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一向是一個善于提問的人,帶著有關這電影的疑問,他直接登門拜訪了未來。
漆黑的大門打開,走過去之后,他看到了玉琨霜。
她和上次的打扮一樣,仿佛白駒才離開了幾分鐘。
實際上在白駒的時間里,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而這里究竟過了多久,也只有玉琨霜自己才知道了。
白駒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追索了這部電影的來歷,又花了半個晚上睡了不太安穩(wěn)的一覺。
電影由萬界娛樂公司投資承拍,導演和演員幾乎都從未見過,甚至連上映都只在部分地區(qū)的部分院線上映。而電影中的幾幕場景也讓白駒非常眼熟,那些時空之門,還有作為背景的高塔們,這不是他剛在未來見過的場景嗎?
難怪場景逼真,原來是實景拍攝啊?
白駒想找玉琨霜問個明白。
“你們在我們的時代有組織?”
玉琨霜淡然一笑,一點也沒有做壞事被抓住的自覺:“當然有,要不然如何給你發(fā)工資?”
白駒一時語塞,心說這個理由也太微不足道了些。
“只是為了給我發(fā)工資?”
“不止你一個人,況且我們在不同的時代河世界活動,或多或少都需要一點當時力量的幫助?!庇耒Z氣平淡,解釋道。
不止我一個人?
玉琨霜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繼續(xù)說道:“在你之前,其實我們也有系統(tǒng)設計的特殊顧問,他因意外而去世了,與你在同一個時代。”
“所以你才找上我?”
“對啊,找了整整一個月呢!”玉琨霜非常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可是,你們不是都會時空旅行了嗎?”白駒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你們會時空旅行,卻阻止不了一個意外?你們會時空旅行,難道就不能直接查看一個月后找到了誰然后直接去找嗎?
這似乎把她給問住了。
她愣了兩秒,才笑道:“時空旅行也不是萬能的,你多經歷幾次就懂了?!?p> 人工智能也會發(fā)愣?是人性化的設置,還是不小心運算量過載了?白駒心中泛起疑問,但面色不改。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多經歷幾次?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她的笑容在白駒眼中似乎也沒那么明亮美麗了。
萬界游樂園中,蔓延到無窮遠的時空之門的巨型金屬臺們顯得無比空曠,遠處似乎有光芒閃過,不知是開門還是關門。
而另一邊的高塔們依然遙遠難及,顯得有點神秘。
“你做好合約中的工作就是了,何必問這么多?”
白駒有點對這句話不太認同。
如果說,這萬界游樂園只是一個乖乖待在遙遠未來的東西,機緣巧合與其合作,順便賺點錢,那對白駒來說,確實是一件樂事。
但如果它來到面前,走進現實生活中,甚至拍電影給弟弟看,白駒只覺得很難接受。
原因無他,只是感到恐懼、無力罷了。
“新鮮感這么快就消退了?”玉琨霜仿佛能讀到心一般,打趣道。
“沒有,工作本身還是挺有意思的。”白駒搖了搖頭。
“那專心去工作就好了。”她伸過手來,捏了捏白駒的臉。
異樣的溫暖感覺在白駒心頭蔓延開來,他總是時不時地忘記,眼前這位其實是個機器人。
此次對話沒有任何成效,白駒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無論他在未來的時空耽擱多久,回到地球的時間都正好是離開的下一個瞬間。
如果有個人盯著白駒走入時空之門,那他就會發(fā)現,白駒直接又從時空之門的另一面走出來了。
白駒又躺回了床上,可惜也不太能睡得著。
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卻只換來了被捏臉!
