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了清晨,準(zhǔn)備去往那小竹林附近打探一二時。
誰知卻被語鶯啼莫名的甩了臉色。
將她堵在廚房門口不讓出。
望著羽箏手里端著早膳的托盤,直接上手就奪了過來,遞給仆子們手中。
羽箏全程一副看戲的模樣望著她,突覺這丫頭是閑的發(fā)慌,竟沒事找事。
?。骸拔着笕伺c少公爺身份有別,還請多多注意分寸一些,此等近身伺候的事,就由本姑娘來就好?!?p> 羽箏淡笑不語,沅止這么難伺候,她還巴不得脫手呢!
未曾留下一句話,羽箏轉(zhuǎn)身就走。
語鶯啼再次被羽箏的不屑給氣到。
如若不是沅止有意護(hù)著她,加之自己在他面前立溫柔賢淑的人設(shè),要不然,早扯著羽箏的頭發(fā)暴揍她一頓了。
好容易平復(fù)了心緒,來到沅止房間,卻瞧見二楚殷勤的弄了烤肉送來。
沅止吃的很盡興,但二楚卻有些難過了。
自己每天要抓好幾只野彘,身上的傷都從未好過,傷藥都用掉好幾瓶,而賣傷藥的人卻樂開了花。
不過還真別說,這彘肉還挺香的,身為干飯人的二楚,此時吃的賊有味兒。
語鶯啼大著膽子,端著飯食迎上前去。
一面將羹湯端上桌子,一面向沅止說道:“少公爺您請用膳吧!大清早的吃肉食,未免過于油膩,會傷身體?!?p> 沅止只瞧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按理,這個時辰該羽箏親自前來獻(xiàn)殷勤送膳的,怎的今兒卻喚了語鶯啼來?
沅止明顯有些不悅,望著眼前胡吃海塞的二楚,似乎胃口都減弱了許多。
隨即說道:“不必了,不如表妹你自己吃吧!瞧著你身子薄弱,該多補(bǔ)補(bǔ)?!?p> 說完!便拿了幾串烤肉遞給語鶯啼。
此番舉動,本是小事,不過是哥哥單純的照顧妹妹一些罷了!
可語鶯啼卻不這樣想,竟有些感動的紅了眼眶,從小到大,她不是在父親的拳頭下流淚,就是在懦弱母親的訓(xùn)斥與辱罵下過活,能得到沅止突然來的關(guān)心,心中感動非常。
她趕緊盛了一碗羹湯遞給沅止,言辭懇切的說道:“少公爺且嘗嘗吧!這是鶯啼親自為您做的羹湯,嘗嘗看可還合胃口?”
沅止望了一眼桌上的一應(yīng)吃食。
語鶯啼打小不會做飯,何況看著這有食欲的飯菜,像極了羽箏的廚藝。
他不喜別人在自己面前撒謊,更懷疑羽箏再次給自己下藥,便拿了一旁的空碗,每一道菜都先夾了一點(diǎn)到碗里。
遞給語鶯啼說道:“即是你親手做的,難道就不陪本將軍一起用膳嗎?”
語鶯啼此時的腦子一片空白,她那里知道,沅止會將她當(dāng)做了小白鼠用呢!
眼下高興,便與沅止一起落座用膳。
沅止起初半點(diǎn)吃食也沒動,直到語鶯啼將碗里的飯食吃盡,他這才放心。
幾番不見沅止動筷,她還催了一番。
?。骸拔兜篮懿诲e呢!少公爺您多用一些吧!”
沅止在此時動了筷,畢竟羽箏的手藝他是知道的,吃慣了她做菜的味道,自然能分辨的出口味。
語鶯啼瞧他吃的開心,心里也高興,甚至對自己與沅止的未來,更加憧憬。
此刻在一旁瞧著語鶯啼嬌羞柔媚的樣子,不由得想起羽箏來,自己家主子向來對巫女大人青睞有加,今兒怎的又看上語鶯啼了?
二楚不免唏噓不已,以為自己主子與別的男人不一樣,誰知,今兒看來,也是花花公子一枚。
待到飯畢!沅止屏退所有仆子,包括看笑話的二楚。
獨(dú)留語鶯啼在臥房問話。
她望著沅止,露出一抹溫柔似水的笑容,以為眼前的人兒會對她多加撫恤與慰問。
誰曾想,他卻冷漠至極的說道:“本將軍命幾個護(hù)衛(wèi)送你回少府府,這里實(shí)在不安全,如若有個意外,不好向老太太交代?!?p> 語鶯啼還以為聽錯了,愣在當(dāng)場,方才那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
委屈吧啦的望著沅止,瞬間紅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一般。
?。骸吧俟珷斠s我走?是鶯啼伺候的不好,還是嫌棄鶯啼麻煩?”
