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配家的狗跑出來了
第二十三章自家的狗都沒拴牢實了,拿我的人出氣作甚
甄姬溫婉地笑了笑,飲了茶,雖然她外表平和,卿鳳舞還是看得出這一雙水光的眼里無處安放的精明。
她是過來人,因而從卿鳳舞的體型、步態(tài)和神色都不難看出對方仍是完璧,又或許,甄姬巴不得她恪守金身,永遠不能誕下齊姓之子。
“鳳舞,你既進了門,將來便是要入齊家的族譜的。”老王爺捋了捋發(fā)白的長須,緩緩道:“所以你理應以身盡責,知家訓,正家規(guī),嚴家風,居家孝,事君忠,與人謙和,臨下慈愛,開枝散葉,生生不息?!?p> “是?!鼻澍P舞跪叩在蒲團上,輕聲細語地回道:“謹遵父親教誨。”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崩贤鯛斎粲兴嫉攸c點頭,沉頓了良久,這才開口說:“不過人生的可貴之處就在于糊涂,有些事一旦把界限劃分得太清楚,就容易反被聰明誤,引火燒身,你可明白?”
看來,老王爺早已將卿鳳舞現(xiàn)在的品行、秉性和脾氣查探得一清二白了,他十足地斷定她決不甘與齊長風同房,所以才說這般話與人聽。
這要換作在從前,依卿鳳舞的性子來,非得把他齊家的天都給捅破了才罷休,可眼下,她初為人媳,多少還是免不得要幾分隱忍。
“鳳舞明白?!鼻澍P舞低垂著眼,一張臉幾近貼在了溫潤的蒲地上。
“雖說是難得糊涂,可本王此生最不喜揣著明白裝糊涂,為人處世,講究自知,知道[事有可為,有不可為,有不得不為]的道理?!?p> 他的話像一把刀,進攻強勢,而招數(shù)靈活,大有咄咄逼人之勢。
盡管卿鳳舞退避三舍,他卻有寸土必爭之意,就只差把話挑明了擺臺面上來和她說。
“鳳舞初來乍到,還須我們多加照拂,大家彼此磨合才是?!闭缂лp抬玉手擺了擺,和聲細語,春風拂面:“老爺,你別嚇到這孩子了?!?p> 老王爺聽罷,低沉地嗯了聲。
“慢慢來,不著急?!闭缂Ц┥矸銎鹎澍P舞,淺笑道:“只要小倆口和得來,就不愁沒個一兒半女的。”
“……………”
齊知行輕搖的折扇頓了頓,緩緩地收起扇骨,在手心里敲打著。
余光里的他,青衣白扇,恍惚間,竟有幾分仙風道骨,似是避世離俗、超然象外。
齊長風拉起卿鳳舞的手,樂不可支地站起來回話:“大娘說得正是!”
“嗯。”她沖他擠出一絲笑——今日這杯茶堪稱百味陳雜,藏得全是人心:齊王爺位高權重,威儀肅穆,剛愎自用;甄姬面慈心惡,口蜜腹劍,笑里藏刀;齊知行同他的生母李氏如出一轍,是事可可,似有如無,倒也算不得禍根子;至于齊城、卿九思……
一道炙熱的目光停留在卿鳳舞側顏之上,是齊城,他眼里隱約倒映著一副她絕美的容貌,別無他物。
這下卿九思與卿鳳舞算是杠上了。—————————————————————————(來自碼農的字數(shù)收割機)
出了中堂,過了長廊,就到了西后花園,只見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委蛇曲折,瀉于石隙之下,前進數(shù)步,漸向西行,平坦寬豁,一架秋千隱于火紅的臘梅團簇之中。
卿鳳舞站立在秋千架上,如飛鳥俯瞰,只見清溪瀉雪,石磴穿云,白石為欄,環(huán)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這王府景觀,著實美哉。
“小姐,您還是下來吧!”綠蕪仰著一張清淡的面容,輕輕跺了跺腳,有些捉急地催促道:“您現(xiàn)如今可是二夫人,身份尊貴,這要是被人瞧了去,免不得在背后嚼舌根,說您不識大體,沒有規(guī)矩?!?p> “誰敢在背后指點,我就讓她知道什么叫做規(guī)矩,什么叫做體統(tǒng)?!?p> 卿鳳舞不以為然地迎著風說道。
“嫁稀隨稀,嫁叟隨叟,是為規(guī)矩;為給齊家延續(xù)香火,繁衍子嗣乃是正統(tǒng)?!?p> 卿九思撥開灰白的枯枝,緩緩地走到卿鳳舞腳下,她身后跟著青禾。
“看來,你倒是個規(guī)矩的人?!?p> 卿鳳舞挑了挑葉眉兒,唇邊蔓延著一抹不經意的笑容。
“你在笑話我之前,為何自己不先去照鏡子呢?”
