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六十軟飯(上)
這一場主動找上門來的挑釁鬧劇到底還是從唾沫星子打仗正式升級成了動手掐架。
蔣唯禮八成是被邵桀輕飄飄的一句“回禮”戳中了肺管子,主動上門假借關心的挑釁干巴巴地僵在那兒,臉色瞬時一沉,抵在門把手上的胳膊重重地磕砸出一聲悶響,待機室里外的氣氛就霎時間焦灼起來。
陶方拽著一眾隊內工作人員攔擋在雙方陣營當間,推推搡搡地拉了半天的偏架,也不知道被誰在腦門兒上彈了兩個響,氣不打一處來地舉著外賣袋子里配送的冰袋捂了會兒腦袋,歪在沙發(fā)上看見徐沐揚和霍柯凝重地從賽事方裁判組那兒開會回來,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怎么樣?會不會影響比賽?”
“先警告。裁判組還特意捯的監(jiān)控,蔣唯禮帶人找過來的,把這火苗挑起來他就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兒,無非就是爭執(zhí)確實鬧起來了,LM動手打人那倆替補說是禁賽三個月?凈扯淡呢,這會兒禁賽,三個月之后夏季賽轉會期都不耽誤……咱們這邊后續(xù)處理怎么著再說,估計要罰款——”
徐沐揚進屋擺了擺手沒說話,先奔向竭力縮躲在隊醫(yī)身后敷腦袋的小替補徐星宸,上手檢查了一下?;艨虏嬷驹陂T口,往這一屋子喪頭耷腦的身上掃視一圈,應聲搭茬的視線輾轉落在了邵桀頭上,揚起下頦故作輕松地問了一嘴,“桀哥,攤一半?”
邵桀沒什么所謂,從善如流地抬手比了個“OK”,霍柯卻嫌棄地甩手一揮,“拉倒吧,什么屎盆子你都接著。你自己的事兒還沒個準呢,現(xiàn)在是按照選手行為規(guī)則予以上報,今天你可給我老實待著保平安。”
“……其他的事回酒店再說?!毙煦鍝P再三確保小替補這張臉不會影響出鏡拍攝才回過身,抬手壓住邵桀的肩膀,看著陶方抿著嘴唇打算追問的表情輕晃了晃腦袋,“拍攝之后直接帶隊回酒店,期間所有官方拍攝以外的媒體采訪全部拒絕,今天的訓練賽先取消,帶他們回去自行訓練,我跟霍柯待會兒估計得帶邵桀去賽事籌備組那邊一趟,你跟領隊盯好了,蔣唯禮這事兒鬧得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留點兒心,別又被他搞出什么幺蛾子來?!?p> 陶方愣了一下,點點頭但沒說話,只是在工作人員敲門提醒拍攝準備的時候,為難沉重地看了貌似漫不經(jīng)心的邵桀一眼,啞聲一嘆。
然而重大賽事當前,沒頭沒腦結結實實地被人算計了一遭大的,任誰也不可能做到絲毫不受擾亂的沒心沒肺。
邵桀面子上繃著云淡風輕,肚子里的心肝脾肺都快焦灼地攪和成一團,胃里頭反酸反得惡心勁兒都快沖上天靈蓋兒。他倒是不擔心這件注定是誣陷栽贓的事情在他身上發(fā)酵膨大,可事關一整個隊伍接連幾個月的用心努力成果在即,邵桀其實有點兒心里沒底,不太敢確定蔣唯禮這一出扣帽子的戲碼針對的究竟是他自己,還是打算搶在他自己“東窗事發(fā)”之前,把差點兒害得他走投無路的DRG也掀倒在地,踩在腳底下。
官方核實情況公布安排的進展始終在拖沓。
邵桀并不意外,蔣唯禮“為非作歹”也有了點兒年頭,背后保不齊倚靠著官方這棵大樹上的哪幾根枝杈。霍柯和徐沐揚卻在突發(fā)的公關會議上據(jù)理力爭得嗓子眼兒冒煙,拎著已經(jīng)有風向扭轉跡象的詞條廣場,堅決要讓官方有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示下。
然而舉報假賽涉賭的詞條在熱搜上高高低低地晃悠了一天一宿,賽事官方到頭來也就在翌日清早發(fā)了一則模棱兩可的公告,開篇說明了匿名投報確有其事,篇末作結也說了會全力配合警方調查取證,不過為了賽事的公平公正,暫時不方便透露選手的清白究竟是真是假。
“真夠鬧騰的這幫人,誒,昨兒晚上市局經(jīng)偵那邊就已經(jīng)電話聯(lián)系上了,也確認了舉報材料作假,他們這會兒反倒謹慎上了,電話錄音都不行,非要讓盛安市公安局經(jīng)偵支隊出具一份紅頭蓋章的紙質文件——這不有病嗎?”
霍柯傾身擠兌著晃晃悠悠去訓練室蹭網(wǎng)的邵桀,將一推門就看見滿屋子正在調試外設的隊友齊刷刷地扭頭往邵桀身上瞄,眼巴巴地擎等著邵桀歸隊訓練未果,又掛著滿臉的哀怨往霍柯的臉上瞧看。
“現(xiàn)在是能證明跟假賽涉賭的事兒沒關系,但畢竟劉水身上案由太多,謹慎點兒也好?!鄙坭顡u頭就笑,端著手機就往訓練室的長沙發(fā)上斜躺一靠,撥開沾黏在他身上的視線和略帶可憐的目光,“別一個個搞得我快要與世長辭了似的,前幾天訓練賽徐星宸不是效果挺好嗎,又不缺人,該干嘛干嘛。”
霍柯也轟雞仔似的揮了揮胳膊,掏出在屁股兜里振動了半天的手機,捋著徐沐揚丟砸過來的一連串消息往邵桀身邊一湊,悄么聲地碰了碰邵桀的肩膀:“沐揚說……趙記者那邊幫了不少忙,證據(jù)造假的事兒你真不知道?”
邵桀捧著貪吃蛇的游戲頁面沒抬頭:“舉報給出的假證據(jù)我真就一點兒都不知道,不過劉水被警方控制之后,他經(jīng)手的賬面錢款基本都在警方的監(jiān)控之下,流水明細是不是偽造的那還不是一查就清楚,問題不在這事兒上,官方拖著不把話說清楚,主要是在觀望輿論發(fā)酵?!?p> “現(xiàn)在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扒幾場失誤發(fā)揮的剪輯出來就說是打假賽,官方一天不出調查結果……且得鬧上一陣兒。你原來東家的經(jīng)理今天早上六點半就把我那屋門敲開了,生怕沾包——”霍柯揣著胳膊唉聲嘆氣,沉默了幾秒,又驀地抬頭:“你真沒參與吧?”
邵桀略微一頓,抬眼挑了下眉毛,“我要是真參與的話會留下證據(jù)嗎?”
“有道理?!被艨履笾骂W上的胡渣想了一會兒,覺得邵桀的回答擱在他身上倒是挺有說服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嘴“權當趁這機會休息”,起身就奔著陶方整理數(shù)據(jù)的那臺電腦走過去。
邵桀面上不顯,手上卻抖顫著一歪。他耷眼看了會兒游戲結束黑白頁面底下被蠶食殆盡的那條蛇,無聲地搓動著手機殼背面復原又打亂的拼圖滑塊,然后覷著突然彈在游戲頁面上方的來電提醒,傻眼地呆了幾秒,嘰里咕嚕地從沙發(fā)上端正地坐起來。
“……江……江警官?”
“這位小朋友,挺能瞞的啊,就沒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念碑
工作身體原因暫時隔天~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