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白果
但是郝千嶺這個人吧,他做什么事情啊,不是說他總是能堅持下去,而是他會把它搞忘掉?;ㄅ鑳壕蛿[在院子的角落里面,就那么一年兩年就放在那兒,他也就不管了,但是他也沒把那些東西給扔了。有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還自欺欺人的把自己的功力輸入到那些殘肢敗葉上面去,希望那些東西給他爭口氣。
再后來呢,他還跑到藏經(jīng)閣去翻閱那些種樹啊,種果子的那些什么書,反正他們這個宗門是以種植起家的,那些書還真是不少,而且他自己也手里面有些土地啊沒事他也是個種地的泥腿子。對于他來說,種地就是一件讓他感覺到踏實的事情。
有了泥土,有了地就心里面有了著落。就覺得不怕了。心里面也實在了,也不慌了。所以隨著修煉年限的增加,宗門里面那些地往往都扔給了那些新來的外門弟子,去耕種。
他們這些人靠著熬年頭也熬出了一些資歷來,也變成了一些管事的。但是郝千嶺還是沒把自己手里的地交上去。年年歲歲自己耕種,種出來的東西他上交一多半給宗門,自己還能留下來不少。日子就是這么過來的。
時間也過得真快,一晃十幾二十年就過去了,有一天他居然看見一個花盆里面長出了葉子。
郝千嶺知道這是有人在惡作劇。他那些殘枝敗葉也不可能當真是生根發(fā)芽的。還不是有人用什么。其他的種子啊,小樹枝的什么的,偷偷地栽在他的花盆里,想讓他空歡喜一場。反正他平時就是別人眼里的笑料。笑料就笑料唄,多大的事啊。他把那幾片新長出來的葉子,想要拔去扔了。但是當他把那幾片葉子,還有那些根莖給拔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些根須黏著一些所謂的。以前覺得永遠都不可能長出來的殘枝敗葉。
啊。就是說那些所謂的黑白果的殘枝敗葉通過別人送來的那些種子,融為了一體。生長出了一種他以前沒有見過的東西。
其實他以前也聽說過一些這種東西,比如說,有的死人身上被種上了什么種子,種子就在死人身體里面發(fā)芽。然后呢,那些種子生根啦,發(fā)芽啦,長成樹了,卻被人發(fā)現(xiàn),那死人的靈魂就附著在這新生出來的樹上面。
并且從此后還依托著那棵樹重新修煉起來。最后甚至能重新化形為人形,那種人后來就被稱為樹人。
難不成這黑白果子有這樣的能力?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而是好好的培養(yǎng)。最后又過了二十多年,他們家就年年歲歲都能吃到美味的黑白果了。這黑白果其實有益智的效果。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吧,多少年以來,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么愚蠢或者愚昧了。他有時候會跟別人說,他自己今非昔比,然后總是被別人笑話。有的人甚至說他一年比一年蠢。
但是那些人偶爾到他家來,看到他家院子里面的黑白果。就會驚得目瞪口呆。每當這個時候郝千嶺總是說那根本就不是黑白果。最多也是有點像而已,黑白果也不可能在他家里面長出來。
他還拿著那所謂的假的黑白果著它們宗門里面的老園藝大師去鑒定。人家拿在手里看了幾眼,就說這根本就不是黑白果的樣子,氣味也不對,浪費老子的時間。
這樣以來,郝千嶺再也不怕自己家的黑白果被人偷了。郝千嶺栓好了院子門。點亮了院子里面的路燈。把手伸進自己的褲兜里面,摸索著山石頭給他的那些財產(chǎn)的字據(j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啊。從此他也是個有錢人了,而且是在宗門里面最有錢的人之一。
順手摘了幾個黑白果剝了殼放在嘴里面,咀嚼著那熟悉的滋味。這玩意兒還有醒酒的功能啊。唉!
在院子里面站了半天,他回到了后院。在一扇窗子前站了一會兒。用鑰匙打開了門。這屋子里常年都亮著昏黃的燈光。照著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似人又似鬼的人形的生物。那人形的生物,用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他,仿佛認出了他。輕輕的叫了一聲,哥。
郝千嶺溫柔的說了一聲,今天感覺好點了沒?