卿九思目光犀利,盡顯戲謔。
“眾所皆知卿府大小姐,卻不知還有個二小姐,像我這等美貌,從不缺人相告,要鏡子作甚?”
卿鳳舞見招拆招,步步為營。
“你的美麗能當飯吃嗎?什么洛陽絕色,不也是嫁了個傻子嗎?”
卿九思說完,丫鬟青禾也笑了。
“眼下大家可都是在王府的屋檐下,大夫人竟這般口無遮攔嗎?”
綠蕪看不下去,她跟著卿鳳舞許多年,這風火的脾性竟有些相似了。
“混賬東西,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了?!”卿九思怔了怔,抬起手甩給綠蕪一記耳光:“從前在卿府,我竟不知你是這么個厲害角色,怎么著,如今來到齊王府長本事了?”
“………………”綠蕪捂著發(fā)熱的臉頰,像是濃妝艷抹的胭脂紅。
卿鳳舞淡淡地抬起手,卿九思怯懦地往后退了一二步。
“自家的狗都沒拴牢實了?!鼻澍P舞抬起手扶了扶鬢角的點翠,冷冷地掃視過青禾,最終把目光擱淺在卿九思身上:“你拿我的人出氣,這未免有點說不通?!?p> “…………”縱使一個人的鎧甲披得再厚,她的底氣也是藏不住的。此時,卿九思臉色煞白,身體后趨。
卿鳳舞愈是不動手,她愈忐忑。
“妹妹,做人貴在自知,”她湊近卿九思耳畔,輕道:“無論從前在卿府,還是如今在齊府,還有,將來,你是贏不了我的?!?p> “我知道你的秘密?!彼湫χ鴦e過頭,死死地盯住卿鳳舞,一字一句地說:“你—和—他—?!?p> 卿鳳舞莞爾地笑了笑,輕輕地推離她瘦削的肩。至此,她回想起方才在中堂時,青禾同她耳語了什么。
大抵與齊長風有關罷,她也只能搜羅這些事來做文章了。
“你和他徒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彼桓鳖H為得意的姿態(tài)都快忘了形:“這可是欺君之罪?!?p> 卿鳳舞聽罷,不由得大笑起來了。
“你笑什么?”
她不解。
“我原以為你只是手伸得長、管得寬,沒想到你還有雙千里眼,連我的閨房之樂都一并看了?!鼻澍P舞弧線優(yōu)美的下巴微微地揚起來,用傲然的目光睥睨著她:“你且說一說,長風與我如何個名不副實法?”
“青禾——”卿九思不甘示弱地瞪著卿鳳舞,朝青禾勾了勾手指,那丫鬟便上前一二步,理直氣壯地說:“一大早我就去二夫人屋里了,被褥之上并未見紅?!?p> 卿九思像孔雀開屏似的,得意到仿佛全身的羽毛都倒立起來了。
“哦,那真是巧了。”卿鳳舞笑盈盈地點了點頭,目光如炬,口舌似劍:“我雖已嫁作人婦,卻還以處子之身站在這里,而你是未婚先孕、借腹上位——這話傳出去,世人豈不得贊我卿家十步之澤、必有芳草?”
一時之間,她啞口無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卿鳳舞向來秉著這樣的心意避讓她。可如今看來,一而再、再而三,她以退為進,變本加厲,她卿鳳舞絕不可姑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