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挨著學校的,就是鎮(zhèn)醫(yī)院,雖然是看病救人的地方,但是在學校里上學的學生娃,沒有一個不覺得那是個令人恐怖的事情。
學校和醫(yī)院就只有一墻之隔,這墻到底是學校的,還是醫(yī)院的,都不好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學校這邊關于醫(yī)院那邊的傳說,只要是在課間,總會有不少學生在討論。
那堵墻能隔得住人,卻擱不住兩邊的聲音。最廣為流傳的故事就是,學校這邊能聽到醫(yī)院那邊詭異的哭聲。
“我們上體育課的時候,聽到醫(yī)院里的哭聲了。”
“是不是在操場邊上?那地方離醫(yī)院的那口老井特別近?!?p> “就是的,就是那,聽說那口井啊,就扔死人的?!?p> “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
這是剛上完體育課的班級,在課間流傳開來的傳說。
這還不離譜,還有更不可思議的呢。出了校門靠右手,有一片三角形的空地,里面整齊的栽著幾排白楊樹,是誰栽那就不知道了。這塊地方,是學校里所有師生的“禁地”,誰都不會進去。常年累月下來,那地方就成了垃圾的家了。當然,聽進去過的學生說,那里面除了垃圾,遍地都是干屎疙瘩,說在里面想不踩屎疙瘩的行走,是不可能的。
因為有遲到的同學,曾經聽到在那片林子里有娃娃的哭聲,嚇得一溜煙就進校門去教室。然后心神不寧的度過一節(jié)課后,就開始捋自己的思路。首先是他遲到了,校門口的人就不多,就給哭聲創(chuàng)造了條件了,人多熱鬧的時候,邪門的哭聲哪敢出來??;其次,這哭聲是孩子,在聯(lián)想到有人說過,上體育課的時候,就能聽到隔壁醫(yī)院老枯井里的哭聲,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在課間給其他同學講的時候,就講的越毛骨悚然。
“你確定你聽到了?。课衣犝f啊,那哭聲就是死娃娃的哭聲,醫(yī)院把死了的孩子,就扔了。”
“死娃娃還會哭呢?。课矣X得那地方就沒有娃娃,但是哭聲就是很清楚,害怕死了,我再也不敢遲到了?!?p> “看把你就嚇死了。”
“你沒聽到,你當然不害怕,今天放學了,咋一起走啊,我怕經過那?!?p> “你就這么點出息。同學們,同學們,今天放學啊,大家都別和他一起走,讓他一個人再聽一次死娃娃的哭聲?!?p> ……
聽到哭聲的學生覺得自己被玩弄了,就開始胡咧咧地罵起了人。
傳說終歸傳說,過上個三年五載,當年害怕醫(yī)院和學校門口死娃娃的那些學生娃,也都長大了,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和講古經的一樣,久遠的就好像是好多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跟父親提起這件事小時候上學的故事時,他告訴了我一件幾乎和傳說一模一樣的真事。
說鎮(zhèn)上的這座學校,從南關文昌宮里搬過來后的第十個年頭,醫(yī)院就選址在學校的旁邊了。
學校和醫(yī)院做鄰居的多年以后,醫(yī)院沒什么變化,救死扶傷就是本職工作,而學校卻來了一位自建校以來的第一位女校長,是從外地調過來的,非常年輕,據(jù)說還沒有成家呢。
女校長來的第二年的一個冬天,在校門口的那塊空地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籃子,里面是個孩子。這大冬天的,冷的不像個樣子,里面的娃娃會被凍死的。
女校長把籃子提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慢慢暖和起來的娃才開始有了哭聲,那哭聲,弱的就不像是個孩子的哭聲。
籃子里留著五十塊錢,還有一封看起來就像是小學一二年級娃娃的字體寫的信。信里的大概意思就是家里已經有五個女孩子了,這是第六個,養(yǎng)不住了,養(yǎng)不起了,希望好心人能收留。
“真是愚昧,無知!”女校長把所有老師都集中開會的時候大罵。
“孩子是什么?孩子是祖國八九點鐘的太陽,難道只有男娃才是娃嗎?女娃就能像垃圾一樣扔掉嗎?大家說說,這孩子怎么辦。”
能怎么辦?女校長沒來之前,學校的老師又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學校門口的棄嬰是越來越多,那些做父母的,心是石頭做的,但畢竟還念著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就選擇在學校門口把孩子扔了,他們知道老師講道理,是知識分子,不會坐視不管的。
一番討論下來,沒結果,大多數(shù)老師們一方面都已經成家立業(yè)并有自己的孩子了,另一方面呢,心里頭早就對一個年輕女老師當校長心里就不服氣呢,就更不想管這事了,要等著看校長的笑話。
在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之前,女校長就一直照顧著這個小女孩。
孩子和她越來越親了,女校長也越來越離不開孩子了。
最后,這個女孩,沒有被送走。
一個校長,沒有成家,還帶著個女娃,這事,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來龍去脈。在街上見到女校長給孩子買東西,沒有不給這個勇敢的校長豎大拇指的。
女校長這是把女孩當自己的女兒了。
小女孩是慢慢長大了,女校長的年齡,也在長啊。一校之長,從年輕有為,已經磨礪的飽經風霜了。有些好心的老師會給校長牽線介紹個對象,女校長也不拒絕,就帶著她的女兒一起去。
單身沒成家,相親還帶女兒,這是什么奇葩的事情的啊,對方一聽都有孩子了,還相個什么親啊,甩手走的同時還在嘴里罵著給他牽線的老師
“都有孩子了還說沒成家!荒唐、荒謬!”
女校長想明白了,相親的次數(shù)越拉越少,后來索性只要有人來說這事,女校長就之家打斷。
再后來,我父親說這個女校長好像就一輩子都沒結婚,孤身一人,她去哪,就帶著女孩去哪,人們也慢慢接受了,女校長是有女兒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