太虧了。
即便如此,作為一個普通暑假的早晨,白駒也不想起來,起床了也只不過是經歷無聊的新一天罷了。
唯一有點意思的事情就是眼前的系統(tǒng)設計面板,而這上面的工作,白駒躺著也可以完成。
幫吳遼設計一個新系統(tǒng)。
這次世界是一個科幻世界,未來世界的科幻設定似乎并沒有超出當前時代的想象邊界。
吳遼選擇的是一個以巨型星艦文明的遺骸為場景的世界,尺寸達到光年級別的星艦遺骸,內里殘留著機械怪物文明、人類遺跡、亞人類文明等。最終的boss則是星艦意志。
他依然想要積分兌換型的系統(tǒng),如若按照白駒的第一想法,這種世界就應該搞成屬性加點、打怪升級、遺跡抽獎、資源掠奪,但客戶是上帝,吳遼既然偏愛積分兌換,那就積分兌換吧。
關鍵是他好像還要求整點兒“花活”在里面,這就更不好辦了。
白駒在床上蠕動著,進行著思考。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積分的獲取不能是一成不變的。像上一次的書圣系統(tǒng),寫一個字獲得一積分,無論主角成長到什么程度,都是同樣的方式、同樣的速度獲取積分,這就難免疲勞。
想著想著,白駒腦海中浮現了第一個設定。
【每收服一個小弟(下屬),該小弟為主角每秒提供1積分?!?p> 這樣的話,小弟也可以繼續(xù)幫忙收小弟,順利的話,積分可以按「類指數級別」增長。
【加入人物好感度讀取功能】
【自動生成科幻類積分兌換道具商城】
【根據物品對主角的作用大小智能生成價格表】
【其余功能按默認設置】
社交類的系統(tǒng),加入好感度讀取功能就已經讓主角能很容易地體驗到部分成人內容,相當于開了一條捷徑。
這也算是規(guī)則之內允許的,并且此系統(tǒng)的玩法本身就與社交有關,想要達成相關方向的成就應該會比較容易。
但是白駒有點擔心的是,這個世界中并沒有人類的存在,雇主應該找誰……
不不不!世界是雇主選的,應該是他就喜歡這樣的。白駒打消了自己的懷疑,點擊了提交。
呼!大清早的,就做高強度動腦的工作真是讓人神清氣爽??!
白駒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拉開窗簾。
天色已然全白,只是陽光還很溫和,不算耀眼。
就在他打算看看雇主給的評價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白駒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地震?白駒心中一陣恐慌。
他和大多數城市居民一樣,住在樓房中,如果真的發(fā)生災難性的地震,很難逃生。
但白駒分明記得,自己居住的地域幾乎沒有過發(fā)生地震的記錄。
低沉的未知轟鳴聲和東西乒乒乓乓碰撞的聲音一起鉆入耳中。
臥室的墻面瞬間開裂,駭人的裂縫中涌出水泥灰的味道。
這便是他昏迷前最后的印象了。
白駒什么都沒來的及做,也什么都沒來的及想,就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等到他再次醒來,卻什么也看不見,視野中被黑暗占滿。
白駒都有點懷疑,自己真的醒了嗎?
懸在視野中央的那塊半透明面板讓他放下了心。
同時,渾身的疼痛也告訴白駒,他還活著。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塊略微傾斜的地面上,左腿沒有知覺,下腹部很疼痛。
口中干燥無比,嘴唇發(fā)麻,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身下的地面有灰塵沙粒的觸感。
【檢測到宿主處在無光環(huán)境中,是否開啟紅外夜視功能】
白駒驚訝地咳嗽了兩聲,這才想起了自己身體里還有著納米機器人。
【開啟夜視】
下一瞬,周圍的一切泛起幽暗的紅光,白駒隱約看到巨大的墻板搭成了三角形的空間,算是給他留下了一點生存的縫隙。但左腿似乎被水泥塊給壓住了。
白駒伸手朝身上緩慢摸索著,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受傷。
念頭剛起,那半透明面板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形的投影,人形投影上頭部、腰腹、左腿都已經標紅,看樣子這就是白駒的身體情況概覽圖了。
【腦干輕微損傷,已修復】
【頭部左后側皮外傷,正在修復中】
【腹部外傷,體內供能不足,暫不修復,僅止血并阻止感染】
【左腿遭受粉碎性重壓,體內供能不足,暫不修復,僅止血】
“搞得我像個機器人似的?!彪m然嘴上吐槽,但白駒還是松了口氣。
這一刻,他反而有點感謝起玉琨霜來,這納米機器人真是讓人安心。
“能幫我阻止一下痛覺嗎?我疼的有點受不了了?!?p> 【已為宿主減輕痛覺】
“能喊人來救我嗎?”
