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苗薇薇失望地擺擺手，“他鬧了一夜不肯睡，說睡著了仙女就會把他燒死。本來南行讓人在飯和水下了迷藥，想讓他吃了好休息，免得人熬死，但是他連食物和水都不敢碰，說是被仙女盯上了，里面必然有毒?！?p>　　蘇南錦知道這幾個人對這位仙女本尊必然有愧，但那也只是推測，昨夜對朱老五所說的話，也是在玩套路，想不到，對方竟然會被刺激到這種地步。

　　或者換句話來說，想不到朱老五對那個仙女的愧疚，會這么地嚴重。

　　“那他現(xiàn)在還這樣瘋著嗎？”蘇南錦問。

　　“對，”苗薇薇也覺得棘手，“南行把人給打暈了，強行讓他休息。我給他把了脈，還是不行。小錦姐你可能不知道，這種受刺激的病最難治，甚至可以說是無藥可醫(yī)?！?p>　　蘇南錦點點頭：“的確，心病只有心藥來醫(yī)。”

　　“小錦姐……”苗薇薇若有所思地。

　　“怎么了？”蘇南錦奇怪。

　　苗薇薇猶豫半晌，才組織好語言：“其實我覺得，你和南行的猜測會不會有錯誤?。俊?p>　　“你有什么想法嗎？”蘇南錦鼓勵她，“有什么地方不對，你說來聽聽?！?p>　　“按照原來的推測，他們是因為對很那個是仙女本尊的女孩子見死不救，才會覺得愧疚的，”苗薇薇垂著眼，斜望著桌面，“但是，我覺得這種愧疚不可能讓朱老五這么受刺激，這么害怕。她這種反應，倒像是親手殺了那個仙女一樣。”

　　蘇南錦一驚：“親手殺了……”

　　“我也只是猜測，”苗薇薇很是擔心自己的推測會讓大家走彎路，“因為這樣的反應實在太強烈了，要說是看見對方被殺，又堅信會遭到鬼魂報復，那也代表那個女孩子被殺的時候，也看見了朱姓兄弟五人?！?p>　　確實有道理。

　　蘇南錦順著對方的思路道：“在命案現(xiàn)場，又被死者看見，除了兇手就是目擊者，但如果他們是目擊者，五個人沒理由會不被兇手發(fā)現(xiàn)或者放過?！?p>　　苗薇薇激動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這這么說，長孫云淮在名冊上發(fā)現(xiàn)的，當年秘密來到這里追查的官家人或許只是奉命來查看賑災此事重有無貪腐發(fā)生的，而并非是來追殺。

　　而真正的殺人兇手，是曾經(jīng)受過仙女本尊恩惠，在旱災里被救了性命，又恩將仇報的朱姓兄弟五人。

　　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獨⑷?？這也缺少理由?。?p>　　“這個猜測，你和哥哥說了嗎？”蘇南錦問。

　　苗薇薇搖頭道：“我也是剛剛才忽然想到的，還沒有來得及說呢?！?p>　　蘇南錦拉住她的手起身：“走，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哥哥。”

　　另一邊，蘇南行也正在屋中思索朱老五的事。

　　等蘇南錦把苗薇薇的猜測一說，蘇南行也點頭道：“我之前也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缺少一個犯罪的理由，這說不通?！?p>　　“可是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我們又不是當?shù)厝?，怎么可能能還原當年事情的全貌，”蘇南錦催促道，“哥，這個理由，如果朱老五不說，那我們就算猜一輩子也猜不到！”

　　“你想直接問朱老五？”蘇南行很失望，“他現(xiàn)在還在瘋癲中?！?p>　　蘇南錦不肯放棄，有成功的案例在前，她對于攻心計策很是信任：“心病需要心藥醫(yī)。朱老五既然沉浸在過去的罪惡里，那我們就在現(xiàn)實再次給他上演一遍，讓他再受一次刺激！”

　　“但……”蘇南行心中的天平仍然偏向不變的那一邊。

　　他是個不做后果不可控事情的人，朱老五固然可能因此遭受現(xiàn)實的刺激而恢復，乃至于心理防線被突破，交代出當年所發(fā)生的事。

　　但是，朱老五也有可能會被刺激地更加嚴重。

　　現(xiàn)在的朱老五還沒有徹底瘋癲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仍然抱有等待對方恢復的希望。

　　“哥，你還在猶豫什么?。俊碧K南錦心中急躁，很不能理解同為蘇家血脈在這件事上的遲疑，“難道你不想……”

　　“不，”蘇南行打斷她的話，“小錦，如果不是為了這件事，我和你都不會經(jīng)受過去半年的痛苦?！?p>　　蘇南錦搶白道：“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受過的痛苦才不能白受??！機會就在眼前，為什么不能試一試呢？”

　　“南行，我也贊同小錦姐的想法，”苗薇薇拉起蘇南行一只手，交握著按在自己心口，“你想朱老五沒有發(fā)瘋時候的態(tài)度，也是抗拒不合作的，你能保證他恢復之后就能乖乖交代嗎？”

　　“哥，試一試吧，”蘇南錦神色堅定，雙眸里更是燃燒起不顧一切的執(zhí)著，“什么都不做，肯定不會有收獲！”

　　蘇南行卻仍舊不能松口：“讓我再想想，中午給你們答復?！?p>　　苗薇薇和蘇南錦看他沉思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先出去，把空間留給他。

　　“南行也真是，”苗薇薇嘆道，“那個朱老五可是先后兩次想行刺你的，這種人，被自己心魔折磨到發(fā)瘋也是贖罪，他也太善良了些?！?p>　　這個形象，倒是和記憶中的那個蘇南行高度吻合。

　　無論對方犯了什么罪，蘇南行譴責歸譴責，但始終都是堅持要以律令來給罪人定罪。

　　這樣的蘇南行，難怪會讓朝廷兩邊的人都覺得頭大。

　　“讓他多想想吧，”蘇南錦道，“咱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就算不刺激朱老五，讓他說實話，他也總有恢復正常的一天。況且，還有個在逃的朱老三知道實情?！?p>　　兩人并肩到蘇南錦房間里去說話，那邊蘇南行卻根本沒在想如何處置朱老五的事。

　　一個暗衛(wèi)，從門后轉(zhuǎn)了出來：“少爺。”

　　“朱老三人安置好了？”蘇南行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那暗衛(wèi)一低頭：“人已經(jīng)在押送回府的路上，屬下令四個暗衛(wèi)隨身跟著，另有十個暗衛(wèi)暗中跟隨，必然能安然到達?！?p>　　“嗯，”蘇南行點頭，揮手道，“你下去吧，小心不要讓小姐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