沅止一頓驚慌失措,何況女孩子本來就不好哄,就好比羽箏,一生氣就離家出走一生氣就離家出走。
羽箏本人堅強(qiáng)懂事,還好哄一點(diǎn)兒,可柔弱又嬌滴滴的語鶯啼就難辦了,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得忍耐著脾氣,極盡耐心的說道:“本將軍怕你有何不測,不過是關(guān)心你罷了!你平安回少府府,我方能安心?!?p> 本來是一番哄人的話,到了沅止口里說出來,總感覺有股冷漠無情之感。
語鶯啼不肯,哽咽的連連搖頭。
?。骸皼]要緊的,少公爺不必?fù)?dān)心我,我會好好保護(hù)自己,請莫要趕我走,況且此次是老太太特意派遣我來的,如此回去,老太太也會怪罪。”
說完,便又嚶嚶的哭泣起來。
沅止無法,只好答應(yīng)她暫且留下。
這丫頭哭泣之聲太大,一會兒傳了出去,被誤會了,可就不好解釋了。
得到沅止的同意,瞬間就止住了眼淚,笑吟吟的好不開心。
沅止囑咐了一番,還指派所有護(hù)衛(wèi)單獨(dú)保護(hù)她為止。
二人不過說了些閑話,便各自散去。
羽箏在門外等了很久,大半個時辰才看著語鶯啼羞怯的從沅止房中出來。
羽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嘀咕了一句:“喲!這好事總算成了,今后這丫頭,該不會來找本姑娘的麻煩了吧!”
想到此處,羽箏突覺得身心舒暢,不被鼻涕蟲粘著,別提有多自在了。
二楚此時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望著羽箏這般高興,趕緊探出頭來,向她詢問道:“我們家主子與語姑娘好上了,您就這么開心?”
羽箏不解,反問道:“不然呢?這是好事,為何不能高興?”
二楚此刻無奈搖了搖頭,不由暗附:“主子終是癡心錯付了。”
二楚發(fā)呆間,羽箏已經(jīng)踱步至了院落門口。
還是那個送信的仆子,發(fā)出了敲擊聲做暗號,將璽潤寫的信遞給了羽箏,隨即又笑吟吟的向她欠禮。
:“姑娘今日是否安好?吃的多了還是少了?可有遇到麻煩?國相大人時時惦記您,問您,是否也想念著國相大人?”
羽箏笑吟吟的先將情書閱完,說來說去不過是些思念之情,但在羽箏這里,卻珍貴非常。
瞧著羽箏高興,仆子笑吟吟的趕緊從袖中取來一個手掌般大的物件,被錦帕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恭恭敬敬的遞給羽箏過目。
隨后才附和道:“國相大人思念姑娘,故而雕刻了您的小像送來,您可不知道??!咱們國相大人的書房,可全部放著您的各種雕像呢!寶貝似得,誰也碰不得。”
被這仆子猛力一頓胡亂殷勤,說的羽箏瞬間紅了臉頰,握著雕像的手都緊了幾分。
她從來沒有這般真情實(shí)意的開心過。
果然應(yīng)了那句話,戀愛中的女人,是分不出善惡,分不出對錯來的。
羽箏喚住仆子稍等,自己則從臥房內(nèi)取了一個荷包,用自己貼身用的錦帕包裹起來,那可是自己日夜辛苦做出來的荷包呢!
隨即遞給那仆子,并囑咐仆子一定要保管好,需親自送給璽潤手上才罷!
仆子笑吟吟的應(yīng)承著。
再次提醒道:“姑娘可有話吩咐奴轉(zhuǎn)達(dá)?此刻國相大人正等著著急,回去晚了,奴可是要屁股開花的?!?p> 羽箏幽幽一笑,主子風(fēng)趣,養(yǎng)出的仆子也幽默。
羽箏想了片刻,這才說道:“我一切都好,讓他放心,等到回了都城,我定然親自登門恩謝國相大人的掛念?!?p> 仆子得令,笑吟吟的應(yīng)是一聲!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羽箏雙手捧著那封情書,就好似璽潤就在身邊兒一樣,那種思念之情,突然又深沉了幾分。
沅止站在暗處看著這一切,心里總有一抹堵得慌,表達(dá)不出來,憋著又難受。
直到羽箏踱步回屋之時,沅止趕緊從房頂一躍而下,緩緩落在羽箏面前。
瞧著他來,羽箏匆忙將書信與雕像都藏進(jìn)袖中,不過就是談個戀愛,搞得好像做賊似得,沅止當(dāng)下不悅。
?。骸拔着笕耸峭涀蛉找估锬阏f過的話么?”
經(jīng)過沅止的提醒,羽箏這才想起這要緊的事來,自責(zé)的拍了拍自己額頭,不好意思的回答道:“瞧我這記性,少公爺莫要怪罪,讓您久等了。”
沅止無法,他又能怎么辦呢?自己喜歡的人不得自己寵著?。r且也不忍心怪罪羽箏呀!
