兇狠的目光，斥責我。“你是誰？憑什么管我?！蔽毅读怂谎郏磫柕?。“來，仔細看看，這里寫的什么?！彼贿呎f一邊指著擋風玻璃下面的一個紅色的木板，我跟著看了過去。

　　“疫情防控巡邏員。”上面寫著?！氨?，抱歉，沒看到，我以為是來找我事兒的呢?！蔽夷樇t了，道歉道。“對，沒錯，就是來找你事兒的，現(xiàn)在疫情這么緊張，還到處亂跑，如果把別人傳染了，咋辦？”他語氣變得緩和，問我?！熬W(wǎng)上買了點東西，到了好幾天了，再不去拿，人家就退回去了?！蔽艺f?！芭?，來取快遞了，拿到了吧，趕緊回去吧，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他說完，升起了窗戶，車又向西駛去。

　　“回來了?！贝竽镆娢野衍囃七M了院子，對我說。“嗯，現(xiàn)在查的挺嚴的，路上有巡邏員，讓大家不要亂跑?！蔽艺f?！巴玫模菦]人管，就會疫情就會失控，”她說，“來，先吃飯，給你做了最喜歡吃的手抓餅?！薄按竽锟烧鎱柡Π。裁炊紩?，有你這樣的媽媽，孩子得多幸福，怪不得我哥和我弟這么胖呢?！蔽倚χf。

　　“弟弟呢？一起吃吧?！蔽覇?。“我早就做好飯了，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弟弟實在等不了了，就先吃了，已經(jīng)吃完了，現(xiàn)在回屋躺著睡覺呢。”大娘說。“你也吃了吧？”我問。“我不怎么餓，就等你回來，一起吃?！彼f著，招呼我進廚房。

　　我用筷子夾起餅，放到空盤子上，又夾起很多土豆絲和青椒，放到餅上，卷起來吃。“比我們大學食堂里做的還好吃。”我吃了好幾口后，說道?！皩ｉT學過嗎？”我好奇地問?！拔乙粋€農(nóng)村婦女，在家就是看孩子，把孩子送進學校，就沒事做了，閑著也是閑著，就看電視上的美食節(jié)目，學著做，也挺有意思的?！彼f?！耙彩?，總比什么都不做好?！蔽艺f?！耙矔p十字繡，就是打發(fā)時間，一個人在家挺悶的，又不好意思跟你哥、跟你大爺說?！彼f道。

　　“那可是個手藝活兒，一般人還來不了呢?！蔽蚁肫鹆酸樤诿€中穿來穿去的樣子，手也隨之搖來搖去?！肮?，什么手藝活兒，都會。我們那個時候比較窮，不像現(xiàn)在，想買什么就可以買。我們就幾件衣服，破了就補，露了就縫，一穿就是好幾年，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去縫衣服、打補丁呢？”她說。

　　“是不是有人來了？”我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問?！奥犲e了吧，可能有人路過街門?！贝竽镎f完，就著菜，吃了口面條，咀嚼著?！皣}、噠、噠”我聽見清晰地腳步聲，“肯定有人來了?！蔽艺f。

　　土先哥推開門，朝桌上看去，驚喜地說：“喲呵，在這里啊，這日子過的不錯，有面條、有湯、有素菜，還有豬肉和手抓餅，全乎了。”大娘努力咽下這口飯，又喝了口湯，站了起來，對我哥說：“快點，坐這兒，吃點兒?！薄安怀粤?，不吃了，在家吃過了，飽著呢，剛回來，過來看看?！彼亲诱f。

