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暴力爭寵
馬上就到了16號放假,這邊工廠都是每月休息兩天,每個月的1號和16號。休息日的工人們要么睡大覺,要么洗衣服,要么出去逛街。
沒想到鐘婷婷今天一大早就跑到男生宿舍來找我。因為美女效應,單身漢的宿舍因為鐘婷婷的到來一下就引起了轟動。有好幾個工友擁在我們寢室門口圍觀。我印象中鐘婷婷是第一次到男生宿舍來。她問我能不能騎車帶著她去街上買衣服,說街上在搞一個什么秋季皮草節(jié),有很多服裝展示,在搞一些優(yōu)惠活動。
我還在納悶,這幾天我還有意要拉開兩人的距離的,怎么反而讓她來主動找我了?女人真是難以讓人看透。當然也不一定她就是要來接近我,她也許就是懶得走路,只是想讓我騎自行車載她而已。
有好幾個工友在門口開始起哄:“我也可以騎自行車載人的!”“你們是出去約會嗎?”“怎么專找江冰一個人?”……我的室友夏軍也說:“有仙女降臨,我們宿舍頓時蓬蓽生輝呀!”
我見婷婷被大家鬧得都紅了臉。我也不想聽到大家的瘋言瘋語,馬上就借了一輛自行車,搭載著鐘婷婷往街上騎去。
記得我之前騎車搭個女孩子還是在學校的時候,搭著的是錢雅雯。那時學校的生活真是無憂無慮,與雅雯的感情也自然天成,至少在錢父沒有干涉我們戀愛之前是如此輕松、自然。錢雅雯身輕如燕,載她時除了感到她抱我很緊,座位上卻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似的。
鐘婷婷就不同了,她有一種特別能體現(xiàn)女人味的豐韻,這種份量是能在心里產生壓力,同時也是一種成就。她側坐在車的后座上,用一只手臂輕輕圍住我的腰。我猶如載著一個貴重的花瓶,小心而得意地在道路上慢慢地騎行。
沿途上時不時遇到三五成群的打工仔,當然主要是男人。外地打工仔絕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很稀缺,漂亮的女人更是鳳毛麟角。出來閑逛的人們都是因為平時的超強度和超時長的勞動,休息日難得走出來舒展一下身體,同時也放松一下心情。那些無聊的男人們全都會把我自行車上的美女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幾乎都會對被美女攬腰的我投來不知是羨慕或是忌妒的目光。
更有兩三波男人,對著我身后的美女吹起了挑逗性的口哨!這讓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商業(yè)活動期間街上的各個商店和道路兩旁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毛衣、皮草。鐘婷婷在商店里面去試衣服的時候,我就扶著自行車在門口等她。
突然街道上有個聲音叫我:“江冰!你也買衣服呀?”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以前上班的陶瓷廠的小徐。我高興道:“哇,小徐,怎么是你?好久不見!我是陪一個老鄉(xiāng)來看衣服的?!?p> “你現(xiàn)在在哪里上班呀?怎么不回陶瓷廠來看一看我?”小徐問。
我正待回答,鐘婷婷從里面出來,忙問我:“她是誰呀?”“我們以前一個廠里的朋友。”我答道。
“你進來幫我看一看這件衣服怎么樣?”鐘婷婷突然過來一手挽起我的手臂,一手要把我往店里拉。我還是第一次見她挽我手臂,我感到頗有些難為情的,不知道今天鐘婷婷怎么這么開放,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只能停好自行車后就跟隨著她往店里走,但又有些不情愿地望了望小徐。
“你們慢慢看吧,我走了,拜拜!”小徐向我擺手告別。
“呃——”我正想招呼小徐等一等,可她一下就不見了蹤影。我若有所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碰到她。
“你覺得這件衣服怎么樣?”鐘婷婷問我。“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蔽夷魂P心。她果然就穿起來試,還站到我面前問:“怎么樣?好看嗎?”“好看呀。”我答。但她還是沒有買。
鐘婷婷又在店里試了兩三件,每件都問我怎么樣。我還是說“好呀”,懶得答理她。我都看到街上我們廠里來逛街上的工友經過了兩三波,她還沒有選好一件衣服。
服裝鋪的老板鼓動我說:“你看你女朋友這么漂亮,她穿起這衣服來更好看,你就給她買一件吧!”一句話把鐘婷婷弄得滿臉通紅。
我也覺得很尷尬,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想讓她成為我的女朋友,可她不賣賬呀。我都決心要和她保持一定距離了。
我想不管是會哄人的田大雷,還是有錢的少老板阿東,還是又高又帥的保安隊長黃濤,都沒有給她買過衣服吧?我曾經還偷偷送一塊手表給她,她也不接受,那我何必要再去做這種熱臉貼著冷屁股的事情。哦我錯了,不能去用屁股這個詞語來說鐘婷婷,她太純潔,我不能用不好詞來玷污了她。
鐘婷婷又逛了幾家店,但一直都沒有掏錢買衣服。難道真的是在等我?guī)退跺X?她在試探我?今天讓我陪她買衣服,難道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改變?