嗯。
郝千嶺開始了,每天都會重復(fù)做一遍的事情,那就是給床上的這個人形的生物。重新再打通一遍經(jīng)脈。他把一只手按在那人形生物,像雞蛋殼一樣似乎一碰就碎的腦袋上。另一只手用劍指指著那人形生物的腳踝。開始默念咒語。
之所以只能說那床上躺著的是人形生物。因為那模樣實在是有點奇怪了。他的五官都變形了。頭上只有稀疏的幾根黃毛,看上去有點駭人。全身的骨骼也有點不成比例。
忽然那人形的生物,用含混的聲音說道。哥,你讓我死吧。我已經(jīng)活了這么多年,我知足了。
不,不會的,你不會死的。郝千嶺又搖頭,又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他發(fā)功的時候,臉上甚至滲出了細微的汗珠。
只要哥還活著一天,你就能活一天。哥不死你也不會死。
足足半個多時辰以后。郝千嶺看著床上的人形生物臉上滲出來的汗珠。還有一些血色浮現(xiàn)在他的皮膚上。欣慰的笑了。對他說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哥現(xiàn)在是有錢人了。以后哥會專門找人來照顧你。
哥,你已經(jīng)照顧了我這么多年。我身上的病害的你功力都沒辦法增長。
你瞎說什么呀?哥好著呢。對了,你今天看書了沒有?。堪褧锩娴膬?nèi)容跟哥講講唄。
嗯。我今天看了一本上古修煉秘法的書。覺得寫書的人真的好會編啊。呵呵。
說著躺在床上的人咳嗽了起來。郝千嶺趕緊拿了一個碗。來到院子里面摘了一大把黑白果。用手搓掉了黑白果外面的殼。再用力一擠把那黑白果里面的汁水擠在碗里面。小跑回來。把那汁水喂給床上的人喝。床上的人勉強喝了一口,又全咳了出來,弄得床上都是的。但還是努力的又喝了兩口。過了一會兒,床上的人不咳嗽了。
郝千嶺放下碗。趕緊給他收拾。床上的人喘了口氣說道。哥,你給我再搞點陣法的書來看唄。我喜歡研究陣法。
嗯嗯。你放心,咱們宗門藏經(jīng)閣里面的書多著呢。最多的都是那些種莊稼的書,你不喜歡種莊稼的書也沒關(guān)系。陣法的書雖然不多,但是也夠你看的。
哥,你不知道。其實啊,陣法也能夠幫著把莊稼給長好。
嗯嗯,你說的都對。
哥那些醫(yī)藥的書,那些治病的書,我也想再多看。
嗯嗯,都聽你的。那些書咱們宗門里面也挺多的。就是給你治病用不上啊。
郝千嶺有點心不在焉的敷衍著。過了一會兒,他把碗里面剩下的黑白果的汁液又喂給床上的人喝。直到那人把那些汁液全部都喝完了。
床上的人看來也有點累了,就把頭歪在了一邊。郝千嶺勸說道。唉,妹子呀。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你想的越多,你的病越不容易好,知道吧?
床上的人不答。郝千嶺又說了幾句。床上的人只是偶爾輕哼幾聲,算是回答了。郝千嶺知道這是自己該走的時候了,再待的時間長。她就會嫌煩了。
他退出了房間。把門從外面鎖上。又在四周檢查了一下。四周都靜悄悄的。他放了心。就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這時他覺得自己的脊背一涼趕緊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后站著一個人影。
郝千嶺低聲喝問了一聲,你是誰?跑到我家院子來干什么?
