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受罰
事情果如長孫云淮所說,第二天便有了結果。
在宮中被暫留的臣子誥命被盡數(shù)放出宮門,對于嫻宮靜子被害一事,對外也給出了結果,乃是一場意外。
而賢仁也帶著使者團乘船回了扶桑,臨行前約定,會再有了新的正宮嫡女后再送來大喻,以結秦晉之好。
蘇南錦再度告病在家,太后只當這位脾性不與世人同的大理寺卿是心焦此事,便賞下金銀田宅,以告慰其心。
但被蘇南錦婉拒了,只求前來傳旨的公公帶話回去,請求太后賞賜御醫(yī)下來看病。
當然了還是老一套,別的毛病沒有就是頭疼,要該喝喝,可就是不好。
蘇南錦難得過了太平日子,天天睡到大中午,菜式掛了水牌每天玩俄羅斯大轉(zhuǎn)盤似的轉(zhuǎn)到什么就吃什么,但齊瑕那邊,卻是日日煎熬。
定遠侯人在邊關,但仍然有辦法治齊瑕。
蕭逸塵帶著定遠侯的家書回來,交給齊瑕讀完,便命管家取來了長鞭。
“世子,”蕭逸塵單手負在身后,另一手執(zhí)辮,那樣沒有攻擊性的相貌,仿佛是要去騎馬而非揍人,“請吧。”
院內(nèi)所有下人都早已聞風喪膽,做鳥獸狀散去了。
平日里齊瑕發(fā)火,尚且動輒要人性命,更何況這回要被動家法打上六十鞭子呢!
估計這一次,就算是陳羽在中間逢迎周璇,伺候的人也是難逃一死啊!
齊瑕臉色黑如烏云,也不讓人催促,面上毫無懼色,解開衣衫脫了外袍,如同是去打人一般氣勢洶洶地趴到了長凳上。
陳羽從學堂里剛回來,一進后院的拱門,守在那兒的小廝婢女就蜜蜂般通通圍了上來:“羽哥兒!你可算回來了,快去后院里瞧瞧吧,蕭軍事他帶了將軍的信回來!”
宮中栽贓長孫云淮失敗,最后未能掀起絲毫風浪一事早就梗在陳羽心里,他知道此事必然又要在府上鬧一場,但想著漠北近來不安分,定遠侯不會這么快回來,再過上幾月,或許此事能淡淡揭過,卻沒想到定遠侯竟然盛怒至此,直接派了他干哥回來。
上一次定遠侯發(fā)這么大的活,還是蕭逸塵第二次隨軍出征,那也是他第一次被寄養(yǎng)在定遠侯府,結果因為一些孩子間玩鬧的小事,齊瑕打罵了他。
其實他是懶得再去和這塊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爆炭掰扯,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沒必要給自己的身體找罪受。
但不知怎么地,這事傳到漠北邊關那,就成了齊瑕把他揍了個半身不遂,都不能下床。
那段時間又恰巧是定遠侯第一次對蕭逸塵完全信任重用的節(jié)點,拿蕭逸塵簡直是當作親兄弟看待,這一下就命人拿著親筆信回來,打了齊瑕五十鞭,讓他兩個月沒能下床。
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是又少鞭……
陳羽越想越覺得心驚,腳步也不自覺地越來越快,跑得頭發(fā)飄揚間就像是飛一般。
等他趕到院內(nèi),齊瑕已經(jīng)被打得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渾身是汗了。
“哥!”陳羽湊過去,拳頭捏緊了垂在身側(cè),“這件事其實也并非世子的錯,宮中局勢千變?nèi)f化難以預料,譬如這次那杯酒就被平遠公家的世子喝了去,世子做出的反應已經(jīng)很好,如果不是那個扶桑婢女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世子絕對不會失敗,他們根本一點兒證據(jù)也沒找到!”
蕭逸塵輕飄飄地瞄他一眼:“說完了?”
“他好歹也受過你指導,算是你半個學生,”陳羽語氣越發(fā)急切,“你知道,有些事,責任并非在他!喻家稱帝已有六代,天命所佑,一些事情并非人力可以為止,俗話道,人算不如天算……”
“陳羽!”齊瑕忽而松開咬著的外衫,忍著疼急促地叫了他一聲。
那挨打的地方,擱著秋天的厚衣服都已滲出了血,陳羽不忍再看,蹲到他身前道:“你就求求饒,又能如何?”
“我不,”齊瑕咬著牙道,“你,不許再說剛才的,屁話!什么保佑!你是我,定遠侯的人,不許為別人家說話!”
陳羽看著眼前這個始終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莫名受了如此多打罵的青年,鼻子一酸,一行淚從右眼滑落。
……
蘇南錦此刻卻在家里悠閑度假。
如此愜意的日子啊……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定遠侯這一家子人,那會美好很多。
赤芍端了剝好的柚子過來,就放在她手邊:“小姐吃點,這是南疆那邊進貢過來的,味道特別甜?!?p> 蘇南錦拿起一般對著陽光,看那豐滿果肉被光穿透的漂亮模樣,不禁感慨:“哎,以前遍地都能買到的東西,如今也成了難得的貢品??!”
“遍地都能買到?”赤芍奇怪道,“小姐又是看了什么古籍里說的?”
“對,”蘇南錦美滋滋地咬下一口,“也是古籍里說的,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奇怪事情呢。”
大中午的在外面吃水果曬太陽,胃里還有中午剛吃完的飯,蘇南錦躺了會,便覺得眼皮打架。
“小姐快別在這里睡,”赤芍推了推蘇南錦,“現(xiàn)在天冷了,在外面睡是要著涼的?!?p> 蘇南錦哼唧幾聲,迷迷糊糊地耷拉著眼皮站起來,裹著被子進屋直接倒在了床上。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獨幽幾個人進來幫她蓋被子放床帳點熏香,這么細碎的動靜一響,她倒是又清醒過來睡不著了。
哎……
什么娛樂也沒有,要是不睡覺,白天可真長啊。
蘇南錦手指寂寞地在床上滑來滑去,一邊想長孫云淮一邊無意識地敲床板。
忽然,蘇南錦聽見一陣咕嚕嚕的響動,就像是有個巨大的彈珠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響。
她猛地坐起來,豎起耳朵左聽右聽,最后確認這聲音是從天花板上傳來的。
她就在床上站起來,跟著那滑動的聲音走。
忽然!完整的天花板不知為何陡然開了個正方形的孔,一顆混雜著冰藍與純白的珠子落下,徑自砸到了蘇南錦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