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九十三手腕(下)
“啥?!怎么還有……藏——藏尸?”
肖樂天這一嗓子把撐著膝蓋往山坡上爬的曹副所嚇得猛一趔趄,歪著身子扒拉了兩下窄道旁邊的雜草才歪七扭八地借力站穩(wěn),亂七八糟地站到江陌跟前,扶著帽子扯了扯衣襟,慌里慌張地問道:“……江兒,你可別嚇唬我啊,這怎么聽著咋還有藏尸的事兒?這個姓宋的,在咱們所的地界也殺過人?”
“就是這么一說,我們早先調(diào)查的時候還真就琢磨過這事兒,因為追查嫌疑人身份的時候得知宋亦珂曾經(jīng)把宋晚晚從醫(yī)院接回來過,但是宋晚晚其人……到底是什么時候去世什么時候火化都還沒個準確的定數(shù),這才一直懷疑,會不會宋晚晚去世之后,宋亦珂曾經(jīng)把她的尸體藏起來過……不過甭管是個人還是具尸首,總不至于席地被天地扔在外頭……不然村上鎮(zhèn)上不可能沒人撞見半點兒線索——剛電話,房外村那頭沒事兒吧曹副所?”
這協(xié)查的責任也分個三六九,幫著找人找物還好,真要有個全省通報的命案落在這鄉(xiāng)里村頭還悄無聲息地藏了挺久,派出所從上到下都得“噌噌”地劃拉筆頭。江陌聽出來曹副所沾帶了點兒試圖明哲保身的言外之意,抬了下眉毛未置肯否也無謂苛責,含糊地搪了幾句就叉著腰抬起頭,眺著頭頂上方高架的電線先下了一手:“這山里頭還接電了?”
“能有啥事兒,這案子查到現(xiàn)在這程度,也知道根本不是能幫忙的時候,我這總不至于擺明了犯錯誤吧……就是我這隔了二里地遠的堂親大爺,之前慫掇二女婿家的什么表親戚劃拉道岔,那不冤大頭進去了嗎……事一鬧大,家里人也懶得管他了,有地有退休金沒人搭理,這不才因為手頭不寬裕,什么錢都敢收,這知道找我了,早惹事的時候想什么去了……”
曹副所唉聲嘆了口氣,拂手甩了兩下就言歸正道:“咱們這兒不是離鐵道沒多遠嘛?那都是最早那批鐵道線路了,現(xiàn)在都是貨運的那種電機車在跑,山上的線好像也是早幾十年大干特干那會兒扯的了,現(xiàn)在掐了幾個通電進山的線路,山里頭防火嘛……”
“你是覺得,這山里頭私接過線?但往哪兒扯呀?這山頭上連個能住人的地方都沒有——”曹副所耷著眉眼琢磨了一會兒,循著江陌的視線從山頂瞭到山腳底下那個有了點兒年頭的配電所,嘶聲往半山腰的位置探了個頭,沖著幫忙盯著二道警戒線的村委會紅袖箍的方向略微招了下手,扯著嗓子使勁兒吼了兩吼:“楊大姐,這山里頭還有沒有什么能窩人能扯電的地方?咱們村委這邊的配電箱什么的,上回檢修是什么時候?”
楊大姐先背著風沒怎么聽清,抻著脖子扶著警戒線沖曹副所瞇了下眼睛,擎等著已經(jīng)快爬到小山坡頂?shù)木焱菊惺址判?,這才慢慢悠悠地爬上幾步路,聽著曹副所的復述,抬手攏住了聲音:“配電箱上回檢修那都半年前了,沒聽說村里鎮(zhèn)上電有問題?。 ?p> 楊大姐剛喊了一句就頂著風憋了口涼氣,站在原地沒再往山上動彈:“山頭上哪有能窩人的地方,早幾十年又是狼又是土墳圈子的,誰閑得沒事兒貓這破山上,也不是那種深山老林的,樹就這些,搭個棚子蓋個屋往哪藏,都不如山根底下了,聽老一輩人說打仗那會兒溝溝坎坎的地方挖了不少防空洞什么的,隨便往哪兒不是躲……”
“山……山腳?”
曹副所先怔,回過頭來恍然又醍醐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招呼了漫山遍野搜查無果的江陌和肖樂天一聲就邁開步子往山下走:“咱們打進山開始,就是從陳警官受傷的半山腰位置往上頭搜,陳警官被連拖帶拽地扛走,選的也是一條這座山附近比較常有人趟走的偏路……那附近淌了一溜,外加上山腳底下蹲了一水兒的警察警犬,誰成想還能鬧了個燈下黑出來,江兒,我先下去帶人繞一圈看看,你們要不就把這小山頭徹底搜——”
曹副所話還沒說完,滿山搜查人員腰間的對講都同一時間滋滋啦啦地響了兩聲——江陌好像順著山風聽見誰哆嗦了一句國罵,抬手搓了搓被涼風刮得僵滯的手指尖,摸出口袋里震了挺長時間的手機,開了外放接通了電話。
“喂老顧?!?p> “上網(wǎng)瞅一眼去?!?p> 電話那頭鬧哄哄地亂在一處,顧形的聲音不大,倒是不知道離得遠近的耿秩因為點兒什么事兒難得撇下那點兒讀書人的矜持,罵罵咧咧地跟了顧形一道,聽著信號不好斷斷續(xù)續(xù)的動靜,八成是在跟媒體那頭據(jù)理力爭地吵。
“上網(wǎng)?山上信號一般啊,等會兒啊師父……”江陌眨了眨眼,有點兒莫名其妙,她扭頭看向瞪倆眼睛正跟訓導員和警犬三面相覷的肖樂天,揚起下頦示意他掏出手機近前一步,“袁蘭茵偷偷摸摸為了保命發(fā)澄清的帖子了?還是宋亦珂又打電話——”
江陌一頓,掀起眼皮看向高舉著手機四處尋找完美信號的肖樂天,嘴里那兩句反問在搭眼瞧清了肖樂天手機屏幕上的紅得發(fā)紫的熱搜詞條當時就囫圇噎住,猛地抬起手臂就把肖樂天的手腕往眼跟前一薅,死死緊盯著屏幕上還在轉(zhuǎn)圈加載的視頻,眉間擰擠出溝壑三道。
“涂思遙?”
幾經(jīng)刪除轉(zhuǎn)載又存儲壓縮的視頻模糊地籠著一層近似馬賽克的蒙霧,涂思遙滿臉涕淚地被人捆縛住在一把略微眼熟的椅子上蜷縮在房間一角,身旁的衣架被她掙扎的動作聳動得不住地顫搖。鏡頭之外的人先沒說話,喘息的聲音重重地撲在攝像機話筒,聽著涂思遙似有若無的啜泣沉默了半分多鐘,適才耳熟地輕聲道。
“顧隊,江警官,留給你們公布當年真相的時間不多了。再有十分鐘,我要看到宋之溫直播給我姐姐道歉,澄清當年網(wǎng)絡上的污蔑造謠……如果十分鐘之后在網(wǎng)上還是什么都沒能看到,我就割了涂思遙的手腕放血,看看她的這條命,夠你們硬撐多久。”
念碑
工作身體原因暫時隔天~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