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隊伍停下休整,蘭若跳下馬車,走入郁郁蔥蔥的樹林。蘭若作為公主,所有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動手,如今悠閑得很。
山影在外面把該做的事安排妥當(dāng),她便和諳盡進林子閑逛。在小河邊看侍衛(wèi)抓魚,蘭若有些意動。她也不是很會抓魚,就是有點想玩水。
她很小就被樸傳幽帶去天情宗,他到底不是女子,除了會拿東西哄她開心之外沒別的,蘭若還從沒體會過這些凡人的樂趣。
“諳哥哥,我們?nèi)プヴ~吧?”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諳盡挑眉道:“你能抓到魚?”
蘭若搖頭,“諳哥哥可以吧?”
“想玩水自己去,我不下水。”
他輕易戳破了蘭若的小心思,并讓那些侍衛(wèi)先回去,想到玩水可能弄濕衣裳,就讓他們叫丫鬟送衣服過來。
河水很清澈,水被陽光曬得有些暖,真舒服。蘭若把抓魚忘到腦后,沉迷玩水,無法自拔。不一會兒,整個人都泡在水里。嘴角帶笑,懶洋洋曬太陽。
諳盡看她泡在水里,“這不是溫泉,快上來吧。”
“可是衣服還沒送過來?!?p> 明知道她話里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可看到她濕透的衣裳和帶水的眉眼,就忍不住多想。她對自己,真是信任得毫無保留。
轉(zhuǎn)世重生之后,不應(yīng)該會記得以前的事??伤妥约合嗵幍淖藨B(tài),就像認識很久的人一樣,自有難以言喻的默契。
她很了解他,能輕易感知他的情緒,所以無端地信任他,篤定他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看,我抓到一個螃蟹?!碧m若舉起手,她的手指抓在殼上,螃蟹的鉗子和腳舞動起來。
諳盡微微瞇眼看她,有時候他很享受她全身心的信任,有時候又會郁悶,比如上次的煉心池,比如這次。
蘭若絲毫不在意渾身濕透的衣裳將她的身體曲線暴露無遺,這個時候,她到底在想什么,諳盡突然很想知道。
他走近河邊,腳尖堪堪踩在水里。蘭若走過來,將手中的螃蟹給他看。
諳盡從她手里拿過螃蟹,把它丟進水里,“這螃蟹太小了,不能吃?!?p> 蘭若也不失望,她本來也不是抓來吃的?!爸O哥哥說得對,我果然抓不到魚?!?p> 她想再去找找河里有什么新鮮東西,卻被諳盡牢牢握住手腕。
有水珠從她的發(fā)梢滴落,“諳哥哥,怎么了?”
諳盡盯著她的雙眼,沉聲道:“你在想什么?無論是上次的煉心池,還是這次?!?p> 目光一動,掃過她全身。“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為何要在我面前露出這種姿態(tài)?”
蘭若回望他亮得驚人的眼睛,“什么姿態(tài)?可諳哥哥不是都看過我的身體了嗎?”
諳盡猛地放開手,“我什么時候看過你的身體了?”
“誒?之前我在秘境里受傷,不是諳哥哥幫我換衣服上藥的嗎?”
諳盡嘆口氣,原來如此嗎?他說不是他換的,而是找了一個女修幫她。
蘭若“哦”了一聲,她縮回溫暖的水里?!澳怯惺裁搓P(guān)系?諳哥哥很在意嗎?”
看著她露在水面的頭,他當(dāng)然在意!
“可是,我不是你的雙修對象嗎?應(yīng)該算是道侶了吧,有什么不能看?”
她嫩生生的嗓音總讓人有一種,如果對她生出邪念就是犯罪的感覺,可諳盡此刻,真有點想犯罪。
他一步步走入水中,水波將他的眉眼蕩得看不清,將她拎起站直?!耙驗槲沂悄愕碾p修對象,所以你覺得在我面前,怎樣都無所謂?”
蘭若點頭。
“如果我要和你雙修呢?”
蘭若又點頭,“可以啊。”
不知道為什么,諳盡覺得有一股怒氣蹭蹭往上冒,話語都有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八詿o論是誰,只要拿你雙修都可以嗎?”
“當(dāng)然不是,因為是諳哥哥啊,我喜歡諳哥哥。”
怒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眸子卻越發(fā)深沉,“如果我還有其他人,你還愿意嗎?”
