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就能要人命?”我皺起眉頭,問?!斑@種病毒和狂犬病毒一樣,侵入的是神經(jīng)細胞,要是一般的病毒,只會侵略和復制體細胞,但咱們體內(nèi)的細胞也不是吃干飯的,見到一般的病毒就會和它們一戰(zhàn)生死,咱們咳出去的痰就是它們同歸于盡的產(chǎn)物,可沒有細胞來保護神經(jīng)細胞,它進入神經(jīng)以后如魚得水,不斷地復制,等進入神經(jīng)中樞后,人就不受控制了?!彼f。
當聽他說到狂犬病毒時,我想起了那個秋天的傍晚。我每次回來家都會路過吳漢縣,縣城的名字和市區(qū)一樣。那天是中秋節(jié)的前一天,因為歸家心切,即使天快黑了,我在吳漢市坐上到吳漢縣城的班車,坐上車才知道這是到吳漢縣的最后一輛班車,等到了吳漢縣時,天已接近全黑,下了車,四處尋找回村的班車,都已經(jīng)收工了,這時感到心急如焚,便跟父親打了電話?!皼]事,不用著急,你大奶奶在吳漢縣,我一會兒把她的電話發(fā)給你,你跟她聯(lián)系,從車站打的到她那里,也就二十分鐘?!钡葤鞌嚯娫?,我很快就收到了短信,便聯(lián)系上了大奶奶。
大奶奶有兩個閨女,都嫁了出去,目前在BJ,爺爺上了年紀,有次出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被送去了醫(yī)院,診斷結(jié)果是輕微腦震蕩,傷及的是右腦,左腿變得不利索,剛開始勉強還能走路,現(xiàn)在只能坐輪椅,衣食起居都需要奶奶照顧。
“奶奶,我是小丁,我來了。”我敲了敲門,只聽見一只狗在叫喚,等狗不再交換了,我也沒聽見動靜,就又敲了幾下門,“奶奶,我是小丁?!蔽液暗溃酚纸袉玖藥茁?,沒過多久便聽見了腳步聲?!把?!小丁長這么高了?”她對我說?!鞍。缘煤?,長得快?!蔽艺f?!皝恚s緊進來,你說要來,我剛才給你鋪好了床單,找了找被子,有人經(jīng)過門口,這狗就叫喚,后來才聽見了敲門聲?!蹦棠桃贿呎f一邊帶我走進了南屋?!霸鹤硬淮?,實在沒有什么地方住,你今天先住這個小屋,我和爺爺住東屋?!彼f著,我朝挨著南屋的東屋看?!拔覀兙退谶@里,”她一邊說一邊指著客廳里面的屋子,“在最里邊。”
“我趕緊給你做飯,想吃什么,小?。俊彼龁?。“喝點粥就行了?!蔽艺f?!斑@哪行,好不容易來一趟,這樣,我清早剛買了點菜,有胡蘿卜有土豆,我給你炒一炒,沒什么忌口吧?她問?!皼]有,沒有,好養(yǎng)活,”我笑著說,“辛苦了,謝謝奶奶。”“這孩子,說的啥話,到奶奶家就像到自己家了,客氣什么?!蹦棠逃行┥鷼獾卣f。我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奶奶,廁所在哪里啊?”奶奶剛推開客廳的門,我問?!斑@兒。”我朝她指的方向看來過去,就在狗窩的旁邊?!拔蚁热プ鲲埩耍猩妒戮蛠砜蛷d找我?!彼f完,走進了客廳。隨后,我朝南屋走去,把書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罢嫠眲傋私恍r的車,我自言自語道,“就是有點憋?!薄暗饶蛲暝俸煤锰梢粫??!蔽疫@么想著,起了身,朝廁所走去。
雖然已是夜晚,但掛在客廳屋檐下的燈明晃晃的,和白天別無二樣,那只狗看見了我,惡狠狠地盯著我,身子使勁往前拱,但這樣也會使得拴在脖子上的繩子勒得更緊,它又往后退了幾步,“汪、汪”,對我叫道。這只狗體型比較大,頭能到我肚臍眼,我感到很緊張,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向前挪動,等離他有五、六米的時候,它突然又朝我叫喚,我嚇得直往后退,“小丁啊,沒事,拴著它呢,別怕?!蹦棠搪犚姽方?,走了出來,見狀,對我說。