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十年一屆的仙劍大會在與霧山舉行,歷屆仙劍大會,都是各派仙門爭相斗艷的時候,每一次都有不少后生因此聲名遠播,自此在三界有一立足之地。
三界仙妖眾多,又有人間界在其中,蒼生萬物數(shù)之不盡,有名聲威望不過寥寥,是以仙劍大會便成了修行之人最為期待的盛事,原是五十年一屆,后改為十年一屆,可見大家對其有多期許盼望。除卻參加比試的人,還有不少是來尋覓仙侶的,畢竟參加仙劍大會的多是各門各派杰出之人,若是能尋得心悅之人,成為一雙眷侶,也是一件佳話。
與霧山的仙門一早便大開,各界之人皆可入內(nèi),此時最是魚龍混雜,易生事端,所以與霧山未參與仙劍大會的弟子,大多都被安排了守山的差事,從昨夜起便在相應的位置站守,以防有異。蘇霧雖然不需要去站守,但是也早早的起了床,前往了青云臺。
一路上熱鬧非凡,與霧山的方華池旁假山坐落,花開香溢,正值春日,一派生機,不少仙男仙女在此停留,欲結善緣。
“仙子留步,”一青衣男子攔下蘇霧,手捻一枝鳶尾,笑嘻嘻的走了上來:“這位仙子,不知可有仙侶?”開門見山,倒也算是痛快。
“我——”蘇霧雖然長相不錯,卻很少下山,被人搭訕這種事因得她在與霧山的身份也沒幾個弟子敢做,由此她是真的不太擅長委婉拒絕這些情事,正想著如何拒絕這位小仙君,卻被一人打斷。
“不勞掛心,她已有仙侶?!?p> 那人擋在蘇霧與攔路者之間,只留一襲白衣映于蘇霧眼前。
“尚與?”蘇霧試探道。
那人回頭,笑道:“阿蘇?!?p> 眉目如畫,眼底一汪情意似是要將蘇霧淹沒,來人正是尚與。
“你是誰?”青衣男子問道。
“她夫君,告辭。”說罷尚與便拉起蘇霧的手,想要帶她離開。
“等等,”青衣男子攔下兩人,“我瞧這位仙子并不與你相熟,仙友,若你與我同喜歡這位仙子,公平競爭便是,何必如此?”
“哦?”尚與轉身看向青衣男子,“你是何人,何需我為你如此?”
“你!”青衣男子被輕視,一時氣悶,卻在看見一旁的蘇霧時忍了下來,“方才匆忙,還沒來得及向仙子介紹,小仙夏侯青,師承五溪山墨非白仙尊?!?p> “你就是夏侯青?”蘇霧話語中不免夾帶著一絲崇敬。
“你認識他?”尚與問道。
蘇霧搖了搖頭,“不認識,只是聽說過。”
“能讓仙子知曉,實乃小仙之幸?!?p> “夏侯仙君不必謙虛,仙君在上一屆的仙劍大會不出十招便勝了湘嵐派楚尋仙的事跡,傳于仙界,我自是知曉的?!?p> “不過是僥幸。”夏侯青謙虛道。
“楚尋仙是誰?”尚與并不太了解這些仙門后生,不禁疑問。
“之前仙劍大會的翹楚,也是三界新一代的翹楚?!?p> “原來如此。呵,還需要十招,”尚與不屑道:“阿蘇,若是我,三招之內(nèi)即可?!?p> “哦?”這等傲氣讓夏侯青也忍不住好奇,“這位仙友,在下還不知你師承何處。”
“我?”尚與看了看蘇霧,笑道:“阿蘇,你替我說吧?!?p> 蘇霧無奈,只好道:“這是尚與仙君,是我?guī)熥鸬膿从眩彩桥c霧山的山主?!?p> 事實雖然如此,可聽著卻是別扭極了。“阿蘇,我可不是你師尊那樣的老頭子!”
