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留你到五更
“蘇大人可莫要出聲啊,不然以外面那個蘇寒弦,與你妹妹的距離,若出手,神仙也救不了她?!?p> 頡南脫下沾了雪的大氅,戲虐的看向暗室中被鐵鏈鎖住手腳,吊在鐵架上的蘇寒弦,警告著他。
“爾敢!”
“沖我來便是,有本事便殺了我。”
蘇寒弦的手緊緊攥著,攥的指節(jié)發(fā)白,原本好看的眉眼夾雜著幾分破碎的頹廢,修長脖頸上的扼痕尚未褪去,迷人至極。
這副模樣別說是女子,便是男子見了也軟了心。
“你不會死的,我苗疆皇室的本命蠱,續(xù)命的功效極佳?!?p> 頡南不知在哪掏出一截紅繩,俯身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口中還念念有詞:
“白玉連環(huán),與雪等色,置郎腕上,不辨誰白”
說罷,他直起身,淺色的眸子看著蘇寒弦,昂了昂矜貴的下巴。
若不是蘇寒弦不肯伏低做小,說不定還能好好的做他的丞相,自己也不會把他囚禁起來,不過現(xiàn)在......他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按照蘇大人這般年歲,該是孩子都有幾個了的,怎么蘇大人連議親都未曾有過?”
蘇寒弦望著暗室狹小的窗口,見蘇梵音對外面的那個自己關(guān)切的模樣,淡淡說道:
“藥石之身,何以愛人。”
他早知自己不是長壽之人,怎么忍心去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身體抽絲般的疼痛令他額上冷汗如雨,眉宇更是緊皺著,口中泛起一股腥甜,他卻死死的咬著唇,不肯發(fā)出一點聲音。
頡南見狀,慌亂的將吊著蘇寒弦的鐵鏈解開,將人抱起來放回了床上。
捏著蘇寒弦的下顎,將藥灌進(jìn)他口中,心里卻暗暗惱火自己。
明知他身體有多差,還這般折磨凌辱于他。
“咳咳......”濃烈藥味摻雜著血腥在蘇寒弦口中蔓延開,待到頡南放開了手,藥也喝的差不多了。
他伏在床邊劇烈的咳嗽著,藥和血卻又嘔了一地。
頡南半跪在床榻下用手扶著他,似是怕他下一刻就從床上跌下來。
“別......費力了,如此茍活,我寧死?!?p> 玉可碎,不可改其白。
聞言,頡南啞聲道:
“閻王要你三更死,我也能留你到五更?!?p> 蘇寒弦搖頭,一陣劇烈的咳嗽,許久才平復(fù)下來緩緩說道:
“黃泉路冷,我陪阿書?!?p> “蘇寒弦!”頡南站起身,氣狠了,雙手砸在桌上,眼睛發(fā)紅:“低個頭就這么難么?承認(rèn)我比韓九書重要,就這么難嗎?”
明明一母同胞,他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選韓九書。
他韓九書風(fēng)流恣意,鮮衣怒馬,得所有人喜愛,而陪自己的永遠(yuǎn)只有那些令人作嘔的蠱蟲。
“要不是韓九書,你會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當(dāng)年韓九書偷偷隨出使的車隊前往苗疆,中途被蘇寒弦發(fā)現(xiàn)。但那時使團已經(jīng)到了邊境,蘇寒弦只好將他放在身邊看護(hù)。
卻不想就在眾人完成任務(wù),即將離開苗疆之際,韓九書誤入苗疆禁地觸動了機關(guān)。
毫不知情得頡南下意識的出手相救,自己卻滾落山崖。
蘇寒弦遠(yuǎn)遠(yuǎn)見“韓九書”遇難,便飛身下相救,好在二人被叢生的灌木接住,保住了性命。
但身受重傷的二人,接下來面對的卻,是成群的野狼。
等苗疆王派人找到兩個人的時候,頡南正抱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蘇寒弦,而蘇寒弦手里,還緊攥著已經(jīng)攔腰折斷的佩劍。
沒人知道兩個半大的孩子,是如何活下來的。
那怕就是到了今日,頡南也記得蘇寒弦與惡狼纏斗的模樣。
只是蘇寒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韓九書。他醒來時,已經(jīng)身在蘇府,再不能提劍……
“那日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p> 自那次以后,這是蘇寒弦第一次提起此事,語氣平淡的如同再說晚飯吃什么。
頡南氣極反笑,奮力揪著他的衣襟,從齒縫間狠狠的蹦出子句:
“不妨告訴你,我就是要將這天啟攪得一團亂。葉子慕那個蠢貨,我說什么他都信,他還不知道,瀲滟根本不是葉沉央所殺,而是我?!?p> “他還幫我逼死了靖遠(yuǎn)候那個老東西和韓九書,從此我即使苗疆的頡南王子,也是天啟的靖遠(yuǎn)候?!?p> 蘇寒弦的腦子里,已經(jīng)拼湊出來所有的真相。
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巧合,配上貪婪的欲望。被卷入在內(nèi)的所有人,他是唯一一個拼湊出所有真相的人。
不知怎么,突然來了力氣,他猛地扯住頡南的領(lǐng)子,狠狠的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瘋子!”
“你醒醒吧,你以為你有多高明?”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并沒有讓頡南清醒,甚至沒有深究他這句話的含義。
畢竟,
箭在弦上,只差一步。
暗門突然被打開,來者一襲黑衣,步履無聲,恭敬跪在門側(cè):
“主子,天啟的小皇帝找你,說有重要的事情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