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見床就想睡覺,也忘記上廁所這回事兒。于是脫掉鞋子,把襪子扔到床旁的椅子上,隨后脫掉衣服,關燈,蓋上被子,準備入睡。
隱隱約約的,我看見院子里亮著燈。借著明兒,我走到了院子里?!捌婀?,我就沒打開這里的燈啊,它竟然亮著?!蔽倚南?,恰巧肚子也有了感覺,我捂著肚子撅著嘴,朝廁所跑去,打開廁所的燈,廁所里有手紙,我蹲了下去。
頓感放松后,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緩了一會兒,朝天花板看去,有各種飛蟲在圍著燈泡飛,非要飛進去不可。又看見潔白的墻壁上爬著幾只壁虎,它們見有亮光,趕緊朝黑暗處躲了起來。我又無意識地朝四處打量,突然,我在前方的墻角里看見一個東西蜷縮著身子,它圓滾滾的身子隨著呼吸一會兒膨脹,一會兒收縮。我仔細地打量著?!笆抢鲜髥??”我心想著,隨即搖搖頭,“也沒這么大的老鼠啊。再說了,老鼠的毛發(fā)也沒有這么尖銳啊?!?p> 它背部的毛發(fā)比老鼠稀疏,但個個跟針似的?!斑@是啥玩意兒啊?從來沒有見過。”我心想,就在我思索的時候,這個動物伸展開身體,露出了頭,一瘸一拐地朝門外走?!笆谴题瑔??背部這么多刺兒,但也沒這么小的刺猬啊?!蔽倚南搿5任一剡^神來,已不見這個動物的身影。“別跑到我屋里?!蔽疫@么一想,準備提褲子走人,正當我夠衛(wèi)生紙的時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個長長的、類似于棍子的東西,我朝右前方看去,一下子嚇癱了,竟然是一條吐著舌頭的蛇。它卷起身子,朝我探著頭,我們對峙著。“見到蛇,就打它的七寸?!蔽一叵肫鹄先藗兘洺ξ艺f的話,準備找個長長的東西?!暗乙膊恢郎叩钠叽缭谀睦锇?。”我心想著,打消了那個念頭。
蛇朝我挪過來一點兒,“我的媽!”我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趕緊往后挪了幾步,碰到了水箱。它好像在試探我,只是在原地時不時地吐著信子?!吧眢w條紋越豐富、越鮮艷的蛇越有毒。”我也忘記從哪本課外讀物上學到類似的知識。這條蛇身上的條紋黑黃相間,如果只考慮顏色的話,倒是很純粹,甚至挺美,但這畢竟是條蛇?!皯摏]有毒吧,”我猜著,“但不管是否有毒,被咬一口是極其痛苦的,又要打疫苗?!?p> “蛇吐著信子朝我沖過來,我驚恐地躲閃,但沒躲過去,它鋒利的牙齒死死地咬住我的大腿,隨著劇烈地疼痛,它把毒液注入了我的身體。同樣的,我揪住它的身子,掐住它的頭部,硬拔了出來。皮膚已破,鮮血四處飛濺。我只想把它摁在地上,跺死它??墒俏也荒軇×疫\動,這會加速血液的流動,毒液會隨之流到身體各個部位,然后,我和世界說拜拜。”我想著這樣的場景。
那條蛇依舊盯著我,時不時地吐著信子,簡直一動不動。蹲的時間太長,我的腳已經麻了,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蛇咬到,也會休克。我咬緊牙,“豁出去了,”我心想,慢慢地站起來,“怎么能不擦屁股呢?!蔽覈L試用手去夠水箱上的衛(wèi)生紙。這個時候,蛇扭動著身子,慢慢地朝我爬了過來,越來越近,到了只有半米遠的地方,它又停了下來。我能夠聽見它吐信子的聲音,這種聲音很獨特,像是在撕紙。
我又害怕地蹲了下去?!疤彀?,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大哥,你快走吧,我改天給你抓幾個老鼠去,剛才有個胖乎乎的東西出去了,夠你吃一頓了。”我痛苦地想著,卻又無可奈何。又僵持了一小會兒,我實在堅持不住了,腿快沒有了知覺?!澳阋窃龠@樣下去,把我逼急了,我非要把你拽斷!”我憤怒地想著,惡狠狠地盯著它,張開嘴,咬著牙,彎起手指。
