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子琪驚訝的發(fā)現(xiàn)路上有許多官兵竟然驅趕流民,那些流民個個面黃肌瘦,衣衫破爛,她心里一沉,急忙往將軍府趕去。
李飛正好剛從外面回來。兩人在門口遇見,李飛見子琪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你這風塵仆仆的,就這么回來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嫁人了嗎?
“你不也是灰頭土臉,做什么去了?”子琪反問道。
李飛低頭看了一呀自己,“唉,一言難盡。”
原來進入初春,西楚的流民得不到賑災的糧食,便偷偷渡江,到南越沿江各郡縣乞討。剛開始流民不多,他們也不敢往繁華的城鎮(zhèn)中去。后來進城乞討的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好吃懶做又心懷不軌的流民,前幾日還發(fā)生了一起盜竊事件,將家里留守的老人打成重傷。那家人報了官,李飛一怒之下,下令禁止西楚流民入城。
子琪點點頭,“可你護的了城中百姓,城外那些小山村怎么辦?”
“所以,我今天就去視察了,結果剛下馬車便被一群流民圍住,侍衛(wèi)發(fā)了狠,又打又罵,可那些人哪里好打發(fā)?!?p> “其他郡縣也是這樣?”子琪疑惑道。
“嗯,過猶不及。”說到這兒,李飛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就這么回來了?”
子琪也不客氣,直言道:“對,你不是我義父嗎?我往后就住在這兒了,漱芳齋有人住嗎?”
“沒人……”
“那我就住那兒了?!?p> 李飛皺巴著臉,一時有些無奈。
子琪來到漱芳齋,一時有些恍惚。李飛如今只和夫人來到了太平州,搬進來后,這院子也就一直空著,給臨時來的好友和客人居住。
“你暫且住著。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崩铒w的夫人王氏雖然潑辣,但是很是熱心,知道子琪的身份,又可憐她的遭遇,便也把子琪當女兒看。還配了一隊侍衛(wèi)守著。
這里,曾是子琪和家人幼時常來玩兒的地方,一草一木,一梁一柱,都充滿了回憶。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著周圍,陷入了回憶。
……
常明策養(yǎng)傷的時候也沒閑著,和楚帝請了一道圣旨,再次護送南越借的糧草北上。
這日一早,子琪和丫頭杏兒一起吃飯,這小丫頭是戰(zhàn)亂后王氏收養(yǎng)的孤兒,剛滿十歲,是個小話癆。
“看著那些流民,我便覺得可憐,可是想想那些深受其害的無辜之人,又覺的心中有恨,西楚原是活該?!毙觾河魫灥卣f道。子琪笑了笑,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有些犯惡心。
“你先吃吧,我不餓?!弊隅鞫肆送霚?,小口地喝著。
“姑娘,您不會又犯惡心了吧?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杏兒有些著急。
子琪沉吟一聲,點了點頭,“那下午幫我找個大夫吧,可能是濕氣太重,有些受寒了?!?p> 大夫誠惶誠恐地從漱芳齋的大門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李飛。
“誰生病了?”李飛黑著臉問道。
“沒沒沒……沒有,姑娘只是脾胃生寒,沒有食欲?!?p> “吞吞吐吐的,說的莫不是假話?”李飛濃眉一瞪,“算了,我親自去問?!?p> 那大夫大松一口氣,著急忙慌的急步出了門,可沒走幾步,身后一陣風襲來,只見李飛去而復返,揪著他的衣領將人一提,“說,怎么了?若是不說實話,把你扔大牢里!”
“大人饒命,袁姑娘她……她身孕已有三月余?!贝蠓蚣钡臐M臉通紅,心道還是保命要緊,待李飛呆愣怔之下放開他,急忙將藥箱里的一袋銀錢拿出來,顫顫巍巍的遞給李飛,“草民……失信于袁姑娘,受之有愧……”
李飛眼神一厲,啪的抓了那袋銀錢轉身而去。待進了子琪的院子,見她坐在石凳上發(fā)呆,大步走上前,將那錢袋丟在了石桌上。
子琪回神,看了看那錢袋,又看了眼李飛,臉上卻擠不出一個笑來。
“常明策的?”