奶奶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勇氣,等她回去繼續(xù)做飯,我就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挪,還沒挪動幾步,狗發(fā)了瘋的用力掙脫束縛,好像在說:“小樣兒,主人走了,這下你該完蛋了吧。”我見狀只好面對狗往后退。突然,狗奮力向前掙脫,把繩子弄斷了,我扭頭撒丫子往南屋跑,剛跑進南屋就趕緊關(guān)門,只可惜還是有點晚,狗咬到了我的右腿,在大腿右側(cè)留下一條深深的咬痕,鮮血噴涌而出,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猛地一腳把狗踢了出去,聲嘶力竭地喊道:“奶奶,救命!救命!”,說完就立刻把門關(guān)緊,狗竟然又撲了過來,扒拉著門上的玻璃。
奶奶聽到了喊聲,隨即就出來了,見狀也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皾L回去,給我臥那兒,滾!”她沖著狗怒喊。也奇怪,狗便聽話地回去,臥在那里。奶奶覺得剩下的繩子夠長,可以接著拴上它,便沒去再找新繩子,這次打了好幾個結(jié)兒,狗被緊緊地束縛住了。我推開門,走出去,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她,奶奶拾起燒火用的木棍子,卯足勁兒抽了幾下狗,自那以后,我知道了狗感到疼的時候會“嗷嗷”叫。
“奶奶,流血了,得打針吧?!蔽覇枺@才注意到我右腿上的鮮血,“你先用水龍頭沖5分鐘,我給你拿布堵上,旁邊正好有一個衛(wèi)生防疫站,咱們一會兒去那,別害怕啊,沒事,這片養(yǎng)狗的人多著呢,隔幾天就有人被咬,要不附近有防疫站呢?!彼钢刈訉ξ艺f?!昂??!蔽覒?。水池子很低,池子底下放著洗衣粉,臺子上放著黃色的肥皂。我去就著水龍頭沖洗傷口,并不斷用肥皂擦著傷口。我還是不放心,因為我親眼見到我們村的一個人狂犬病發(fā)作。
那天將近中午,我吃厭了蓋飯,就去村子西頭的小賣鋪買方便面,快到的時候,見小賣鋪西邊圍著一群人。我在老家經(jīng)常看見三五個人圍在一起,討論誰家孩子還沒娶媳婦、誰家閨女沒嫁出去、誰家又離婚了,但這次不一樣,二三十人圍在一起,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我雖然天生不愛湊熱鬧,但也禁不住好奇,走向前去,朝人群中湊了一眼,看見一個中年婦女蜷縮在地上,我以為是羊癲瘋,但這個女的像一只狗一樣叫,并想咬身旁的人,口中起了沫子。
“咋回事兒啊,這是咋了?”我問身旁一位大爺,他說:“這女的前幾天被一條野狗咬了,她本身這里就有些毛病。”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繼續(xù)說道:“她小時候父母就走了,叔叔收留了她,出嫁后過的也不怎樣,前夫跟人跑了,后來的丈夫闖紅燈時被車撞死了,賠償款早被公公婆婆卷走了,后來就瘋了,那天我剛在地里忙完,回來的時候見她跟狗打起來了,把狗打跑了。這應該是狂犬病發(fā)作了,沒法治,過幾天就沒了?!蔽衣犕旰蟾械胶茈y過,覺得有些人的生命很悲慘又很卑微,不過人生在世需求己,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就是命啊,有的人一輩子衣食無憂,有的人跟野草一樣?!彼钠綒夂偷卣f,可能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也見怪不怪了。正在我們說話時,她突然撲向圍觀的一個人,幸好被周圍的人拉開,不然她的牙就要到那個人的臉了,這把我嚇傻了,手腳同時哆嗦起來。
小說作者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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