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毒酒
“他若真想查出兇手,自然會關(guān)起門來自己調(diào)查,”長孫云淮道,“想與不想,也能表現(xiàn)出他的態(tài)度,這里畢竟是大喻皇宮,他心里在想什么,也逃不出我們的耳目?!?p> 蘇南錦點頭:“也對?!?p> 她轉(zhuǎn)身重新回到屋內(nèi),與長孫云淮先在內(nèi)室前站著,將內(nèi)室結(jié)構(gòu)一覽無遺。
宮中幾個宮殿之內(nèi)所種植的花草與陳設(shè)風格雖然有異,但總體布局卻是相同的。
從正殿入門后,便是一桌兩椅與掛畫,向右轉(zhuǎn)是寢處,中間以帳幔隔開,向左轉(zhuǎn)是會客與用飯的地方。
而寢居內(nèi),床貼墻擺放,其余兩側(cè)墻壁便是衣柜、梳妝臺,正中有小圓桌,除了衣柜,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人,并且一眼就能看清內(nèi)里所有地方。
宮中如此規(guī)定的用意,除了風水方位外,還有一點就是避免藏匿之事發(fā)生。
這樣一目了然有戒備森嚴的地方,刺客究竟是如何在端端十幾步內(nèi)殺人逃竄的呢?
蘇南錦步入屋內(nèi),嫻宮靜子的尸身已經(jīng)移到冰窖內(nèi)保存,蘇南錦看著那床上的大灘鮮血,對長孫云淮道:“我假裝公主,你假裝紫藤,咱們模擬一下現(xiàn)場。”
長孫云淮點頭,對她伸手。
蘇南錦把手搭上,回到門前,兩個人走進來。
“我有點冷,去倒些熱茶來?!碧K南錦坐到桌邊。
因為獻舞過后,嫻宮靜子更衣完畢還是要去宴席上的,那么應(yīng)當不會進來就直奔床而去才對。
長孫云淮點頭,轉(zhuǎn)身步出房間,他特地放慢了一些腳步,來接近女子較小的步伐。
蘇南錦在長孫云淮出門的那一刻假裝遭遇到刺客刺殺,她驚駭起身,假定兇手是從前面而來,隨即她腹部被刺,捂著小腹踉蹌跌倒在床榻上。
但在她跌倒的那一瞬間,長孫云淮就回來了。
“刺客不可能有時間逃走,”蘇南錦坐在床榻上沉思道,“我剛才的假定,還是兇手沒有扛著喻行遠進來的情況,他也只做到了刺殺這一步?!?p> 一片影子落到她身上,蘇南錦仰頭,對上長孫云淮沉靜的雙眼。
“刺殺嫁禍再逃走,外面兩重守備,這不可能,”長孫云淮道,“喻行遠酒后殺人,也不可能?!?p> “但他的確被下了迷魂散,”蘇南錦接過話茬,“必然有人在背后搗鬼,這是一定的,殺公主的人,大概率就是給喻行遠下迷魂散的人?!?p> 可是,對方到底是用了什么計策?
這樣推導的話,只剩下扶桑內(nèi)部出了叛徒這一種可能。
但這種可能,卻是他們無法查驗的。
“明日會出分曉,”長孫云淮拉起她,“此事若并非扶桑自導自演,賢仁必會連夜查驗隨行武士,若是自導自演,你我如何證明對方也不會承認?!?p> 蘇南錦點頭:“也是?!?p> “行遠現(xiàn)在應(yīng)當清醒了,”長孫云淮道,“他人被羈押在長春宮,事發(fā)之前在場的只有他一人,多想無益,不如去問問他。”
長春宮就在慶福宮之前,是最接近前宮的宮殿,蘇南錦與長孫云淮并行過去,果然在門前又看見了扶桑的侍衛(wèi)。
“他們是真的很害怕咱們作假,”蘇南錦道,“看來待會還得三堂會審。”
長孫云淮對扶桑那邊的人亮明身份,兩人身后分別跟著兩國的侍衛(wèi)總領(lǐng)進了主殿。
屋內(nèi)太醫(yī)還未離開,見兩人進來,連忙起身行禮:“長孫太傅、蘇大人?!?p> “人怎么樣?”長孫云淮抬手,示意對方起身。
在這的太醫(yī)乃是太醫(yī)院的王院令,雖然上了年紀,卻還是風清骨俊,雙眼也一片清朗,不似旁的上年紀人那般渾濁:“世子已經(jīng)喝了解毒湯,現(xiàn)在已然神智清醒,只是這頭疼、眩暈以及渾身無力的后遺癥,恐怕還得再過段時間。”
“今夜之前能好?”長孫云淮問。
王院令點頭:“能好,那下毒之人心機頗深,劑量比尋常用量要少許多,為的就是使世子看起來像是喝醉一般,不然世子至少要躺著三四天不能下床?!?p> 床榻上的喻行遠聽見屋中對話聲,勉強睜著眼手向床榻下?lián)]舞:“云淮……云淮……”
長孫云淮邁步過去,將他手握住,放回床榻上:“現(xiàn)在清醒了?”
蘇南錦也跟了過來,站在一旁。
“腦子能轉(zhuǎn)了,”喻行遠臉色蒼白、有氣無力,“云淮,我可是替你擋了一刀啊!”
長孫云淮眉頭一皺:“那杯酒?”
喻行遠艱難點頭。
“你們別打啞謎,快告訴我,”蘇南錦拉著長孫云淮胳膊,“什么酒不酒,酒里有問題?”
“我暈,”喻行遠聲音微弱,“讓他、讓他說?!?p> 長孫云淮道:“公主獻舞之后,我便到南堤賞月,正在等待行遠之時,遇見了南安將軍的嫡孫,他向我敬酒,敲好行遠過來,替我喝了那一杯?!?p> “等等,”蘇南錦伸手比了個打住的姿勢,“我說怎么福寧長公主讓宮女來找我的時候你們倆都不在,這邊辦著宴席,你們倆偷偷去南堤做什么?”
“什么叫偷偷啊!”喻行遠掙扎著反對,“我和云淮一向都這么做,沒有大事,便找個地方躲清靜,免得來回被敬酒,喝得七葷八素的,,尤其是云淮,最煩飲酒,能躲就躲?!?p> 偷偷走也不知道帶她下。
蘇南錦暗自腹誹,又問:“那這個南安將軍獨孫,又是誰,他們家站定遠侯的隊嗎?”
“南安將軍還是先帝爺在時的大將軍,如今他老人家已經(jīng)去世十五年,膝下只得一子,”長孫云淮語氣里帶了些許惋惜,“其子只娶一妻,五年前妻子重病,不治而亡,他也心痛而死,全府只剩下許懷良這一個后嗣。”
蘇南錦敏銳察覺到對方語氣里的感情,又回味著方才這番話琢磨道:“那看來這南安王府一家——至少南安將軍本人和他兒子,都是不錯的人?”
“不錯,”長孫云淮點頭,“見微知著,南安將軍父子二人皆可稱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