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龍文章求情救迷龍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孟煩了輕聲說道:“迷龍,要不……你趕緊逃吧。”
迷龍裝傻充愣:“煩啦,你剛才說啥?”
顯然像以前一樣,迷龍又在習(xí)慣性的忘記自己剛才干的蠢事了,他槍斃了一個逃兵……不,準確的說是一個逃官。
戰(zhàn)場逃跑,理應(yīng)槍斃。但這不是迷龍能隨便開槍的,必須是有戰(zhàn)場處決權(quán)的人或者交給軍事法庭處理。
幾個憲兵隊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硝煙未盡的街頭,炮手們當(dāng)中的一個跑了過去,輕輕地跟一個長官附耳說了些什么。
憲兵隊走向這邊的時候,摘下了肩上的步槍。
迷龍的眼皮子開始狂跳,他的槍在剛才那通狂轟中已經(jīng)徹底扔了,扔在了一堆炮彈殼的中間了。
不辣也趕了過來,小聲地說道:“不要跑……一跑,他們會立即開槍的。他們有那種權(quán)利?!?p> 迷龍沒想逃,他覺得理直氣壯,更重要的是,旁邊就是他的家,迷龍是個戀家的男人。
這時,遠處駛來了一輛吉普車。
吉普車停下,龍文章看著陳大侄的尸體,問道:“誰干的?”
迷龍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p> 龍文章走上前去,向那幾個憲兵招手:“弟兄們,過來一下。”
憲兵們毫不猶豫地把槍口指向了迷龍、王飛、孟煩了,當(dāng)然,也包括龍文章。
龍文章朝著坐在高射炮上的迷龍喊道:“下來?!?p> 迷龍乖乖地從炮位上下來了,還煞有介事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被炮煙熏黑的臉面。
龍文章在周圍尋覓了一下,某個老百姓的家院墻外放了一小堆砍的劈柴,龍文章走過去揀了一條回來。
迷龍知道龍文章要處罰他,小聲辯解道:“我打死的,是個逃兵!”
龍文章沒有說話,開始用劈柴毆打迷龍的后背。
迷龍沉默地挨著打,啪啪的聲聲入肉,后來他被打得跪在地上了,只好用手護住自己的頭。
龍文章下手很有分寸,避開重要部位,專門朝著胳膊和后背上招呼。
所有人都戳在那里,愣著。
王飛知道,這是龍文章唱的苦肉計。
等打斷了一根劈柴,龍文章又找來另一根劈柴。
迷龍長得非常結(jié)實,用了四條劈柴才打斷了一條小腿。
“我是川軍團的團長,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管,不撈你們大駕!”
龍文章作為川軍團的團長,已經(jīng)處罰了犯錯的手下,憲兵們眼睜睜看著,實在不好意思再強行帶走。
龍文章處罰完迷龍,帶著他回到了祭旗坡。
陣地不再屬于川軍團,現(xiàn)在是主力團的防區(qū)了,屬于他們的只有后面那些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作為營房。
龍文章用吉普車將迷龍送下,立即開車去師部找虞嘯卿。
營房的外邊,站著一堆人,有不辣、蛇屁股、喪門星、阿譯、要麻、康丫、豆餅、大胡子。
克虜伯抱著一挺勃朗寧機槍,這本是架在地上的,被他用兩只粗胳膊抱著,長長的彈鏈拖在地上,看起來還挺嚇人。
麥可魯漢和全民協(xié)助也在。
還有不愿意回師部的何書光。
他們這群人將憲兵隊的人全部擋在門口外面。
憲兵隊的人全副武裝,嶄新的沖鋒槍、子彈背帶、頭盔、干凈的軍服、腰上的手榴彈,如果以這種裝備沖上南天門,小鬼子一定嚇尿。
但他們的槍口此時對準的不是小鬼子,而是自己人。
營房里面,迷龍?zhí)稍诖采希鄣陌盐拱〉墓斫?,聽起來倒像是某天晚上的哼曲一樣,弄得外面所有的人在對峙的時候經(jīng)常跑神。
迷龍從心里感激,死啦死啦反應(yīng)快,搶先打斷了他的腿,如果沒有這么做的話,現(xiàn)在的他,十有八九已經(jīng)被拷在刑架上,什么烙鐵、皮鞭、辣椒水,全是嚴刑逼供的招數(shù),恐怕現(xiàn)在全身每一根骨頭都可能被打斷了。
這一槍報銷的是軍部陳大員的侄子,那邊已經(jīng)放出話風(fēng),必須嚴懲不貸,血債血償。
說白了,陳大員終于抓住了一次機會,他希望借此搞一下牛氣哄哄的虞師。
唐基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怎么會讓其得逞,天才的他迅速給迷龍扣上了“恃功自傲,搶械行兇”的罪名。
這種做法的原因不難猜,唐基這個人的行事原則就是一切以虞師或者說以虞家為主的。
但軍部就是軍部,陳大員沒了侄子,需要找一個發(fā)泄口,不是迷龍,那很可能就是虞嘯卿,甚至很可能對整個虞師進行一次詳細的“審查”。
所以,唐基毫不猶豫地在迷龍的頭上加上了這么一條罪名,都沒有經(jīng)過庭審,直接上報到了軍部。
這樣一來,陳大員便沒有了任何借口,只能按照程序懲罰迷龍一個人。
龍文章通過張立憲和余治,知道了虞嘯卿正要去了滾龍坡的前線,開著車追了上來。
虞嘯卿半路被攔住了,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龍文章,說道:“你找我做什么?我很忙的?!?p> 虞嘯卿冷淡無情的臉色,讓后面一起跟來的孟煩了、張立憲和余治都看著他發(fā)呆。
虞嘯卿已經(jīng)覺得浪費不起這個時間了,他揮了揮手,車子發(fā)動。
龍文章大喊:“我要救的人是迷龍!”