子琪沒說話,算是默認。
“得,便宜這小子了?!?p> “別讓他知道!”子琪急忙開口,“這孩子,我生我養(yǎng),挺好的,還可以和我做個伴兒?!?p> “嘖嘖,怕是不行吧,畢竟你們二人已經是夫妻了?!?p> “你要不說出去,誰知道?不過,太平州怕是不能待了……”
李飛郁悶地撓著頭,常明策真有這么差嗎?讓子琪懷有身孕也不想和他一起?
楚帝下令,借來的糧食走水路運輸,沿郡發(fā)放災糧,由當地官員記錄在冊,加入賦稅,各郡派一人監(jiān)守,務必保證災糧發(fā)放到百姓手里,若有延誤火徇私舞弊,斬立決!
常明策接了這個差事后,策馬到了李飛的將軍府,也不避著旁人,光明正大的走進子琪的院子。
“夫人,夫君帶你游山玩水去?!?p> 子琪微瞇起眼睛看著他,“別再來了,我不會跟你走。”
一句話把常明策的心澆了個透心涼。
……
李飛接到越帝的指令,借糧一萬旦。當日便監(jiān)督手下人將借出的糧食裝車,看著一旁臉色茫然心情抑郁的常明策笑得幸災樂禍,想著等把那小外孫養(yǎng)大了,常明策這小子還得叫他一聲“爹”!
哈,那滋味,別提多爽了。
“李將軍為何如此開心?”子琪冷著臉問了句。
“能救天下受難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何不喜?”李飛話說的嚴肅,嘴角卻合不攏。
“你先回去吧?!弊隅魍蝗徽f道。
李飛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這是……在命令自己嗎?這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拉下臉,顯得不自在,“今日糧草還未裝運完,再等半個時辰吧?!?p> 一旁的副將驚訝的張大嘴巴,李將軍這是……在請求嗎?
子琪是來監(jiān)督李飛的,怕他忍不住說漏了嘴,如今看他的表情,不露陷兒才怪。這糧草裝車最起碼得兩日,他若是天天這樣,常明策定會發(fā)現(xiàn)異樣。
自己要早做打算。
第二日,李飛照舊在一旁看常明策他們裝運糧草,眼里的調侃掩飾不住。常明策目不斜視,冷著臉不看他。李飛自己偷著樂,在陰涼處喝茶看書,瞬便監(jiān)督常明策。
可是等裝好糧草,回府后突然看見常明策一臉暴怒的朝自己走來,二話不說拔劍相逼:“她人呢?”
“不知道。”李飛不高興,就沖這問話態(tài)度,就不想告訴他,況且,子琪不見了?他怎么不知道?
常明策這兩日當然看的出李飛不對勁兒,顯然他有事情瞞著他,可就是不肯說。如今子琪不見了,他耐心盡失,出手便打。
“臭小子!反了你!”李飛也不甘示弱,兩人在這小院兒里,毫無顧忌的開打。
常明策見侍衛(wèi)們圍了上來,退身至一邊,收了劍。然后袖子一抬,一支響響箭破空而去,一瞬間,屋頂突然冒出幾個人影,飛身而下的同時撒下一張網,將將李飛罩了個結實。
“常明策,你別太囂張!”李飛氣急,這里可是太平州首府,常明策他敢在大白天綁人?
常明策冷笑一聲,看向愣在一邊的副將,“我借李將軍一用,明日奉還。別過。”
于是,李飛就這樣被幾人扛著,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首府,被扔進馬車。
“常明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子要跟你絕交!”
李飛再次睜眼,滿室馨香旖旎,常明策將人扔進了妓院。
“讓最紅的姑娘守在他屋里,記住了,李大人對夫人可是忠貞不渝,讓你的姑娘別太放肆?!?p> “曉得曉得,大人只是來借宿的,我讓春兒給李大人跳舞唱歌,絕不敢動大人半分?!奔嗽旱膵寢屃_扇掩面,曖昧的笑道。
“臭小子!你敢!”李飛在屋里雙眼赤紅,破口大罵。眼前突然罩了曾朦朧的紗,隨即一個軟綿綿的聲音湊近了耳旁,“大人,奴家先為你寬衣吧……”
想用美人計?老子不怕!又不吃虧!李飛恨聲道。
一個時辰后,王氏終于找上門來。聽見夫人那嬌俏不失禮貌的聲音,李飛哭了,啞著嗓子大吼:“夫人,我在這兒,我是被陷害的!”