“可是你沒有啊?!?p> 諳盡笑了一下,蘭若心間的藤蔓開出了大片大片的花。
他抵住蘭若的額頭,二人靠得極近,他輕聲道:“小丫頭,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
她說的話,天然打動人心,讓人心動不已,一顆心變得無比滾燙。
她一向如此,在中天境就讓他煎熬不已。費盡心思讓其轉(zhuǎn)世重生,刻意不去尋找她,了結(jié)因果。
可他終究忍不住。
蘭若沖他笑。
諳盡輕撫她頰邊的濕發(fā),將其別到腦后。對上她撲閃撲閃的眼,小心印上她柔軟的唇瓣。
就在尋憶無比激動叫出聲時,造夢強硬擋住了她的視線,“不想回去被尊上打死就別看?!?p> 一開始是極致的溫柔輾轉(zhuǎn),繾綣廝磨。后來便本性爆發(fā),變得兇狠無比……
蘭若細細的喘息,睫毛顫動,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然后,二人倒在了水里。
諳盡怕她嗆水,將她扶起。他一頭銀發(fā)濕漉漉披散在肩頭,衣裳微微散亂,水滴從他清俊的眉眼一路往下,顯得無比誘惑。
“嘖嘖,尊上也太色氣了吧?”尋憶不知何時擺脫了造夢的控制,正嘖嘖感嘆。
造夢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這個女人能不能收斂一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諳哥哥,你長得也太好看了。”
諳盡撫摸她的臉,眸子發(fā)暗,最終只是理了理她的衣服。
就在這時,河對岸突然沖出一群手持大刀,兇神惡煞的大漢。他們身懷武藝,直直朝二人攻來。
……
看著眼前的大當(dāng)家,二當(dāng)家,蘭若和諳盡有些無語。
這好像是一個大型匪寨,什么大當(dāng)家二當(dāng)家,赫然便是高懷遠和高箏箏兄妹。
不知怎地,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徹底融入幻境當(dāng)中,也完全不記得蘭若和諳盡。
高懷遠想要蘭若做壓寨夫人,因她受涼染上風(fēng)寒,成親儀式定在一月后。至于諳盡,聽說已經(jīng)獨自逃走了。
“你那奸夫丟下你逃走,你沒什么想說的嗎?”高箏箏沒事就來找她說話。
蘭若在寨中住了十天,還是有些昏沉,“他不是奸夫?!?p> “你們都敢在河里做那種事了,還說不是奸夫?”高箏箏有些不信。
“他是我喜歡的諳哥哥?!?p> “你是不是不想去宜國和親,所以才和他搞在一起?”
這個公主,膽子真大。
“不過,你現(xiàn)在回去也不行了。你失蹤的消息雖然極力封鎖,還是傳到了宜國。大家都以為是你不想嫁去宜國,所以逃婚了。你猜宜國皇子怎么了?”
蘭若順著她的話頭問,“怎么了?”
高箏箏得意道:“他啊,立即宣布,要娶一位他從希玉國帶過去的女子為皇子妃?!?p> 該不會是大師姐林碧波吧?蘭若越發(fā)不明白這幻境想把他們怎么樣。
如果是這樣,說明他們的記憶也都被幻境吞噬,不知道大師兄和諳哥哥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你怎么就這個表情?本來是皇子妃的你,現(xiàn)在落入匪寨,被逼成為壓寨夫人,不難過嗎?”
“你想要看我怎樣?自怨自艾,跪地求饒,怒火中燒,虛以委蛇,伺機逃跑……”她一連說了好些,“這些我都能做到。”
“你真奇怪,我告訴你,我哥可不是好相與的人。之前也有過壓寨夫人,都被他折磨死了。像你這樣嬌嫩的花骨朵,撐不了幾日就死了?!?p> 蘭若坐起身子,靠在靠墊上,“我想喝點水?!?p> “切,我難道是你的丫鬟嗎?”
蘭若微笑,“當(dāng)然不是了,二當(dāng)家。”
高箏箏還是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喝吧?!?p> 蘭若喝完一杯水,道:“我覺得諳哥哥會來救我。”
他不來,她就自己想辦法逃走。
高箏箏讓她別白日做夢,“皇上派了大量人馬尋找你的下落,打算找到之后就把你送去宜國?!?p> 這個公主真是有點慘,不是被逼和親,就是被迫成為壓寨夫人,心愛的人還離她而去。
“這樣啊。其實我有點好奇,你們擄走我,怎么說都是冒犯皇室,就不怕我父皇把你們一鍋端了?”
“怎么可能?!”高箏箏就差跳起來,“我們寨子很隱蔽,他們找不到。而且我哥也很厲害,區(qū)區(qū)一個山影,還端不了我們。”
這些,尋憶和造夢并沒有看到。因為諳盡,莫名被排出凡界,回到了神境。
成天殿內(nèi)。
“諳盡,我不計較你破壞我的安排。但若要待在凡界,必須遵守凡界的規(guī)則,這是本尊的底線?!?p> 是金丹期就不能使出元嬰期的修為,是凡人就得有凡人的樣子。
“哇,前任主神真的比尊上要嚴酷得多?!狈置髦皇窃谟洃浝?,尋憶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造夢道:“這不奇怪,前任主神本就以嚴苛聞名?!?p> “我本來以為,尊上就夠冷酷了?!?p> 諳盡輕嗤一聲,目光毫不畏懼,“要我遵守凡界的規(guī)矩,那你究竟為什么要插手她的事?硬逼她去天水島時,有遵守凡界規(guī)則嗎?”
若非他下凡界當(dāng)天水島的圣子,簡直難以想象她會變成什么樣子。
“尊上真不愧是尊上,敢指責(zé)嘲諷主神啊,太帥了。”
造夢只覺得她腦子不太正常。
高高在上的主神,根本沒把諳盡放在眼里。
“本尊不遵守凡界規(guī)則又如何?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沒有神格的神子。當(dāng)日你我有言在先,你違反規(guī)則,本尊有權(quán)把你留在神境?!?p> 諳盡的臉色唰一下變了,“不行!”
主神的眼里沒有一絲憐憫,“你明知她是什么東西,還私自送她轉(zhuǎn)世重生,你對她投注太多不該有的感情了?!?p> 諳盡全身的氣勢在攀升,主神輕輕松松壓下他,“本尊還沒到消散的時候,你不要白費力氣?!?p> 尋憶和造夢眼睜睜看著主神將他關(guān)在崤山雪境。
崤山雪境位于崤山之巔,其寒冷仙人都無法忍受,崤山的仙人幾乎不會踏足。主神把諳盡關(guān)在那里,分明是懲罰啊。
“尊上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啊,不知道小若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