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蝴蝶,哦不,是林薇薇,她出來了,她吐了吐長舌頭,如釋重負般,踩著步子出來了。
“周欒玉,進來!”一刀剪扯著破破的嗓子,大聲叫嚷道。
這周欒玉是誰呢?故事寫到這一直沒出現(xiàn)這個名字,還未來得及和大家介紹,這自然就是丫蛋了,周欒玉是她的本名,丫蛋只是乳名小名。
阿懵扯了扯丫蛋的衣袖,她還沉靜在自己的幻境中,沒有聽到一刀剪的叫嚷。
丫蛋這才緩過神來,看了看手上的資料,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教導處的木門?!斑M來!”里面發(fā)出一刀剪破碎而干脆利落地嗓音。
推門而入,并小心合上木門。她轉(zhuǎn)身正面映入眼簾的是三位端坐著的面試考官,左邊是一刀剪,就是我們之前已經(jīng)介紹過好幾次的微胖女子,她留著一刀剪的發(fā)型,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
嗓門大,語速快的驚人,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裝,胸前兩坨肉倒是很大,頂著軍裝,扣子都快合不起來。腰間別著一根黑色皮帶。腰并不細,像水桶。
六七十年代女子不愛紅裝,愛武裝。大概就是她這樣標準穿著。再加上她豪放不羈的個性,簡直是天衣無縫的襯托出來。
她肩膀肥厚,眼神犀利,盯著你看似乎要看穿你的內(nèi)心。圓臉,長胳膊,短腿,像黑猩猩,走起路來像企鵝,一搖一擺。
她面前立著一個紅色名牌,上面寫著“黃小芳”。這讓丫蛋想起一首流行音樂,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此小芳非彼小芳也。
最右邊是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瘦弱白面書生,身高大約一米六八,個子不高,細胳膊細腿,顯得腦袋大大的耷拉在脖子上,留著中分頭。
講起話來聲音細細的,有點娘。
一刀剪估計捅他一拳頭就能栽倒在地,文文弱弱的。他的面前立著紅色名牌寫著“張胡瓜”。
正中間坐的筆直的就是前面我們看到的國字臉的帥小伙了。他依然嚴肅,拉著臉,好像誰都欠他幾百塊錢似的,不茍言笑。
他的紅色名牌上赫然寫著“孫謹言”,這名字起的好,人如其名,謹言慎行,謹言是應(yīng)了,慎行還不知道。
孫謹言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對丫蛋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坐下了。
丫蛋這才敢挪著步子走到凳子前,坐下來,她輕輕地挪了挪屁股,凳子發(fā)出吱嘎嘎的響聲,凳子是木質(zhì)靠背椅,有些年月了,不是很穩(wěn)當,要是坐個大胖子,定是要散架的。
還好學校的師生一律都很苗條,大部分和竹竿似的,少數(shù)像一刀剪一樣胖。
一刀剪用筆捋了捋頭發(fā),她先發(fā)話:“周欒玉同志,請做個簡單詳細的自我介紹?!彼f話語速飛快,你必須豎起耳朵,集中精神,全神貫注地聽。
丫蛋大致聽懂她說的話,要簡單又要詳細的自我介紹,這人真是矛盾。
丫蛋思忖了片刻,手順勢拉了拉衣領(lǐng),咳了兩聲。
“本人免貴姓周,名欒玉。小名丫蛋,因臉有些圓,所以大家都叫我丫蛋,不叫本名。芳齡15周歲,虛歲16歲。之前就讀于洋厝村小學部,成績名列前茅。喜歡看書,寫字,交朋友。今天有幸參加大芭鎮(zhèn)中心小學面試,如能成為你們中的一員,甚是榮幸!你們?nèi)绱藘?yōu)秀,出類拔萃,是我學習的榜樣,我愿追隨你們的腳步,一同共事,為鄉(xiāng)鎮(zhèn)的教育事業(yè)貢獻一份綿薄之力。”她咬字清楚,發(fā)音標準,語速不快也不慢。流利的背出了這段自我介紹。
沒錯,就是背出來的。這是阿懵事先讓丫蛋準備好的面試稿子。他料定要做自我介紹,就叫妹妹寫好稿子,他過目把關(guān),修改后要求她背下來。