隔壁房的常明策一笑,適時的出了門?!袄罘蛉耍湛珊??”
“我夫君呢?”王氏白了常明策一眼,伸手要推眼前的門。只聽的李飛大吼,“夫人,你……你讓那臭小子先進來!”
王氏手下動作一頓,終于還是轉了身,“他在叫你?!?p> 常明策微微一笑,推門進去。待看到光著身子的李飛,嘴角微抽。
“子琪呢?”
“爺不知道,只是子琪懷孕了?!?p> 平地一聲驚雷,常明策全身發(fā)顫,“欠收拾!”
……
子琪坐著馬車,往余杭趕去。那里是南越京都,常明策不會輕易去。況且還有自己的田產。若是遇到困難,還能找韓青。反正,是太平州之后的第二個選地。
一路疾馳,大概趕了半個時辰,子琪胃里突然一股惡心,急忙叫停了馬車,跳下馬車去路邊吐了起來。等再次跨上馬車是,她遲疑了片刻,盯著車簾沒有動。
一張俊臉隨即出現(xiàn)在車簾之后,“夫人,快上來啊。”
“陰魂不散!”
常明策趁子琪逃跑前,急忙將人拉進了車里。
“如果讓你選,你會選跟著我還是跟著顧離?”
“我誰都不會跟!”
“恩,這就好?!背C鞑唿c點頭,“算你慧眼識人,顧離剛和蜀國公主訂了婚約,你跟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p> 子琪輕嗤一聲,“我跟著你,就有好結果了嗎?”
常明策一挑眉,拉著子琪的手嬉笑道:“那當然,夫人想去哪兒,想做什么,夫君都依你。”
“讓你滾!”
常明策摸了摸鼻子,“說話這么粗魯,也罷,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只是別教壞了咱們的兒子?!?p> “常明策你聽好了,孩子我生我養(yǎng),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子琪吼道。
“孩子怎么可以沒爹?”常明策板起臉。
“天底下這么多男人,我……”話音未落子琪的嘴又被擋住,常明策恨恨的咬著她的唇,將她的話吞沒。
“信不信我揍你!”
“你動我一下試試!”子琪陰著臉說道。
常明策沒遇到過這么窩囊的時候,真是又愛又恨,又不敢動。“我怎么娶了你這么個冤家!”
……
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兩歲的蒙兒被人抱下馬,噔噔噔跑進院子里,放聲喊著:“娘,娘!”聽不見回音,又噔噔噔跑到后院,放開喉嚨繼續(xù)喊:“娘,娘!”
“這兒呢,蒙兒?!弊隅鲝膹N房里探出頭來,手上都是面團,“餓了嗎,娘給你做飯呢?!?p> 蒙兒一臉正經的抱著子琪腿,仰頭看著她:“娘,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怎么了?”子琪皺眉,低頭看著兒子。
“今天爹爹帶我去找烏拉玩兒,我看到有只小羊,烏拉母羊生下他就不要他,跑了?!?p> “也許是老羊生病了,躲起來養(yǎng)病呢,說不定過幾日母羊就回來了,”子琪蹲下身子安慰道,“過幾日娘和你一起去找烏拉,看看母羊回來了沒有?!?p> “哦?!泵蓛亨街?,然后抬起頭在子琪臉上啪的親了一口,“娘,我親了你,你就不能再走?!?p> 子琪好笑的看著他,低頭在蒙兒額上親了一口,“行,娘親了蒙兒,蒙兒也不能離開娘,對不對?”
蒙兒笑臉盈盈的點點頭,然后拉著子琪的衣角,走到剛二門的常明策身邊,“那娘也親爹爹一口,這樣爹爹也不會離開娘了?!?p> 子琪一聽,瞪了常明策一眼,而常明策倒是勾嘴一笑,似乎真等著她上前。
“娘親你快點兒,像親我一樣親下爹爹?!?p> 二門外突然傳來說話聲,蒙兒的小手還緊緊拽著子琪的衣角,情急之下,子琪踮起腳尖,在常明策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后蹲下身看著蒙兒,“好了,你先去洗漱,待會兒吃飯了!”