那人冷哼了一聲,抽出了兩把彎刀就向著郝千嶺殺了過來。一出手就非常的兇猛很辣。郝千嶺知道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宗門里面?zhèn)髡f的專門做那些黑事情的一個殺手。他這次肯定是被那些丟了財產(chǎn)的人雇來殺自己的。
郝千嶺拼命的就地一滾??偹愣氵^了對方的兩擊砍殺。又急忙從儲物袋里抽出了一對狼牙大棍。兩個人就在院子里面大打出手。幾招下來,那個殺手沒能殺掉郝千嶺。反而把他種的黑白果樹砍得稀巴爛的。
郝千嶺飛出了院子。向空中逃去,那個殺手緊接著追了出來。兩人在空中又斗了幾個回合,那個殺手接連向郝千嶺放出暗器。都被他躲過了,只是身上被割傷了幾處。那個殺手見狀,嘿嘿冷笑了兩聲?;癁橐粓F黑霧。向這遠處飛去了。
郝千嶺知道不妙了,對方的暗器肯定有毒。完蛋了,才當了最多兩個時辰的財主啊。他本來是不相信命的。后來他相信命了,知道自己就是個苦命的人兒。再后來他又相信命運是在自己手里的,因為他在這鳳臨門里面這么多年拼命的努力,總算是站住了腳。
他不求自己能混個什么樣子來,只要自己和自己的妹子能夠生存得下去。吃的喝的用的都不缺,那他就知足了。你在外面受人欺負就受人欺負唄,多大的事啊。
人家到底也不能拿他怎么樣。只要他自己想得開就行。但是現(xiàn)在他又相信命了,人真的沒辦法跟命運對抗的嗎?那個殺手能這樣輕易的離去,還不是認定了他肯定會死的嗎?
他在空中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后長長嘆了口氣。落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和自己的妹子告?zhèn)€別吧,但是自己死了以后,自己的妹子恐怕也活不了幾天啊。要是能把自己的財產(chǎn)都交給自己的妹子。那他以后也不愁了。就不知道人家太上長老大人愿不愿意啊。
想著想著他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哎呀,摸摸搜搜的。他差點連妹子房間的鑰匙都沒找出來。都想要硬把門給推開來,還好他打開了妹子房間的鎖進來了。
哥,怎么了?剛才你跟人打架了嗎?是有人要殺你嗎?哥,你在外面得罪誰了嗎?
躺在床上的他的妹子勉強說了這幾句話。有喘息的,累得說不出話來了。
郝千嶺苦笑了一下,對妹子說道,哥剛才中了暗器,快死了。哥以后不能照顧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哥現(xiàn)在是有錢人了,哥把這些產(chǎn)業(yè)的字據(jù)都交給你。太上長老大人一定會照顧你的。
妹子,你一直都是個特別聰明的人,哥要有你一半的聰明,早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將來就靠你自己了。一邊說他感覺到一陣頭暈,幾乎就要栽倒在他妹子的床前。
哥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哥把你的傷口給我聞一聞。哎呀,哥,快把你的傷口對準我的嘴啊。你中的這個毒正是我需要的。
但是郝千嶺已經(jīng)沒有辦法回答他了。他猛的頭往下一栽,沉重的身體就歪倒在他妹子的床沿上。他的妹子拼命的想仰起頭來。想用嘴吸他傷口里面流出來的帶著一種似乎某種清香的膿血。但是她夠不到啊。
……
天漸漸的亮了。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床上那個似人似鬼的女人,卻半翻過來身子,拼命的吸允著從郝千嶺傷口潰爛處流出來的膿血。而這時候的郝千嶺臉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黑紫色。趴在他妹妹的床沿上,全身都已經(jīng)僵硬了,在早晨斑駁的陽光下顯得特別的凄涼。
他的妹妹拼命的吸引了一會兒膿血,就聲嘶力竭的,向外面喊著救命啊,救命。
但是他的聲音太小了。外面沒有人聽見。直到郝千嶺的鄰居,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有人進來查看。那個人也是前些日子所謂當初被郝千嶺害得打嘴巴子的人之一。這個人還偏偏是個毒舌。他看見郝千嶺的妹妹,陰陽怪氣的說道。喲,你哥是怎么著了?趴在你床上干嘛?是不是昨天晚上想對你圖謀不軌?。?p>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誰要是突然發(fā)財了或者怎么樣,那傳的恐怕比所謂的壞事還要快。郝千嶺昨天晚上突然發(fā)財了。他們這一幫所謂的哥幾個,那幾乎就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簡直心里面那個貓抓似的難過呀。
他們怎么也想不通,太上長老大人什么時候看上他郝千嶺的。要武功沒武功,要境界也不見得有什么境界。這么多年來,修煉來修煉去,他修煉出個毛線來???弄不好再隔一些年,他郝千嶺就得入土了。唉,世事無常啊。
郝千嶺的妹妹,叫郝秀英。睜著一雙怪模怪樣的眼睛看著那個毒舌的家伙,哀求他到。大哥求你趕緊去找郎中來啊,我哥說不定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