但我今天帶她一路過來,挑逗的口哨聲還一直在我耳邊纏繞,這讓我又失去了一份追求她的勇氣和膽量。我想我將來的女朋友,一定是可以和她安靜地生活,不會受到周圍環(huán)境打攪的。
我還在想著這些的時候,鐘婷婷穿好了一件剛才已經試過的毛衣出來。我正想問她,她說她反復試過以后,還是覺得這一件值得,就買了下來??磥硭膊皇窍胱屛?guī)退跺X,她只是想多做比較,選一件價格最低的而已。
這樣的美女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一件便宜的假皮草。這讓鐘婷婷在漂亮的基礎上突然又增添了一份“貴氣”!她穿在了身上后就沒舍得脫下來。
當載著漂亮又貴氣的鐘婷婷的自行車回到廠區(qū)外的公路上時,我看到田小芳一個人在路邊行走。“小芳,今天出去逛街沒有?”我問。小芳連頭都沒有扭過來。我又喊道:“小芳——小芳!”
后座的鐘婷婷也看到了田小芳:“小芳,今天去了哪里?小芳?”幾聲都沒回應,她還是埋著頭走路。
我特別納悶。我干脆把自行車停在田小芳前面,鐘婷婷也下了車,我很不解地問道:“田小芳,你怎么了?”
田小芳還是沒抬一下頭。她像是在生著什么悶氣,嘟拉著嘴,直接從我們面前走過去,一句話也沒說,完全漠視了我們倆的存在。
我們倆站在自行車旁,呆呆地看著走遠的田小芳的背影。我問鐘婷婷:“不對勁呀,她不理我,能理解,你們倆是這么好的同學,不應該不理你呀?”
鐘婷婷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小芳不理我,我能理解,她本來最近就越來越看我不順眼了。但不理你……我覺得,有點不正常。除非……”
“除非什么?”她不說出來,我著急了。
“你難道,你難道沒看出來,田小芳對你……對你跟別人很不一樣嗎?”
“什么不一樣——什么?”我仿佛聽出了點意思,驚訝不已。怎么可能?
“你……你可以想想?!辩婃面玫拖骂^喃喃地說道,“我相信你這么聰明,肯定會想明白的。我相信你也會做出最好的選擇?!?p> 我還是對田小芳的事情沒想明白。我認識田小芳是從進這個廠的第一天開始的,一起工作了一年多,算是老朋友吧。我從來都把她當一般同事看。她對我可能要比別人要更好一些,也許除了是朋友,還因為我是她的直接領導。
“馬上就到我們宿舍了,我自己走回去。謝謝你,江冰?!辩婃面谜f。
“哦。”我順口一答。我一邊推著車,一邊想著田小芳的事情。我想如果田小芳真有這一層意思,還挺棘手。我真的不想傷害什么人。
等鐘婷婷走得很遠了,我才發(fā)現(xiàn)身邊少了一人。一看遠處的她的背影,穿著一件漂亮的新衣服,連背影都是那樣迷人。我搖了搖頭,美麗的女人誰都喜歡。我感到還是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好,不會受到外人的騷擾。
晚飯以后我正在宿舍看一部情感小說,田小芳撞了進來,“江冰,我哥哥要找你談話,他在旁邊的老鄉(xiāng)川菜館等你。”
“是什么事呀?”我很納悶,問她道,“小芳,今天你心情不好似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你去了就知道了?!彼徽f完,沒等我再問她話,瞬間就不見了人影。難道是鐘婷婷給我說的,因為田小芳和我的關系?那也不會在這時候讓她哥來找我談呀。難道還是因為鐘婷婷?