轉身而去的子琪沒發(fā)現(xiàn),常明策的臉色由紅轉白,又轉黑。
“爹爹,你不高興了嗎?”蒙兒笑瞇瞇的轉身,卻看見常明策陰森的臉,略顯局促的問道。
“沒有,今晚和奶娘睡,聽見了嗎?”
蒙兒嘟著小嘴,不太開心。
“爹爹明天還帶你騎馬。”
笑臉依舊緊繃著,明顯不是很愿意。
“爹爹捉只小羊給你養(yǎng),怎么樣?”
“要烏拉那只?”蒙兒的大眼睛頓時一亮,緊緊抓著常明策的手,“我要烏拉那只沒有娘的小羊!”
“好嘞,答應了就不許反悔。”常明策將蒙兒抱起,點著他的小鼻子。
“你也不許反悔?!泵蓛簱еC鞑叩母觳?,咯咯笑著,“我去告訴娘?!?p> “咱們明天告訴娘,給她一個驚喜,好不好?”常明策商量道。
蒙兒的小手頓時捂住嘴巴,大眼睛忽閃著猛地點頭。
到了晚上,子琪糾結著看著躲在奶娘身后的蒙兒,那眼眶里還濕潤著,就是不跟她走,“蒙兒今天想跟奶娘睡?”
蒙兒眼睛一眨,金豆豆立馬掉下來,常明策見勢不妙,跨步上前擋住了兒子的視線,“蒙兒真是長大了,作為獎勵,明天爹爹帶你出去玩兒!”
蒙兒身子一閃,徹底躲在了奶娘身后,嚇得奶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急忙低聲向子琪解釋:“興許是有什么事兒,我今兒晚上問問,后半夜怕還是要鬧著要夫人的。”
子琪瞇起眼睛看著常明策的背影,心里哼笑一聲,果然兒子大了不中留!隨即冷著臉回了臥房。
常明策聽見子琪離去的腳步聲,嘴角溢出笑意,“蒙兒乖,別忘了和爹爹的約定,去吧!”
奶娘疑惑的看了看父子倆,然后抱著蒙兒去了東廂房睡。常明策心情雀躍,等下人們伺候著洗漱完了,才慢悠悠的踱步進了內室。子琪靠坐在床上看書,見常明策進來,便目不轉睛的抬眼看他。常明策被注視的,有些繃不住,總感覺那視線里透著點兒嘲弄的意味,
“既然蒙兒不在,那為夫今日就在這里將就一夜吧。”說罷,便脫鞋上了床。子琪沒說話,等他上了床躺在自己身旁,便重新低頭看書。氤氳的燈光下,常明策偷看了眼子琪的側顏,白皙的肌膚,圓潤的臉龐,粉嫩的唇微微抿著,漆黑的長發(fā)散在肩頭。
“我不喜歡你主動親我?!?p> “什么?”子琪轉頭看他,似是沒聽清,“怎么了?”
常明策側身,對上子琪的視線:“你一親我,我便心神一蕩,渾身發(fā)軟,失了戒備。若你趁此跑了,我豈不冤枉。所以我不喜歡,”摟著子琪的腰身,將人受緊:“所以,爺我寧愿自己動手動腳動嘴。”
滾燙的手鉆進衣服里,子琪身體變得僵硬,常明策一不做二不休,手下一用力,將人抱著翻了個個兒,壓了上去?!拔抑滥阆矚g女兒,今日為夫多努力幾次,定幫你實現(xiàn)按這個愿望?!?p> “常明策!”子琪掙扎一下依舊被壓的死死的,“滾開!”
“叫夫君,今晚就饒你一回。”常明策抬頭,啄了下子琪的唇。
子琪咬著牙,臉氣得通紅,直到在常明策的視線下再也撐不住,終于開口:“夫……唔……”
唇舌糾纏,話也變得支離破碎,子琪難耐的捶著常明策的背。常明策鉗制住子琪的手臂,氣喘吁吁的抬起身看她,“遲了,為夫覺得,還是抓緊生個女兒,給蒙兒作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