面前三位大神此刻就和廟里的神龕一樣,穩(wěn)坐挑剔。他們開始還是面如土灰般,現(xiàn)在多了幾分顏色。一刀剪和張胡瓜不自覺的紛紛點頭。大哥阿懵是才子啊,他把關(guān)過的稿子不會錯。
“請用幾句詩句來形容我們?nèi)?。”那個戴著金邊眼鏡講話文縐縐的白面書生發(fā)話了。
這都是什么雞腳旮旯的奇怪問題。丫蛋在心里咒罵著,還好她平日博覽群書,對詩歌也是頗有幾分研究的。
她先看向一刀剪,張口便來。
“葛家女兒十四五,不向深閨學針縷,遍身繡出蛟螭文,赤手交持太阿舞?!?p> 她頓了頓又繼續(xù):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p> 話語剛落,白面書生就拍起掌來。一刀剪一臉春風得意。唯有孫謹言不動聲色,繼續(xù)側(cè)耳傾聽。
“說說我!”白面書生張胡瓜迫不及待想聽丫蛋怎么品評他。
丫蛋打量了兩下白面書生,不緊不慢地說:
“謙謙君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p> “好好好!妙妙妙!”金邊眼鏡張胡瓜不覺拍案叫絕。他被丫蛋夸是高雅品行的君子,又被贊學問精湛。高興的不得了。
張胡瓜對丫蛋頓生好感,這女子身材消瘦如紙片般,胸前的兩座山峰高高聳起,把軍裝漲得滿滿當當?shù)?,軍褲褲腳寬大不服貼,但是臀部卻凸起,雖穿著軍裝依然能顯示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來。
長相標致,但不露鋒芒,今日一見真是當刮目相看,才學八斗,聰慧過人,是奇女子也。
一刀剪也甚是高興,她確實豪氣十足,是一枚女漢子。她與丫蛋并未深交,丫蛋便能看出一二來。可見這女孩不一般。
一刀剪又發(fā)話了:“說說他!”她指了指她旁邊座位上的孫謹言。
丫蛋抬頭瞥了兩眼孫謹言。
“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聲名從此大,汩沒一朝伸。
文彩承殊渥,流傳必絕倫。
龍舟移棹晚,獸錦奪袍新。
白日來深殿,青云滿后塵。
乞歸優(yōu)詔許,遇我宿心親。
未負幽棲志,兼全寵辱身。
劇談憐野逸,嗜酒見天真。”
她頓了頓繼續(xù):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
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p> 張胡瓜和黃小芳,都張大了嘴,呆若木雞。這女子真的絕,飽讀詩書,并且看人準確。他兩不自覺在紙上打了勾。也就是同意錄用她。
孫謹言仍未發(fā)話,但他眉頭緊鎖,似乎被人戳中心臟似的。
他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他像一潭深水,深不見底。面色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波瀾。不知他在紙上是打勾還是打叉。
無論如何面試是穩(wěn)穩(wěn)的通過了,二比一,又或者三票通過。
書呆子和一刀剪毫不吝嗇,給予丫蛋熱烈的掌聲。表示對她的欣賞。
“欒玉同志,你把手上的資料上交給我們”丫蛋這才想起來準備的資料還沒有上交。她走向一剪刀,遞交了資料。
一剪刀耐心地一一閱讀“呀!沒看到學籍證明!”一剪刀詢問。
“哎呀!我忘記叫張老師開學籍證明了。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老家學校離這邊有十公里路,回去拿,此刻也是來不及了?!毖镜芭牧伺淖约旱哪X袋,埋怨自己粗心大意。
“我們面試要求簡歷和學籍證明一樣都不能少?!币患舻睹髡f。
丫蛋本想著剛剛的表現(xiàn)一定能過??此齻儾蛔杂X的多次鼓掌,心馳神往,現(xiàn)在一下子跌到谷底。
“我們商量幾分鐘。你稍等片刻!”一剪刀對丫蛋難為的說。
接下來他們兩人交頭接耳,孫謹言開始一直不發(fā)話,最后他說了一句什么聽不清,然后一刀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