　　“哥，又長高了啊，還不胖。”我說?！耙恢弊ぷ鳎l(fā)福了，比之前胖點兒?！彼χf?！澳阋桥至?，那肯定掙大錢了?！蔽掖竽镎f完也笑了起來?！白?，坐著聊?！贝竽镎f，隨后我遞給他一張板凳?！耙咔檫@么緊，能回來？”大娘問?！熬褪嵌嗷c錢唄，坐了一輛黑車回來了，”他說，“放心，做了核酸檢測，陰性，不然就把我拉過去隔離了?！?p>　　“好幾年沒回來了，”他說著，想了起來，“有個五六年了吧”“哥，你這是掙瘋了？”我問?！澳愣鬆斣诠さ厣细苫睿鄣煤?，我大學剛畢業(yè)就工作了，那時候想趁年輕多掙點兒，過年還在公司工作的話，三倍工資，來來回回也很麻煩，”他解釋道，“剛開始還有選擇的余地，后來跳了槽，之后的公司都不讓回家過年了。”“這不違法嗎？國家應該不讓這么做吧。”我疑惑地問。

　　“國家政策是好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要是不聽公司的安排，它不得整你嗎？今天讓你擦玻璃，明天讓你擦馬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說?！皩α耍銘摻衲甏髮W畢業(yè)吧？”他問?！笆侨ツ晗奶欤覀兾⑿χ鴿L蛋?！蔽艺f。“工作找的怎么樣了，有沒有談女朋友啊？”他開始了“奪命連環(huán)問”?！澳阋仓溃蹅冞@行好找工作，就是不好找女朋友，男多女少?！蔽一卮?。

　　“哪家公司啊，在吳漢嗎？”他問。“這公司不知名，就不說了，也是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我在底層負責編程，就是寫代碼，碼農(nóng)?！蔽艺f?！澳悄愕眉影褎艃?，趁著年輕，好好工作，盡快升到管理層?！彼嬖V我。

　　“我只會寫代碼，不會管理人，再說了，寫代碼可是我的強項啊?！蔽翌H有點驕傲地說?！暗昧税?，吳漢人才那么多，不缺你一個，你又不是從清華、北大畢業(yè)，光寫代碼是不行的，會有中年危機，我現(xiàn)在都能感覺到?！彼f?！爸心晡C是什么，是中年發(fā)生的危機嗎？我現(xiàn)在才多大?！蔽艺f?！霸谠蹅冞@個行業(yè)，也就是三十五歲左右，我卻覺得越來越早了?！彼f道。之后又補充道：“說白了，就是內(nèi)卷，到了一定年齡的老程序員會被年輕程序員取代。因為同樣的工作量，付給年輕程序員的工資更少，他們也能更早地完成。”

　　“可是我有經(jīng)驗啊?！蔽曳瘩g道?！巴ǔ碇v，年輕人的學習能力是最強的，過了大學，學習能力就慢慢下滑了，不一定比年輕人更有經(jīng)驗。”他告訴我?！靶辛?，別危機了，我在家看了大半輩子孩子都沒覺得怎樣，先吃飯，飯都涼了?！贝竽飳ξ艺f，我朝她看去，她碗里就剩幾口飯了。

　　“你們兩個大學生可是咱們整個家族的希望啊，我之前算過一筆賬，你們這輩兒人，考上大學的還不到一半，”大娘吃完了飯，對我們說道，“你們的大大爺靜珠什么不好的事都干，把孩子也耽誤了，大兒子土高去做體力活兒，風吹日曬都不休息，也沒什么待遇，二兒子土考還好點兒，買了一輛車，去做司機了，但是這行也不好干，也挺累的，天天坐著，時間長了，病就容易找上門來，混的都沒你倆好?！?p>　　“啥工作都不容易，我們有時候工作到凌晨，節(jié)假日都離不開電腦，之前背著電腦去爬山，爬到一半，就收到工作上的消息，系統(tǒng)出差錯了，需要寫些代碼?！蓖料日f?！澳忝眠€在開美容院嗎？”大娘問他。“對，但因為疫情，關門了，平時生意也不太好，競爭力太大，現(xiàn)在很多人都往這個行業(yè)鉆，”他說，“她計劃明年也到吳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