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第二天就完成了搬家。
漂亮的大院子,前后三進,還各帶跨院,占地足足三畝有余。
陸老爹陸老娘帶著陸漳陸溫,住最后一進的主院,陸漳照舊住東廂房,陸溫則是再也不必住主房后面的那種后罩房了,而是住進了寬敞明亮的西廂。
但除此之外,這個大院子的其他院落、房間,就算是都留給了陸洵。
陸洵自己住到第二進的東跨院里,把中間的主院留作了整個家庭的大客廳。
當然,搬家什么的,陸洵是一點都不管的。
而且搬進新家之后,他也馬上就又閉關(guān)了。
一連好幾天,他除了出來吃個飯、活動活動之外,就是一天天的把自己悶在跨院的書房里,家中人也好,還是他的那些朋友也罷,都不太敢打擾他。
因為這段時間的他,大多數(shù)時候表情是有些陰沉的。
一直到幾天之后,他的心情似乎才終于略略好了起來。
隨后他便主動出了兩次門。
一次是去蔡確蔡教頭的家里,力勸蔡教頭過來自己這邊住。
一來陸洵還想繼續(xù)跟他習武,二來他也不怕明言,就是要給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再加一把鎖。
若按本心,好端端自己有家有院子的住著,自然不會有人甘愿寄人籬下,更何況蔡確是個頗好體面的性子,自然是更不愿意與人做看家奴。
但陸洵幾乎沒用幾句話,就把他說服了。
銀錢神馬的,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他提的是,可以在適當?shù)臅r候,讓蔡家父女倆,來參與一下自己的「初讀」會。
便這一句話,蔡確再無矜持,果斷應下。
他自己當然已經(jīng)無所謂了,年紀已是三十大幾,不可能再有什么進步,但他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女兒考量——為一位大詩人奔走,成為他的伴當,并能參與到他的「初讀」與聞,可是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況,她女兒本就已經(jīng)從巡檢司那邊,開始為陸洵奔走了。
于是他當天下午,拿挑子簡單挑了幾樣行李,就把自家關(guān)門閉戶,來了陸家。
陸洵的第二次出門,則是帶了蔡教頭的女兒,也即第二巡檢司那位蔡巡檢,去把她介紹給小寡婦田小翠。
陸洵要為她「開竅」。
但「開竅」并不是一個可以很快完成的事情。
陸洵十二歲進入書院,開始學習基礎(chǔ)的知識,一直到十五歲,才被認為已經(jīng)準備好了,于是才為他「開竅」——田小翠年已二十一歲,當然不能類比少年的陸洵,可即便如此,還是要有個人稍加調(diào)教,然后再「開竅」的。
于是,便干脆安排蔡巡檢住進了田小翠的家里。
一切的計劃,就這么飛快地落到實地。
陸洵知道自己除了腦子里的那些詩詞歌賦之外,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所以他很耐心地開始從零做起。
還好,名氣還是有用的。
四星大詩人的名氣在那里擺著,固然會受到某些人的排斥,但對于那些人間廢鐵們來說,卻像吸鐵石一樣強大。
招招手,幾乎無人不來。
…………
人間廢鐵蔡瑛跟在自家爹爹身后走進陸家中堂的時候,這偌大的中堂里,已經(jīng)有十幾人或坐或站,卻無人喧鬧。
大家都在安靜地聽著那個據(jù)說是縣令贊畫的陳胄陳元甲,跟陸洵說著什么。
最為奇特的是,陸洵腳邊趴著一條大黃狗。
另外一邊還站著一只漂亮的大公雞。
鄭飛看見了一身青衣頭戴帷帽的蔡瑛進來,卻只是沖她點了點頭,擺手示意她自己隨便找地方坐,然后就又回頭,繼續(xù)關(guān)注那邊的談話。
他臉上也明顯帶著一抹興奮。
同自家爹爹差不多的那種興奮。
再看這中堂之內(nèi),幾乎每個人臉上都隱隱帶著或輕或重的興奮之情。
自家爹爹在角落處落下,雖身板筆直,表情卻是興奮而又拘謹。
之前父女倆商量來著,因為能隱約猜得出,陸洵忽然認真地召集所有人過來這邊,很可能是要開「初讀」會,而很顯然,蔡確蔡老爹居然也名列其中。
但蔡老爹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三十五歲,現(xiàn)在的修行,只是維持境界不墜而已,卻畢竟是已經(jīng)過了修煉的黃金時間,此生不可能再做寸進了,所以,他決定要跟陸洵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屬于自己的名額,轉(zhuǎn)給自己女兒。
畢竟,他覺得自己就算是跑到陸家做一年的保鏢,換一次「初讀」已是超賺了,而自己女兒幫助陸洵做一點事情,也大約只能換取這一次。
那么,父女倆加在一起只有兩次的機會,何必在自己身上浪費一次?
