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了，在將三原正雄帶回警局后，就去了一趟醫(yī)院，是重感冒，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手上還掛著點(diǎn)滴。

　　彥弘和野村、良子來看望我的時候我才稍微清醒了一些，那時窗外已經(jīng)是暗淡的橙黃色，富士山在青灰色的樓宇之間如影若現(xiàn)，像是一道海市蜃樓般的幕布。從構(gòu)景的角度來看，牢籠般的窗戶、巨人般的城墻、夕陽的灰燼與藏在最深處的圖案，組成了極富隱喻的素材。

　　良子一邊給我削著蘋果皮，一邊嘀嘀咕咕：“你知道嘛，鈴木警部你真的是嚇?biāo)牢伊恕艅傁萝?，突然就倒了下去，像是一根木頭一樣……這樣的，直挺挺地……砰的一聲倒了下去……真的是嚇?biāo)牢伊恕娴氖?，張嘴……?p>　　是這樣么？我是暈倒了？我一直以為我是自己開車來的醫(yī)院呢？

　　我覺得自己的腦袋里裝的不是腦子，而是一團(tuán)黏糊糊的漿糊，費(fèi)了不少力氣才從里面找出來一點(diǎn)東西。我看向彥弘：“三原正雄這家伙說出竊聽筆放在哪了么？”

　　彥弘搖著頭，眼神似乎有些復(fù)雜：“還沒有，警部?！?p>　　“這支筆很重要的啊，要找到它?！?p>　　野村：“比這個更重要的是，我們好像發(fā)現(xiàn)了服部一郎的蹤跡?！?p>　　服部一郎…服部一郎，好熟悉的感覺，不過這家伙是誰??？我板著臉，將臉瞥向窗外。

　　良子將蘋果遞到我的嘴邊，說道：“對，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三原上錦司機(jī)的蹤跡，他還在東京。”

　　哦，我想起來了，服部一郎是三原上錦的司機(jī)。對，我想起來了，我是鈴木真司啊，怎么能忘記嫌疑人的名字呢？于是我將頭扳回來，看著野村：“抓住這家伙了么，解開謎題的鑰匙可能就在他身上了?！?p>　　野村：“他從黃牛手上訂了一張飛往墨西哥的機(jī)票，起飛時間是明天中午，我們已經(jīng)部署相關(guān)的警力，相信可以抓住他?！?p>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只要他還在日本，抓住他就是遲早的事！

　　彥弘：“西川芽衣、池谷諫和牡丹都被保釋了，在今天下午?！?p>　　我仰躺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調(diào)整了姿勢，讓自己舒服了一點(diǎn)：“的確沒有找到他們殺人的動機(jī)，不過對他們的調(diào)查也不能放松啊。”

　　“檢查那輛黑車了麼，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野村：“我們比對了指紋和車上的血液，暫時只發(fā)現(xiàn)服部一郎和三原上錦的信息。周邊幾個街道的居民我們也在不停地走動，有價值的線索不多?！?p>　　“那座工廠呢？”

　　“工廠原屬于一家做廢舊電器再加工的小公司，破產(chǎn)之后被三原上錦收購，只是四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座工廠也一直被廢棄著，沒有再開發(fā)的跡象?！?p>　　“真是浪費(fèi)啊……”我嘀咕了一句，“這座工廠會和S有關(guān)麼？”

　　野村苦笑起來：“并沒有，首先S 是什么，我們還一無所知。而且，根據(jù)在工廠里發(fā)現(xiàn)的痕跡，我們懷疑它可能跟一些綁架勒索案有關(guān)，所以查了最近幾年的案宗，但是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聯(lián)。”

　　“既然那天的聚會是和S有關(guān)，那這些人中一定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能力在S Trade發(fā)揮作用，順著這個思路去找吧。尤其是牧方守和牧方次郎兩個，這些黑幫鋌而走險的可能性非常大，最好去一趟大阪，他們的大本營，說不定能挖出一些貓膩出來?！?p>　　彥弘和野村對視了一眼，彥弘：“我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這兩天就會派人去大阪一趟，而且牡丹會跟我們一起去，是她提議的，她以前跟黑幫打過交道，能幫到我們?！?p>　　我一直對彥弘寄予厚望，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彥弘，你要記住，破案是一個拼圖游戲，不能放過任何一塊細(xì)小的拼圖，否則案情的全貌可就大不一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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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彥弘和野村回到警署時，看到了西川芽衣小姐，她正坐在警署的會客廳里，坐在那簽署一份文件。寧子小姐和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坐在一旁。