虞嘯卿問道:“誰?”
孟煩了大叫起來:“你記得他的!那個會扭秧歌唱二人轉(zhuǎn)的東北佬!”
虞嘯卿沒吭聲,臉上故意浮現(xiàn)出一種介乎稚嫩和老辣之間的迷茫。
張立憲看著他的師座,似乎感覺到越來越陌生:“師座,您記得他的,怎么還說不記得?迷龍,張迷龍,總喜歡說整死你的那個。”
虞嘯卿沉默著。
龍文章又道:“他不僅是我的兵,也是您的兵?!?p> 虞嘯卿嚴肅地說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guī),觸犯了軍法就該受到懲罰。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要立即去西岸和友軍的幾位師長碰頭,商量一下攻打滾龍坡的事情?!?p> 龍文章繼續(xù)祈求著:“我知道您確實很忙,日軍頓失南天門,我軍將長驅(qū)直入,竹內(nèi)聯(lián)隊和他的殘兵在滾龍坡上等著虞師去攻克。你現(xiàn)在忙得睡覺都要坐在吉普車上,所以……還要我繼續(xù)浪費時間說嗎?你知道的被迷龍殺死的那個人是誰,對吧?”
虞嘯卿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沒錯,我知道的?!?p> “請您幫幫他,怎么都行,別讓他死。您知道的,他殺的是一個逃官,您說過,逃兵該殺。”
虞嘯卿道:“我需要是一個說服陳大員的理由,而不是這個!”
當(dāng)初他和陳大員鬧得很不愉快,現(xiàn)在讓他去求情,無疑是熱臉去貼冷屁股,況且,他的性格一向是不求人的。
龍文章繼續(xù)努力:“都是沙場搏命的人,能否就用沙場搏命的調(diào)調(diào)?”
“那說一個聽聽?!?p> “當(dāng)初上南天門的時候,您派了他一個敢死隊長的身份,現(xiàn)在他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你就不能再讓他白白去死。因為他是戰(zhàn)斗英雄!我們川軍團什么戰(zhàn)功都不要,只求保住迷龍的命,這總可以吧?”
虞嘯卿愣了一會,看著路邊的地溝,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真的很忙,沒時間?!?p> 很忙,沒時間,這是拒絕的最好借口。
龍文章大叫:“我隔著十米遠都能聞到師座身上終得大展拳腳的味道!我預(yù)祝虞師順利攻下滾龍坡,凱旋歸來!”
虞嘯卿用眼睛狠狠地瞪他,龍文章涎笑著,只是笑得不那么自然:“我以為已經(jīng)跟師座混得很熟了,能開得起玩笑了。沒想到,川軍團在您的心里,其實根本不重要?!?p> “川軍團也是我的團,怎么會不重要?”虞嘯卿微微頓了頓,最終說道:“我會盡快給你一個交代?!?p> 張立憲刨根問底,急忙問道:“師座,有多快?已經(jīng)有幾十個憲兵隊的人想把他抓走,明天就會是幾百個!”
虞嘯卿一邊上車一邊答非所問:“小張,小余,戰(zhàn)事緊得很,我需要用人。”
他的意思很明確。
張立憲和余治都愣住了,他們已經(jīng)想過一萬遍怎么對虞嘯卿說離別,現(xiàn)在只好站在原地不動,表示拒絕。
龍文章在一旁催促著他們:“你們留在我這里一點用也沒有,車上還能坐人,你們?nèi)チ藵L龍坡還能派上大用場!去呀,你們倒是去呀!”
龍文章踴躍的像一只小丑。只是,張立憲和余治最終還是沒有上車。
虞嘯卿坐在車上看著無動于衷的兩個心腹,心里禁不住有些生氣,冷著臉說道:“你們走吧,去吧,去川軍團吧,去跟那些爛蘋果呆在一起吧!”
吉普車發(fā)動,飛速離去。
龍文章呆呆地看著虞嘯卿的背景,心中的失望無以復(fù)加,原來,就算他帶著川軍團打下了南天門,川軍團還是一筐爛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