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黃政家的別墅門口,看見張秋秋已站在一樓客廳門口等她。
看到古蕓停好車后走過來,手里拎著兩袋子沉甸甸的東西,張秋秋擺手說,“多久才來一次呀,還帶禮物過來,別那么客氣啦,古蕓,拿回去,拿回去吧?!?p> 古蕓笑說,“阿姨,就是沒常來嘛,才給你和叔叔捎來點禮品,你們別嫌棄就好了啊?!?p> 張秋秋笑著,搭住古蕓的肩頭,兩個人一起進屋去了。
她已經(jīng)徐娘半老了,商界打拼多年,閱人無數(shù)。
對古蕓雖然談不上特別喜歡,至少也不討厭。
相比以前兒子帶回家來的亂七八糟的女人,這個女孩更干凈,更干練,家底也不薄,而且從美國名校畢業(yè),言談舉止讓人感覺知書達禮,沒有一般女人帶有的粗俗。
唯一不足的是常常聽兒子抱怨她忙啊,孤傲啊,太戀父啊,跟她在一起約束好多呀......
不過,以她做為一個母親具備的深邃眼光,兒子的抱怨是短視的,沒看到點子上,所以她一直沒放心上。
她經(jīng)常跟丈夫黃高天吹風說,咱們黃家家業(yè)不小,就缺一個聰明能干的兒媳婦了。黃政這孩子,說難聽點的,沒讀多少書,自制能力差,任性,不上進,搭伙一個賢惠媳婦,以后才不會犯大錯,守得住家業(yè)呀。你覺得謝杏芳那女兒怎么樣呢?”
黃高天就哈哈笑說,咱們家阿政還不到三十歲嘛,急什么,再多玩一會兒。女朋友多處幾個才知道哪個適合。找媳婦是兒子的事,日子是他過的呀,不是咱倆過的。
黃高天對兒子的婚姻大事,總是不急不慢的,皇帝女兒不愁嫁的心態(tài)。
每當張秋秋提起兒子的婚事,黃高天總跟她想不到一塊兒去,她只有干著急。
張秋秋坐在古蕓身旁,給古蕓倒水,說,“錢總你爸經(jīng)常夸你呀,吃苦能干,給你管一個部門,就招了不少人才進來,比現(xiàn)在的經(jīng)理還會管?!?p> 說到這,張秋秋嘆一口氣,說,“可憐黃政那孩子啊,什么都不懂,也不愿學,對工作總是不上心,天天就會玩玩玩。真是拿他沒辦法。他要是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張秋秋不說,古蕓還不知道錢克海在別人的面前夸獎自己呢,忽然心一軟,覺得以前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冤枉錢克海的好心好意了呢。來不及仔細想,就對張秋秋說,“哪里,哪里,別聽錢總亂說的,我干得不好?!?p> “你看你,多謙虛呀,”張秋秋笑了一聲,說,“有時間你多帶帶黃政吧,還好他爸現(xiàn)在身體還硬,哪天他爸不行了,真不知道找誰來打理黃家的公司生意了?!?p> “黃政究竟去哪了?忙什么呢?”古蕓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接問了,“怎么過節(jié)連個短信也沒發(fā)給我呢?以前他老說自己忙時,至少每天也跟我通通電話,發(fā)發(fā)信息吧?!?p> “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哪里,給他打了手機了,他答應我回來見一見你了,”張秋秋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那倒霉事還沒過,他又想玩音樂,組樂隊,搞一個組合,叫什么,什么來的?F3,哎呀,記不清了......”
“哦,呵呵!”古蕓捂嘴笑了。
“然后就在他爸面前吹牛,說一旦自己進娛樂圈,保證能掙大錢,甚至比他爸的珠寶生意還多掙錢呢,說完,跟他爸要錢投資他,被他爸立馬大罵一頓,然后賭氣出門一直不肯回來了。”
“什么倒霉事?”古蕓盯著張秋秋的臉,問,“我怎么沒聽說呀?”
“哎呀,還沒跟你說呢,中秋節(jié)晚上你爸錢總和錢龍也過來了,黃政他爸也在家,大家都很焦急,因為毛峰的投資公司出了點事,恐怕會連累到黃政和錢龍,他倆在那邊有一點股份,”張秋秋說著,看了古蕓一眼,問,“你認識毛峰吧?”