“您就是尚與仙君?”夏侯青顯然是無法將眼前之人與傳聞中的尚與仙君聯(lián)系起來,笑的不明所以,“聽聞尚與仙君歷練歸來,深受修山仙尊尊敬,今日一見,沒想到竟是如此……”
尚與也不是傻的,心里念道這人也吐不出什么象牙來,一邊嘴上輕描淡寫道:“恭維的話就不要說了,小仙君,大會要開始了,你還不去嗎?”
夏侯青本想和蘇霧邊走邊聊,一同去青云臺,卻沒想到尚與突然出現(xiàn),耽擱了不少時間,夏侯青匆匆施禮,說道:“仙子,還不知仙子芳名,待到大會結束后我必親自拜訪?!?p> “蘇霧。”
尚與想要拒絕,無奈蘇霧已回答,只好作罷?!氨揪f過,她已有仙侶,正是本君,你不要再糾纏與她,拜訪也不必?!?p> 夏侯青略過尚與的話,淺笑點頭向蘇霧告別,獨身前往青云臺。
“我什么時候有了仙侶?”蘇霧問道。
“阿蘇,雖然你不記得,可你不能拋棄我啊?!鄙信c緊握蘇霧的手說道。
這時,蘇霧才意識到剛才他們倆的手一直是牽著的,松開手道:“尚與仙君,煩請不要再說這種玩笑了?!?p> “究竟如何你才能相信?!鄙信c看著分開的手,失落道。
“仙劍大會要開始了,師伯,我們該過去了?!?p> “好。等等!阿蘇!你叫我什么?”
師伯?尚與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為了方便找的身份竟有這種尷尬,郁悶的追了上去。
“阿蘇,我不是你師伯。”
“師伯是師尊的摯友,蘇霧當是要尊稱一句師伯的?!碧K霧頭也不回的直走,心下卻是覺得剛剛一句無心的“師伯”帶來的樂趣倒是極好玩的。
“我與你師尊不是摯友,”見蘇霧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他,他又說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阿蘇,只要不再叫我?guī)煵阆胍裁次叶伎梢越o你。”
蘇霧想笑,終究還是忍住,正了神色道:“那還請師伯不要再稱作是我的夫君?!?p> “可我本就是你的……”見蘇霧面色不喜,尚與只好認命道:“好吧,那你也不要再叫我?guī)煵??!?p> 師伯這詞,聽著也是個鶴發(fā)蒼顏的,只要蘇霧不把他當做師伯,讓她認他做夫君這件事也可以推遲一下,反正是遲早的事。
兩個人安靜下來,蘇霧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對尚與的親昵又有些過分,暗罵道自己怎么會這樣??戳丝囱矍叭松饺撕?,蘇霧定了定心神,“尚與仙君,我們到了?!?p> 蘇霧停下腳步,青云臺的比試,她從來都是站在臺下一角默默地看著。尚與見她不再向前走,問道:“阿蘇,為何不上前去看?”
“不了,這里就很好。”
“跟我來?!?p> 尚與話音剛落,蘇霧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身子便已經(jīng)騰空而起,轉眼間已入坐席。
從剛才意識到自己該有分寸時起蘇霧便一直心中芥蒂,連忙從尚與的懷中起來,“尚與仙君。”
蘇霧的生分讓尚與眸中添了許多落寞,手臂的弧度仍在,尚與心道還需慢慢來,他負手笑了笑,再抬眼時已滿是溫情與笑意,“放心,我特意留了個不顯眼的位置,此處視角不錯,你在這瞧就是?!?p> “多謝?!?p>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p> 大會開始,在客套結束后,比試就算開始了。
第一個上臺的是玄冥宮的弟子,玄冥宮因名字和幽冥宮一字之差,常被三界誤解為妖界族類,故此每一次的仙劍大會,玄冥宮的弟子總是會第一個上臺,告訴三界玄冥宮是仙界門派。雖說仙妖平等,但玄冥宮自來執(zhí)拗,宮中之人也是怪異,大家也就由著去了。
應戰(zhàn)的是與霧山的一名弟子,第一個玄冥宮弟子和東道主弟子比試似乎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不多時,第一場比試便以玄冥宮弟子險勝一招結束。
第一場無人爭奪上臺的機會,第二場就開始有了爭搶之人。幾場比試下來,眾人皆覺得有些枯燥,這屆仙劍大會,似乎并不令人滿意。
“龍宮澤洋?!币凰{衣男子飛身上臺,對臺下眾人說道:“可有仙君一試?”
