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京城里,有這么一號人物。
昔年,唐德宗敗走奉天城,一小將孤身勇戰(zhàn),退兵三千,天子欲賞其高官,以保江山穩(wěn)固。
可誰知……
那小將當了三年的官,打了大大小小三十余場勝仗,在最后一次戰(zhàn)役,平定苗疆叛亂后,竟撂下了正三品大將軍的職位,跑了!
有人說他是害怕功高震主,遂隱于塵世。
也有人說,是被那苗疆妹子給勾了魂去,在苗寨里快活呢。
不過,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就是,這當今圣上的嫡長女,也就是漢陽公主,當年與那小將有一樁婚約……
時至今日,那長公主,亦還未嫁!
而且據(jù)說,那小將于近幾日就會回到長安……和他的兒子一起,認祖歸宗!
…………..
斷壁殘垣間,煙塵遮住了日頭,身處其中,分不清是何時辰。
隱約向幾步之外看去,一個滿身塵土,臟的看不清眉眼的少年,正吃力地在泥地里挖著野菜。
在其身旁,則是一個精壯的漢子,不停的往身上抹著泥土,撒著泥沙,隨后便一溜煙的鉆進了一條破敗不堪的草席之中。
“人快來了,躲好,別出聲。”
“你也趕緊醞釀一下,盡量哭的逼真一點!”草席里的漢子輕聲的道。
隨著馬匹拖著車轱轆的聲音越來越近,少年郎抓起一把野菜,猛的朝馬車撞去。
“?。 ?p> 煙塵慢慢淡去,受到驚嚇的馬兒也在車夫的安撫下漸漸平靜,可隨著視線的偏移,一個瘦小的少年此刻正躺在馬匹前方不到三丈的位置。
四目相對時,少年郎咬緊牙關,竭力的用食指朝向車夫指去,并夾著眼淚,歇力地喊了一聲:“你……!”
這可把車夫驚出一聲冷汗。
聽見外面的聲響,一雙白凈且肥胖的手扒開了簾子,探出半個腦袋朝前方望去,當即大驚失色的也叫了一聲。
“揞?”
隨著第二聲尖叫,車上很快下來了一個略顯肥胖的中年男子,跟著還有一個與地上少年差不多年歲的孩子。
“怎么回事,老黃你怎么駕的車!”中年男子罵罵咧咧的說道。
“老爺,是這個孩子,是他自己跑到馬車前擋住了路,所以……!”車夫顫顫巍巍的解釋道。
“那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看看這孩子的傷勢!”中年男子略顯氣憤瞪了一眼車夫。
“是!”車夫應答一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扶起那個瘦弱的少年,將他攙扶至馬車前。
“小哥,你醒醒?!?p> 少年郎緩緩睜開雙眼,從懷里掏出一把野菜,然后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之下,指向了不遠處的草席。
“這個……那……”少年郎伴著咳嗽,費力的吐出這三個字。
“那有什么?”中年男子見狀,立馬吩咐車夫前去查看。
只見那車夫呆站在旁邊,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中年男子有些生氣的朝車夫走去,“有什么東西,你倒是說啊!”
車夫指了指腳下帶著興許臭味的草席中人,道:“已經(jīng)死了。”
兩人面面相覷,思索了好半晌,又來到了少年郎的身邊,說道:“你這小家伙倒是一片孝心,想必那里躺著的便是你的父親吧?!?p> “你傷勢不輕,這里又甚是偏僻,得再往北走數(shù)十里才有人煙?!?p>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們幫你把你爹埋了,至于你,也跟你爹埋一塊吧?!?p> “……!”
少年郎被嚇得一激靈,全身抖了一下,這可把這中年男子感動的一塌糊涂,連連道“不用客氣,不必謝我!”
“你瞧瞧人家,臨最后一口氣還惦記著他的爹,你咋就跟個敗家玩意兒一樣!”胖子一巴掌拍在自家小孩腦袋上,不過下手卻是很輕。
很快,這車夫便從馬車后面堆放的箱子中取出一把短柄鋤頭,尋一處泥土松軟之地,挖了坑去。
這中年男子也沒閑著,領著兒子在一旁看著,還不忘說兩句,“再不用點心好好讀書,以后挖坑作苦力的便是你?!?p> 馬車邊的少年郎遠遠的聽著談話,心里十分納悶,這般折辱他人來教育兒子,可行嗎?且那車夫竟也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
不過最令少年郎頭疼的,還是自家那‘混蛋’老爹。
少年郎名叫陳念杭,而眼下正躺在草席里裝死的那位則是他的父親,陳知瑾。
陳念杭是個穿越者,準確點來說,應該算是個轉(zhuǎn)生者,畢竟從剛生下來就有前世的記憶。
起初的生活還算富足,隔三差五就有新衣穿,也讀的起書,吃的起肉。
可自打三年前陳念杭的娘親病逝以后,日子便慢慢變得蕭條了起來。
陳知瑾日日買醉,借酒消愁,很快便耗盡了家產(chǎn)。
起先陳念杭還可以去大戶人家做做伴讀,能掙點小錢。只是苦于老爹一直消沉,整日醉醺醺,不敢長期離家。
有一日陳念杭從地主家里回來,發(fā)現(xiàn)陳知瑾竟然頭朝下泡在水缸里。
陳念杭當年不過才十二歲,拼盡全身力氣也抱不動老爹,于是索性就砸了水缸。
等水流干,醒來后的陳知瑾緊緊地抱住陳念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嘴里還不斷念叨自己對不起陳念杭的娘親,沒有照顧好她,更沒有盡到作為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
更突然有一天,夜里陳知瑾神色凝重的叫醒陳念杭,說是有一個驚天大秘密要告訴與他。
“難道我不是親生的?”
陳念杭懷著忐忑的心情,甚至已經(jīng)腦補好了接受事情的真相,并且寬慰老爹的準備。
“兒,其實你爹我,乃是三品大將軍,你爺爺,其實還活著,在長安城里,還有幾處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