老鄉(xiāng)川菜館是四川民工在這里開的餐館,平時生意很紅火,喜歡吃辣的外地打工仔們都經常到這里來聚餐,特別是四川和重慶的打工仔們,經常會來品嘗一下老家的味道。今天已經過了晚飯點,人客已經很少。我一跨進大門,一眼就看到一張酒桌邊的田大雷,他的桌邊還有一個人,這人我認得,是整個工業(yè)園區(qū)出了名的混混兒,人稱“小霸王”的程曉。田小芳卻不在。
“江大主任來了?吃過晚上沒有,來,過來喝酒!”我還在想會不會是鴻門宴時,田大雷已經夸張是叫起我來。
“我吃過了。大雷,有什么事嗎?”我問道??吹阶郎系臍埜渲撕蛶讉€空酒瓶,知道他們已經吃了很久。
“來,你先坐下,咱們聊聊,”田大雷拿個酒杯放在我面前,準備倒酒,“來,喝兩杯!”
我連忙用手把杯口蓋住,“我不喝酒,我一喝就醉?!蔽医忉屨f。
“不喝酒,哪來的膽量?”旁邊一直冷眼瞧著他的程曉冒出一句話。
“呵呵,什么膽量,我膽子很小的。”
“膽子小,膽子小還搶別人的女朋友?嗯——”程曉的最后幾個字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什么呀?誰搶女朋友?我什么也沒干,我去搶了誰的女朋友呀?”我感覺今天晚上是有點麻煩了,但我還是盡量表現(xiàn)出不卑不亢的樣子。
“你真會裝!”田大雷說道。
“那你說說,你今天跟誰出去了?做什么了?”程曉又故意把聲音降低了說話。
“哦,鐘婷婷讓我騎車帶她去買衣服。大雷,你就是為她找我的?”
“別裝了,江冰,今天你們在街上的行為不是沒有人見到!”田大雷很不服氣的樣子,“我上次就已經提醒過你,已經給足了你的面子!”
“來,說說,你給她買的水貂皮草不便宜吧?兄弟,看不出,你挺有錢嘛!”程曉說話依然陰陽怪氣。
“是她自己花錢買的。”
“哈哈哈,你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兒呀?哈哈哈!”程曉突然夸張地大笑起來,“哈哈”聲在空蕩的餐廳回響,猶如電影院在播放恐怖片。
“真的是這樣——”我還想進一步解釋,只聽到“叭”一聲,程曉操起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在桌邊一敲,酒水和玻璃渣撒得到處都是,他站起來左手抓起我的衣領,右手握著的半截酒瓶就要刺來,“踏馬的,還不識相!老資弄死你!”
田大雷連忙攔住程曉的右手,“算了,算了,好說好說!”田大雷當起了老好人,讓程曉松開我的衣領。我想他只是不想為了這事兒發(fā)生命案。
“這樣,我們今天給你立一個規(guī)矩,你從今以后,不許再跟鐘婷婷說一句話,隨時跟她保持5米以上的距離!你說,能不能辦到?”田大雷質問起我來。
“我跟她,本來就沒什么呀?”我無意反抗,但這道理還得說明一下。
“踏馬的,還要狡辯!”程曉馬上提起身邊的一根凳子,就往我身上砸過來,我伸出手臂一擋,凳子打到我的大臂上,他再一砸,我瞬間抓住一根凳腿。我立刻用勁想要收繳凳子,這時田大雷起身跳起就是一拳頭砸向我的腦袋,頓時三人的混戰(zhàn)就開始了。
我很快就把他們打翻在地,眼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我聽到餐廳老板在喊:“算了,算了,別打了!”還過來拉凳子。凳子沒砸到我,但我的臉上又被田大雷重拳錘了幾下,程曉用腳踩踏我的胸口,我用手盡量頂住他的腳。老板連忙拉開他們,“算了,算了,何必嘛,大家都是老鄉(xiāng)!”
程曉站在餐廳老板身后,用手指著還躺在地上的我,惡狠狠說道:“你如果再不聽話,老資見你一次打一次!你跟老資記住了!”
我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只聽到程曉對老板說:“老板,把賬記上,下次我一起給。走了!”
“我結賬!哪能讓你來?!碧锎罄渍f。
最后老板很熱情地叫他們“慢慢走”,只剩下孤獨無助的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