?。骸盁o礙,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p> 沅止話落!隨即往小竹林方向而去,羽箏只好緊跟其后。
可僮族族風(fēng)特別的很,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男人們洗衣做飯,帶娃做家務(wù)的情景。
女人們沒事就坐在一起八卦,或是幾個姐妹兒一起出門游玩兒。
要說遠(yuǎn)古的母系社會還能理解,這都兩三千年過去了,男子為尊雖沒有商朝周朝來的那么嚴(yán)重,但如今蜀國也足漸往這方面靠攏,女人地位自然就沒有今兒這般情景了。
羽箏覺得好奇又有趣,不免感嘆僮族民風(fēng)的各種好來。
沅止心知羽箏心里所想,可不能再讓她遐想下去,輕咳一聲,提醒著羽箏快速反應(yīng)過來。
她不好意思的淡淡一笑,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向沅止問道:“少公爺平日里嚴(yán)肅的很,若您與僮族姑娘納親,會不會也是僮族男兒這般,我倒很想知道,您此番會是什么樣的情景?!?p> 沅止此時尷尬的眉頭一挑,他一個打仗的鐵漢子,哪里做的來帶娃干家務(wù)這種細(xì)致的活。
回答她會嘛!又感覺失了男兒氣概,說不會嘛!又會被羽箏恥笑自己堂堂大將軍什么都不會,粗漢子一個。
正想著說辭呢!結(jié)果一戶人家中卻響起了一陣喝罵之聲。
那女子聲音洪亮,語氣兇狠不留情面。
不過是自己丈夫打碎了一個碗,便將他罵的一文不值,啥也不是,跟個廢物一般。
此時在河邊兒排成一排洗衣服的男人們,各自都無奈搖了搖頭,他家的母老虎簡直兇的很,平日里又摳搜,對丈夫非打即罵,做錯一點(diǎn)兒小事就被揍一頓。
羽箏好奇,放眼望去,僮族所有男人們都高挑瘦小,長得濃眉大眼,五官精致,各個都帶著一股子秀氣。
而反觀女人們就強(qiáng)壯的多了,各個五大三粗,體型壯碩,肌肉發(fā)達(dá)的就跟個男人一樣,且五官沒有一個看的過眼的,但凡有些容貌好的,還脾氣很差,都是蜀國人,怎的僮族就這樣不一樣呢!
羽箏不免唏噓:“莫不是僮族有什么靈丹妙藥,將男女性格脾氣都弄反了?怎的是這副場景?”
沅止淡然的望了羽箏一眼,一面往小竹林方向踱步,一面平靜的說道:“聽聞當(dāng)年?duì)柆斪逭鲬?zhàn)冉族部落之時,僮族不分善惡,幫助其討伐爾瑪族,最后雖被降服,但僮族一心擁戴冉族而做盡不少壞事,族母娜靈姬為了懲罰他們,令巫師上稟太陽神,以此來懲罰僮族的愚昧。”
羽箏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這才突然想起,當(dāng)初與沅止打架時,大伙都逼迫著他低頭道歉。
原來是這方面的原因,不過這樣的男女互換陰陽顛倒,反而讓人覺得有趣,僮族族風(fēng),可是無人能及。
小竹林四周人家共有四戶,每戶都離的很近,沅止挑選一家比較富裕的獵戶,踱步前去敲門查問。
來開門的是一位小男娃,不過七八歲的模樣,生的很標(biāo)致,個子倒比同齡人高出許多。
只見這孩子禮貌的向沅止詢問出處,最后才領(lǐng)著二人前往客廳而去。
這家獵戶看起來整潔干凈,院落平整寬闊,房舍內(nèi)清香蔓延,一應(yīng)擺設(shè)都精巧雅致,不過香案上的幾十根大象牙讓羽箏十分敬佩。
象牙可是族落或家族強(qiáng)大有實(shí)力的象征,何況還是區(qū)區(qū)一個獵戶家。
男娃先匆匆的送來茶水與點(diǎn)心,懂事又禮貌模樣反而瞧的羽箏心疼。
沅止瞧不見獵戶男主人來接客,便好奇的向男娃詢問著。
?。骸澳愕镌诤翁??可否請來相見?”
男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似乎有難言之隱。
他指了指門外,無奈說了一句:“您請細(xì)聽。”
二人疑惑的相視一望,隨即仔細(xì)靜聽起來。
只聽院落外突然想起女人訓(xùn)斥男人的喝罵聲!
聲音雖大,但卻沒能聽清楚她口中喝罵的意思。
大約一盞茶功夫后,喝罵之聲越來越響亮。
一句:“你個沒用的東西,一連生了五個男娃,盡是一堆賠本貨,我要你何用?你最好三年內(nèi)生個女娃光宗耀祖,不然你直接給本夫人滾。”
男人沒有任何反抗的言語,對于女人的打罵,他也只能咬牙忍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