這位自稱澤洋的仙君倒是俊俏,蘇霧想。雖說“俊俏”一詞多不形容男子,可是如今蘇霧第一個想到的詞就是“俊俏”。
“我來!”臺上上來一彪形大漢,虎紋衣顯露在外,一看便知是石虎門的弟子。“石虎門胡校?!?p> 臺上一藍一黃,一壯一瘦,莫名的,眾人期待了起來。
“好戲要開始了?!币恢辈怀雎暤纳信c忽然道。
蘇霧回頭看了尚與一眼,看不出他臉上的笑是何意,臺下呼聲陣陣,比試已然開始。
只見胡校赤手空拳就朝澤洋而去,身形而過似乎真的有微微虎嘯聲。澤洋站立不動,掌心微光,嘴角一直帶著一抹淺笑。眼見胡校揮拳至澤洋身前,眾人一默,屏住呼吸,怕是這澤洋仙君的小命要交待在這了?!班亍钡囊宦?,碎石飛濺,卻不見澤洋。
“他在那!”人群中一陣歡呼,本該在拳下粉身碎骨的澤洋不知何時到了胡校的身后。胡校不解,又揚起了臂向澤洋奔去,如此來回兩次,胡校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怒道:“豎子狂妄!”他召出兵器,兩把圓頭鐵錘,錘頭帶刺,他怒而捶地,青云臺上頓時出現(xiàn)兩個窟窿。
“比試就比試,毀我們青云臺做什么。”蘇霧不滿道。
“放心,會恢復的?!?p> “我知道,但我就是覺得不舒服?!碧K霧說不上哪里不痛快,之前比試也有把青云臺毀壞的,結束后青云臺自會恢復,蘇霧一直也沒覺得有什么,只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從胡校怒吼時她就看他不痛快了。
只見胡校將百斤鐵錘揮動自如,一身蠻力和法力附在鐵錘之上,“讓你嘗嘗刺頭的厲害!”
刺頭大概就是他手中鐵錘的名字,臺下紛紛暗笑起來,這名字,也是夠渾的。
刺頭被用力扔向澤洋,澤洋掌心聚力,一汪清水在掌心流轉。
“以柔克剛?只不過這么點水流怕是不行吧?!?p> “對啊,澤洋仙君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p> 臺下議論紛紛,蘇霧也有些擔心,她看了看尚與,卻見他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
刺頭如同隕石般墜落,自上而下兩面夾擊,攜帶著的靈氣包裹了一圈,讓人來不及閃躲。往后便是墜下青云臺,往前便是胡校惡狠狠的圍守,無處可躲,臺下人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澤洋站定,似乎也沒有要閃躲的意思,就在眾人怕看到血腥一幕而閉上眼睛時,聽到了胡校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意料之中的撞擊聲沒有響起,眾人睜開眼看去,澤洋掌中的清泉穩(wěn)穩(wěn)接住了刺頭,笨重巨大的刺頭和那一汪掌心的清水形成鮮明的對比,場面怪異的和諧。
“不過一汪清水,怎么可能?”
臺下臺上皆是疑問,只聽澤洋將手往前一送,輕描淡寫一句道:“還你?!?p> 刺頭瞬時被送到胡校面前,胡校拿起刺頭,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推下了臺。
“你輸了。”澤洋云淡風輕的樣子像是剛剛差點丟命的人不是他一樣。他飛身下臺,完全不顧及眾人的議論。
“不過是清泉之水,怎么會有如此威力?!碧K霧疑問道。
“那可不是清泉之力?!?p> “什么?”蘇霧看向身后之人,那人眉目淺笑,看著她。
蘇霧看向青云臺,若有所思。剛剛不知是否是錯覺,澤洋似乎向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