“認識啊,就是黃政那個搞金融的朋友嘛。”
“是的,他的投資公司一直做得順風順水,租的辦公室很大,一千多平,還在廣州人人仰望的CBD地段呢!最近出大事了,有很多客戶一起去告他,指控他搞暗箱操作,非法交易,嗯,嗯,就是自己弄個不太正規(guī)不太合法的平臺吧,讓很多很多人莫名其妙虧光錢?!?p> “哦,這么亂…”古蕓說。
“有個老教授,投了一百萬炒股炒期貨,沒幾天,虧的渣兒都找不到了,于是帶頭鬧事。聽說那個教授有點背景,上面有人。這下麻煩可大了!唉,禍不單行啊,有些員工還趁機作亂,看到外面鬧起來,也跑出來告發(fā)他,說他以招工的名義,騙了他們的錢。”
“真是不簡單,教授還能被他騙哦…”古蕓又說了一句。
“當時毛峰叫黃政投資他的公司,黃政只當幫幫朋友,玩一玩,沒砸多少錢,現(xiàn)在就怕毛峰被抓了,也把黃政供出來啊,所以他爸這幾天又急又氣,罵他瞎搞,闖禍,為他這破事兒到處活動呢?!?p> 說著,張秋秋又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黃政這孩子啊,出了事了,好像跟他不沾邊兒一樣,都交給他爸擦屁股了,自己倒去外邊玩得沒日沒夜的。我也罵了他,沒用,真是恨鐵不成鋼呀!古蕓,你也看看,找個機會說一說他吧?!?p> “我?哎,阿姨,不說了,”古蕓失望地扭頭,故意回避張秋秋的目光,看出門外。
門口刮起了風,幾只黑鳥從灰色天空中驚慌飛過。
緊跟著聽到一陣轟鳴刺耳的汽笛聲。
古蕓急忙豎起耳朵,對張秋秋說,“是黃政的車,他應該回來了?!?p> 古蕓記得,當時黃政追求自己,經(jīng)常開瑪莎拉蒂跑車帶自己到處兜風,車里大聲放著狂野的搖滾音樂,在高速公路上一下飆到極速,整車人不斷驚恐尖叫像飛了一樣,跑車發(fā)出來的轟隆隆響聲幾乎要把旁邊的車掀翻似的。
所以對瑪莎拉蒂快速跑動的響聲,古蕓已經(jīng)夠熟悉了,一聽就能馬上認出是黃政的車。
古蕓還記得那時的黃政經(jīng)常在耳邊跟自己說,“你知道嗎?古蕓,我們要談一場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愛情,我要讓所有人都關注你,羨慕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后,黃政就等著她像個小傻瓜一樣倒在自己的懷里,對他百依百順的,哪怕把她賣了,她還幫他數(shù)錢呢。
一臺白色瑪莎拉蒂敞篷跑車疾馳進來了,車里坐著兩個人,開車的是錢龍,戴著墨鏡,穿著休閑。
旁邊坐著黃政,頭發(fā)有點亂,閉眼,斜著頭靠在座椅上,好像喝醉了。
車子急剎車的當兒,黃政的身體狠狠往前一甩,立刻睜開眼睛,罵道,“我操,龍哥,開到哪了?到哪了?”
張秋秋和古蕓從廳里面迎了出來。
看到錢龍扶著一身酒氣的黃政從車子里慢慢走出來,張秋秋滿臉疼惜的說,“你看你啊,黃政,一過節(jié)就喝成這樣子,就不懂得控制一下自己呀?!?p> “張總,上午他們搞了一場歌友會,就拉我過去湊湊熱鬧,”錢龍不看古蕓,臉朝向張秋秋說,“中午聚餐,太高興,都喝了點酒,有幾個朋友喝高了,喝到趴著睡呢。阿政還算好的了,頭腦清醒,不算醉吧,別人要灌我酒時,他還罵,說龍哥不能喝,開車。有我陪他回來,你就放心啦,不會有事的?!?p> 古蕓走近黃政,想跟錢龍一起攙扶他上樓。
黃政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看到古蕓走近他,忽然瞇著眼看她,說,“你誰呀,跑來我家干嘛?”
“古蕓幾天找不到你,不放心,今天也特地過來看你了!”張秋秋笑著說,“你啊,永遠長不大,有古蕓調理你,關心你,媽就放一百個心?!?p> “古蕓?...”黃政大笑一聲,盯著古蕓的臉看一會兒,說,“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古公主,不說,不說你自己很忙嗎?走開,走開,別再過來。不稀罕!”
張秋秋說,“黃政,不要這么說話!”
忽然黃政張開嘴巴,止不住“哇哇哇”幾聲嘔吐起來,古蕓躲閃不及,被黃政吐的滿身都是帶著酒氣的臟物。
古蕓怔怔地站著,雙手遮住臉,過一會兒,一個人往衛(wèi)生間里跑去了。
背后是張秋秋對兒子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