它吐著信子,似乎在說:“小樣,有本事你來啊,看我不咬你,敵不動,我也不動?!彼馄降拿娌克坪跏且粡埿δ?。
我實在堅持不住了,猛地站起來,要和它“決一死戰(zhàn)”,它向我退了幾步。“這玩意兒還能往后走?”我心想,這確實把我驚到了。我剛要松一口氣,它向我猛撲過來,我手一擋,腿一蹬,醒了。
“原來是夢,”我驚訝地坐了起來,連喘了幾口氣,心想,“我還活著,沒事,真好,這也太逼真了?!彪m然是夢,但也嚇得我起了雞皮疙瘩?!罢婧茫钪婧??!蔽倚南?,依舊喘著氣。我朝屋外的方向看去,顯然是黑乎乎的一片,窗簾很厚,遮擋住了月光。這個時候,肚子有了感覺,但我不敢去上廁所,害怕夢變成真的。此時,周圍寂靜無聲,那些嘰嘰喳喳的昆蟲仿佛也累了,帶著倦意進入夢鄉(xiāng)。
“一覺睡到天亮,再去廁所?!蔽倚南耄阌痔闪讼氯?,閉上眼?!拔业母改甘裁磿r候才能出院呢?”我想到了他們,“因為疫情,我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完全好起來呢?堂姐現在在吳漢的醫(yī)院,現在也不知有沒有休息,也是,好久沒見了。我常年在外讀書,在老家只有幾個小學同學,時隔多年,也失去聯系了。就算坐在一塊兒,也難有共同語言,時過境遷,每個人都各自經歷了那么多不同的事情,難有共同點了,有的早早結婚生子,不過好像也沒什么改變,他們的孩子不過又重復了一遍父親的人生?!比嗽诎兹绽锞穸稊\,消耗了絕大部分精力,大腦在夜深人靜時進入待機狀態(tài),不便思考,若是強行開機工作,勢必會想起太多負面的場景,引起負面情緒。
想到如今自身一人,家庭不能團圓,便流下了眼淚,吸溜起來鼻涕。“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為什么偏偏是我?!蔽以较朐缴鷼?,越想越憤怒,不僅睡不著,還異常清醒,于是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這個方法果然屢試不爽,一會兒就困了,我閉上了眼睛,均勻地呼吸。
外面?zhèn)鱽砹艘环N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踩到了草地上?!安粫腥藦膲︻^跳進來了吧?!蔽疫@么想著,心砰砰直跳。側起左耳,想把所有聲響聚焦在這里。
奶奶之前告訴過我,隔壁村有兩個瘋子,也許是巧合,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男人從小家境就很貧困,但刻苦讀書,非常努力,一步步從村子考到縣城,又從縣城考到市區(qū),一直都是家里的驕傲,也是別人家的孩子。眼看就能考到省會的大學,結果高考失利,一落千丈,他很有志氣,決心要復讀,想把失去的一城扳回來。但家里實在揭不開鍋,盼望著他早點畢業(yè)、早點找到工作,掙錢養(yǎng)活家人。于是只能遵從父母的意愿,讀了一所不喜歡的大學,選了一個不喜歡的專業(yè)。
聽說后來因為考試沒有通過而差點畢不了業(yè),之后找工作接連受阻,一次次挫折積攢起來,最終將風華正茂、充滿希望的他推向了深淵。在城市里走投無路,他選擇回到家鄉(xiāng),整日待在家里,無論白天還時晚上,他都緊閉門窗,拉緊窗簾,不走出屋門。父母剛開始對此感到不理解,異常憤怒,連打帶罵,這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使他越來越避世,久而久之,他患上了抑郁癥,而且越來越嚴重。父母有次透過門縫偷偷觀察他,發(fā)現他把板凳搬到窗戶旁,把繩子系在窗戶上方的橫梁上,他們趕緊沖了進去。所幸及時趕到,阻止了一場短見。
小說作者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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