　　無論從什么角度看，西川芽衣都是一個美艷的女人。她妖嬈、嫵媚、性感、清純、活潑……種種形容女性美好的詞都可以放在她的身上?？墒恰?p>　　她簽完了字，向旁邊的寧子露出了甜美的笑意。彥弘看了她一眼就連忙收回了目光。

　　可是……這個女人，總給人一種滑膩的感覺……就像是，一只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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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谷諫和牡丹坐在一間辦公室里。

　　桌子上放著兩杯冷透了的茶。

　　“真沒有想到啊……”池谷諫嘆息了一聲。

　　“沒想到什么？”牡丹放下手中的《占星術(shù)殺人魔法》，笑著問了一句。

　　“沒想到你會是一個警察?！?p>　　牡丹搖了搖頭：“警察只是一個職業(yè)而已，跟律師一樣，兩者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律師是為了正義而發(fā)聲，警察是為了執(zhí)行正義?！?p>　　池谷諫哈地笑了一下：“正義這個詞太寬泛了……你認(rèn)定的正義是什么呢？符合法律的就是正義，違法的就不是正義？如果法律本身不再正義了呢，或者你發(fā)現(xiàn)正義只是大部分人的正義，還有一部分人不贊同你的正義，你該怎么做呢？”

　　牡丹：“池谷諫先生，你太糾結(jié)于名詞本身。正義就是正義，所有人心中都知道什么是正義，只是有人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借口，違背了正義。我負(fù)責(zé)抓捕這些人?！?p>　　池谷諫微笑著，聽完了牡丹的話，然后轉(zhuǎn)換了話題：“考律師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吧？”

　　“還好?！?p>　　“我覺得做律師其實(shí)更適合你?！?p>　　牡丹：“謝謝你的夸獎?！?p>　　“你在我身邊兩年多，有發(fā)現(xiàn)我的罪狀麼？”

　　“有很多?！蹦档っ蛄嗣蜃齑健?p>　　“比如？”

　　“腳很臭，還很喜歡在辦公室里脫鞋?！?p>　　池谷諫大笑了起來。

　　牡丹：“你不該和三原上錦合作的，你不適合?！?p>　　池谷諫端起了已經(jīng)冷透了的茶：“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想做一個律師，你知道為什么嘛？”

　　牡丹：“不知道?！?p>　　池谷諫：“因?yàn)槲倚〉臅r候，我爸總和我媽吵架，結(jié)果我媽總是會贏，而我爸總是會輸，很狼狽的啊……所以我就想啊，我以后一定要去當(dāng)一名律師，萬一以后也找了一個很會吵架的老婆，不能像我父親一樣狼狽。哈哈哈……”

　　牡丹靜靜地聽著。

　　池谷諫：“結(jié)果呢，你也看到了，我成為了一名律師，而且四十多歲了，也沒找到老婆，所以也不會有人跟我吵架了?！?p>　　牡丹：“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三原上錦可能涉嫌犯罪，對嘛？”

　　池谷諫喝了口水，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為什么還要和他合作？”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么，他只是有可能犯罪，我并不知情。我只是幫他處理一些法律公文的問題，然后拿到屬于我的報酬?！?p>　　“你真的一點(diǎn)也不知情麼？你從沒有想過S到底是什么呢？”

　　池谷諫放下了杯子，笑了笑：“我為什么……要知道呢？他出錢，我辦事，合情合理啊。”

　　“你有沒有想過三原上錦有可能會給很多、很多、很多人和家庭帶去不可磨滅的傷害?！?p>　　“人生は短く、痛みは永遠(yuǎn)です?！保ㄗ?）

　　牡丹笑了：“這就是你心中的正義？”

　　池谷諫：“你知道我的父母為什么吵架麼？”

　　牡丹不理他。

　　“因?yàn)?，他們很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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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人生短暫，痛苦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