不如都給了女兒。
蔡瑛表示了反對——她雖然也同樣沒有機會參與過文士詩人們舉辦的「初讀」會,但畢竟也是聽過很多這方面的傳說的。
據(jù)說參與「初讀」會時,所獲得的「文氣」,是被直接打入體內(nèi)的,且煉化起來極為快捷、迅速,而又基本上毫無后患。
自家爹爹雖然年齡偏大了,基本上每日修行所得,剛夠消耗,所以難以進步,但這「文氣」直接灌頂而入的話,卻不需苦修,說不定可以就此留存呢?
就算依然完全不可能具備任何「登仙」的可能,但實力更強大的一些,不也是好事嗎?
更何況,陸洵是什么人?
那是現(xiàn)如今聲名鵲起的一位大詩人,人家看似好說話,但那只是人家待人恩厚,父女倆都只是幫他做一點小事,就愿意以「初讀」與聞回饋,自己這邊卻不可以不識好歹——人家厚意恩情相贈的東西,你還要轉(zhuǎn)贈?
真當人家大詩人是沒脾氣的?
豈不知,前幾天那入室刺殺一事剛剛發(fā)生,第二天,鄴城縣衙就馬上發(fā)難,搜集周氏周本中十二項大罪,直接就把全家都抓了。
現(xiàn)如今城里依舊傳得紛紛揚揚,都一致認為,這必是來自陸洵的報復。
再說了,人家只是召集眾人,可還并沒說是要辦「初讀」呢。
于是最終,蔡老爹還是被說服了,同蔡瑛一起,來了這中堂。
蔡瑛沒敢落座,就在自己爹爹身后站住,眼睛隔著帷帽的布簾,悄悄地打量這中堂里的每一個人——那兩個應該就是嚴駿和裴易,據(jù)說是陸洵最好的朋友。那位是陳胄,縣令贊畫。自家總巡檢鄭飛,他旁邊的是趙宣和趙壯,前者是第二巡檢司里公認最有頭腦的,后者則是最不怕死的。倆人都是鄭老總最信重的,前者被戲稱為“大趙”,后者是“小趙”。
那邊神采飛揚的兩個人,長相有著六七分相似,大約就是郭氏兄弟了。
據(jù)說這兩人是很得陸洵信任的。
郭氏很有錢。
最終,蔡瑛的目光落到了此間主人,陸洵的身上。
他這張臉,真是叫人過目難忘。
“……這張誠張推官是七品官,自然是沒資格直接往中樞里上奏章的,但他畢竟是負責整個魏郡的刑獄訴訟的,他直接告到太守那里,要強勢阻攔此案,接下來怕是有麻煩,太守那里,也不好直接駁他?!?p> “而更可慮者,一旦卷宗報上去,這個斬監(jiān)候怕他是絕對不會給過的,如此一來,連刑部都沒法報!”
“另有一樁為難處,公羊氏畢竟乃是本地望族,三四百年下來,積攢人脈無數(shù),若一旦他們發(fā)動起來,怕是就要有彈劾周縣君的奏章,被送進政事堂了……”
那位陳胄陳贊畫的聲音不算大,但中堂內(nèi)相當安靜,故而一字一句蔡瑛都聽得清楚——聽上去似乎是在說那周本中一案。
陸洵笑了笑,道:“看來公羊氏是拼死也要護住周本中了?”
陳胄則嘆了口氣,回答說:“周顯文一案,事實清楚明白,他即便當時不曾死在明允你的手里,縣君要判他個棄市、腰斬,公羊氏也不可能站出來回護,但這周本中不一樣,他并不在此案之中,且畢竟也是名士,公羊氏若是不護住他,平日里同樣與他家交游的那些名士,是真的會兔死狐悲的……”
“那縣君準備如何做?”陸洵問。
“要等一等!左右縣里這邊,已經(jīng)是判了斬監(jiān)候,接下來無非就是彼此角力而已。一看太守那邊是何態(tài)度,二看汝南周氏如何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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