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麻布很快套在了陳念杭的腦袋上,其雙手被侍衛(wèi)牢牢鎖住,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推梭著上了路。
透過麻布的遮掩,陳念杭只得瞧見身下的石板路,隱有街巷的感覺。
這架勢并不像是羈押犯人,對于前世學(xué)過擒拿術(shù)的陳念杭來說,這種感覺僅像是控制自己不亂跑的意思,因?yàn)椴钜圩サ氖亲约菏直鄱鞘滞蟆?p> 且一路上,差役并沒有提速的意思,腳步始終與陳念杭行走速度相當(dāng),臨了有臺階的位置,還特意慢下來小心前行。
跨過朱紅的門檻,耳邊漸漸有了女子驚訝嬉笑的聲音,陳念杭心里已經(jīng)有了大膽的猜測。
這里莫非是祖父的家?
有兒曾官居正三品大將軍的主人家宅子,怎么說也不會有差的道理。
“差役大哥,你們要將我送往何處?”陳念杭試探性的問道。
“還差役大哥???小公子真會說笑,差役們早在石階那就回去了,一般人可入不了公主府?!?p> 陳念杭頭頂?shù)穆椴急幌崎_,映入眼簾的便是三個丫鬟與兩個家丁。
見五人眉眼含笑的看著自己,不禁下意識的后退兩步。
“小公子先沐浴更衣吧,一會兒我們便帶小公子去見長公主?!?p> 陳念杭被招呼回過身去,瞧見一個比自家大兩倍有余的木桶,且有些許花瓣灑于桶內(nèi)。
“我自己洗嗎?”陳念杭說道。
“難不成小公子還需要我們來伺候沐浴嗎,不過,也不是不可以,待我先去請示一下長公主?!毖诀叽蛉さ牡?。
“不用不用,你們先退下吧,我很快就收拾好?!标惸詈紝擂我恍?,隨即來到了木桶邊,拉上了圍簾,泡進(jìn)了木桶。
好一陣舒坦后,陳念杭開始思索起老爹去了哪。
不過既然自己相安無事,那老爹應(yīng)該沒啥麻煩。
若早些知道入城后是這樣的待遇,當(dāng)初就不該那么費(fèi)力折騰,那翻山越嶺吃野果的場景尤新般的具現(xiàn)在腦海里。
洗漱完畢后,起身擦干水珠,穿上府里提前備好的新衣,站立于銅鏡前檢視衣角,不由得感嘆而道:“我洗干凈還是蠻俊朗的。”
掀開圍簾,發(fā)覺有下人早早的候在了門口,“小公子隨我來吧?!?p> “是要去見長公主嗎?”陳念杭問道。
“長公主吩咐過,天色已晚,不宜在外久留,今兒個且先住下,明日一早再帶小公子去?!?p> 陳念杭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外面烏漆麻黑的,看人也看不清臉。
經(jīng)過一假山環(huán)繞的府中園林,有?;睒浒蔚囟?,有錦鯉藏匿荷花池,不由得十分感慨,不管在哪個時代,有錢人的家就是不一樣。
推開一扇廂房門,有棕色四方桌擺于正中央,一副諾大的山水畫懸掛于墻壁,由房西角綿延至東,好生壯觀。
“小公子先住下吧,我等暫且告退?!痹捯魟偮?,廂房的大門已被輕聲合上。
喝了壺茶水,吃了些許桌上的糕點(diǎn),身子乏累的陳念杭滿意的朝床上躺去,卻遲遲無法入睡。
陳念杭一把掀開被褥,“果然再好的床,不是自家的都會失眠。”
門外蟲鳴蛙叫聲不絕于耳,有圓月倚著窗,有心我睡不著,長嘆息,嗟乎。
…………….
貞元二十一年,六月十八日、夜,宣平坊東南角,陳府。
一巴掌揍在陳知瑾臉上。
“你個不肖子!”一個鬢角發(fā)白的老人家,用顫抖的手對著陳知瑾,眼里滿是淚水。
“多少年了,你可終于知道回來了!”
陳知瑾雙膝跪地,給老人家磕了一個頭,泣聲道:“爹,孩兒回來晚了?!?p> “你……”老人家心里百般滋味,哽咽的揮了揮衣袖,“不是說你把我孫兒帶回來了嗎。他人呢?怎么沒跟你一塊回來?!?p> 陳知瑾低聲陳述,“念杭是被差役帶進(jìn)了長公主府,而我本是要先去面見圣上,只是天色漸晚,我身上又太臭,就把我送回來了,等明日再去面圣。”
“嗯?!崩先思尹c(diǎn)了點(diǎn)頭,“吃飯了沒,一塊來吃點(diǎn),咱父子倆好久沒有一塊吃過飯了,先皇當(dāng)年賞的酒還存了一點(diǎn),先起來吧?!?p> “你身上太臭了,難怪人家嫌棄,先去洗個澡吧,爹在老地方等你?!?p> 望著父親陳淵離去的身影,一時間百感交集,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個犯錯不敢面對父親的孩子,又迫切的想與父親徜談心事。
陳知瑾抹掉眼角的淚,邊走邊自語道:“回家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