【當前時空已經被封鎖,從外部無法打開時空之門。玉琨霜A19號備用機體預計在四小時后抵達】
這就是玉琨霜所說的,時空旅行不是萬能的?
白駒腦海中泛起一點警醒和明悟,或許,這并不是什么意外。
“這是怎么回事?”
【時空通訊已經中斷,普通通訊因身體中能源物質不足已提前關閉,當前處于離線狀態(tài),無法查詢?!?p> 納米機器人在身體中的能量來源主要還是有機物,通過參與機體分解糖類、脂肪的化學反應過程來獲得行動的能量?,F在白駒的身體狀況不好,納米機器人的能量來源也沒有了保障。
白駒暫時放棄了刨根問底,打算靜靜躺著。
一片寂靜中,他似乎隱約聽到了呼吸聲。
那一瞬間,白駒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他不是一個人。
家中父母出差不在,但白天在屋中。
在這一切發(fā)生的時候,他應該在他房間中睡得正香。
“白天!白天!”
白駒喊了兩聲,聲音不大。腹部的傷口抽動著,雖然已經不疼,但還是讓他使不上勁。
沒有回應。
“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白天?”
【抱歉,納米機器人無法離體單獨工作】
【經聲音分析,確實存在呼吸聲,但無法確認聲源身份】
白駒感覺心被揪緊,直接拿手指在一旁的墻面上錘、敲、刮起來,但依然沒有回音。
心中懊悔淹沒了其他所有情緒,他后悔接受了這份該死的工作。
而這突然到來的災難,或許就是這份工作引起的。
白駒覺得自己并沒有胡亂猜測,今天樓房坍塌,時空被封鎖,而他昨天才接受這份新工作。
這之中若沒有什么聯(lián)系,白駒都敢打賭倒立吃屎。
于此同時,白駒又突然想起,玉琨霜說過,“不止你一個人”,之前的那位已經因意外而去世了。
‘什么意外,像我這樣的意外嗎?’
憤怒與懊悔交雜,白駒感覺到似乎有淚水滑落眼角。
“白天!”他再次喊道。
【手部新增傷口3處】
【身體修復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物質,建議宿主暫時休眠,避免劇烈的情緒波動】
看著這兩段話,白駒只感覺心中無名火起,但又沒有一個對象能讓他發(fā)泄。
“我不想睡著!這樣的情況下我怎么能失去意識!”
“就等著一覺醒來什么都解決了?這是懦夫!”
但面板上的提示一直都在閃爍,似乎是逼著白駒確認。
【已將白天相關的救援需求發(fā)送給玉琨霜】
【宿主會在玉琨霜到來的時候被喚醒,此時休眠是最優(yōu)的選擇】
它們依然勸說著白駒,但白駒沒有同意。
他雙手緊緊握拳,寧愿將這種自責的情緒當做煎熬和懲罰,也不愿意睡去。
過了很久,白駒聽見了其他的聲音。
墻板震動著,外面似乎有了動靜。
“是救援隊?還是玉琨霜?”
【都是】
都是?
白駒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已經在靜默中變得麻木,一時間竟沒有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準備醞釀力氣呼救的時候,頭頂的巨大石板被突然掀開,白光非常刺眼。
雖然心頭的種種情緒還未消散,但這一幕依然非常震撼。
那身穿橙色馬甲的年輕女孩,單手抬起了超過兩米長寬的巨大預制板,并把它掀到一邊。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抱著白天。
小孩的身體上沒有什么明顯的外傷,陷入了昏睡。
“抱歉,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彼p笑著嘆了口氣。
這是玉琨霜。
白駒聽著熟悉的語氣,舒了口氣。
隨后,玉琨霜又蹲下身子,緩慢抬起壓在白駒腿上的尖角墻體。
她身后開啟了一扇漆黑的方門,白駒被他單手拽起,三人一起進入了黑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