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經(jīng)過離家出走的事件后,我在二年級剩余的時光里,過得平凡了許多,再次回到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三年級分班時,也許是中西方諸位神仙再次聽到的我禱告,再或者是我真的很幸運,我、承歡、謝莉再次分到同一班。
在2年3班的時候,無論承歡交多少朋友,謝莉怎么凍人千里之外,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點是毋庸置疑。
我多希望他們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給我與他們一起長大的機會,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中學(xué)到高中,高中到大學(xué),哪怕要我付出巨大的代價。
即使是要我付出啞掉或聾掉的代價,我也可以接受。
新教室在另外一棟教學(xué)樓的三樓上,這里更靠近鳳凰樹,更能一睹鳳凰樹夏日花開的風(fēng)采,只是我還是欣賞不來。
如上年夏天一樣,我和承歡、謝莉相約去新教室挑座位,這次我學(xué)聰明,不再選擇風(fēng)扇下的座位。
我給承歡、謝莉提供了兩個選項,要么坐第一組最中間的座位,要么第三組最中間的座位。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等待他們的作出選擇,經(jīng)過他們心思緊密的商量,他們選擇坐在第二組最中間的座位。
我反對他們這個決定,無論我如何反對,他們都無動于衷。
沒辦法,誰叫我是這個三人組里最沒地位,最中庸的那個。
論聰明,我不敵謝莉冷若冰霜般的睿智。
論愚笨,我不及承歡笨得花樣百出的個性。
升到三年級后,學(xué)校增了一門新科目,英語!
這門新科目讓我很頭痛,背誦基本的二十六個字母對我來說根本沒有難度,可是要記住每個單詞和發(fā)音難度就大了。
這就像在玩一場游戲,記住ABCD是簡單模式,記住每個單詞和發(fā)音就是煉獄模式,而這個游戲根本沒有普通難度可言。
我剛學(xué)英語這門科目,經(jīng)常分不清拼音與單詞的發(fā)音,總把個別單詞的讀法當(dāng)成拼音來讀,久而久之,我更搞不懂這門科目了。
凡是都有例外,我對“錢”情有獨鐘,就像小時候外公教我錢字一樣,我深知錢的重要性,英語老師教錢的英語時,我立刻就記住了。
我對錢以外的單詞一無所知,我很想學(xué)好這門科目,因為我的名字包含了外公對我未來的期待,若是不會說英語,即使給我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我也爭取不了。
我拼命地學(xué),可就是搞不懂英語這門科目。后來,我想了一個自認聰明絕頂?shù)霓k法,英語老師每教一個單詞的讀音,我就在單詞底下寫下讀音與中文相似的假音,例如起司cheese,我在下面寫:去死。英語English,我就學(xué):因哥里史。
有一次,承歡看到我寫冰淇淋ice cream的中文讀音:愛死科林。
承歡就問我,科林是誰?為什么要愛死他?為什么我要喜歡一個男的?我和你在一起豈不是很危險,天吶?。?p> 我深深被他精神病患者般的思維而折服,我從沒想過承歡也有舉一反三的一天。
我告訴承歡,這是我記英語讀音的辦法,在單詞底下寫上發(fā)音相似的中文就好記多了。
承歡聽了,覺得還蠻好使,也學(xué)我在單詞底下寫上中文。
然而,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p> 一次機會,謝莉看到我和承歡在單詞底下寫上中文便問我們在做什么?
我自豪地說:“這是我記住單詞讀音的辦法,只要寫上和讀音相似的中文,就好記多了。忘了,看一次就能想起來?!?p> 我很得意,沾沾自喜地以為謝莉會夸我的做法很聰明,可是謝莉并沒有這么說。
謝莉嘆嘆氣,露出一副心很累的樣子:“你是笨蛋嗎?你不知道這么記英語單詞是最常見最愚蠢的錯誤嗎?”
我是個不自信的小孩,面對別人對我的質(zhì)疑,永遠是先懷疑自己。
我心虛地說:“不會吧,我這樣比以前好記多了!”
謝莉無奈地說:“不信的話你可以翻下別人的英語書,我想應(yīng)該有很多笨蛋像你這樣做?!?p> 我向幾個與我要好的小孩要了英語書,如謝莉所說,有兩個與我一樣,在單詞底下寫上發(fā)音相似的中文。
我一臉挫敗地回到座位,謝莉一眼就看穿我被她說中的事實,說:“這種錯誤看起來沒什么,但問題很大,寫上讀音相似的中文來記單詞發(fā)音會導(dǎo)致發(fā)音不準(zhǔn)確。如果你想學(xué)好英語,就必須要學(xué)會音標(biāo),英文字母的音標(biāo)讀法和字母略有不同,但學(xué)會了,運用成熟了,看到英文單詞就能像看到拼音一樣拼讀出來?!?p> 我一直對謝莉的話深信不疑,這次也不例外,但我很好奇謝莉為何會懂這個,我記得老師也沒說過這個易錯點。
我一臉崇拜地看著謝莉:“謝莉,你好厲害?。∧阍趺炊眠@么多?”
謝莉低頭作畫,用平常無比的語氣說:“每個周末我都有補課,我所說的都是補習(xí)老師教的。如果你想學(xué)音標(biāo),我可以教你。”
謝莉平時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說話尖酸刻薄,身邊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承歡和我,但我覺得自己跟做她的朋友是件好事。謝莉永遠比我懂得多,只要我遇到疑問,即使她再不情愿說,到了最后她還是為我排憂解難、解答疑問。
從這點上來說,謝莉是個良友益師。
我能感受得到謝莉?qū)ξ业挠押?,心情超好,所以傻笑著說:“謝莉,你對我真好?!?p> 我不說還好,謝莉聽了,用電光火石的速度拍了我的后腦勺,生氣地說:“笨蛋,誰對你好了,我只是希望你成績能跟得上,以后就能同班,不需要擔(dān)心被陌生人騷擾?!?p> 我還沒來得及發(fā)泄不滿,承歡就在這幸災(zāi)樂禍:“蒼洋你真笨,說錯話了吧,謝莉?qū)δ阒皇沁€可以,對我才好。謝莉,你以后教蒼洋音標(biāo)的時候,也順便教我吧!”
不知何時起,承歡總是有意無意地跟謝莉搭話,明顯的程度就連我也看得出來。
謝莉瞪了承歡一眼:“我教人的范圍只限于笨蛋以上,笨蛋以下的白癡我絕對不教?!?p> 礙于我對謝莉的語言過濾系統(tǒng),這句話簡直是對我的稱贊,心中不由有點小高興,對謝莉的怨氣也隨之消散了。
承歡如往常一樣,從不在意謝莉的話,知道謝莉不愿意教,立即聳聳肩:“好吧,你不教算了?!?p> 自此以后,謝莉偶爾會在課間教我音標(biāo),我懂得一些音標(biāo)后,對單詞的發(fā)音也有所了解,在英語上的造就也有所提升。
今年天氣轉(zhuǎn)涼得比較快,十月份就起秋風(fēng)了,往年這個時候偷溜進學(xué)校的流浪狗還在樹蔭下吐舌散熱,現(xiàn)在流浪狗卻在操場中間懶洋洋地曬太陽,打著哈欠。
我是個奇怪的孩子,在別的孩子討論喜歡夏天還是冬天,并輕易答出答案時,我還是對這個問題進行優(yōu)柔寡斷的選擇。夏天熱得大汗淋漓時,我會懷念冬天在被子里的暖和,冬天凍得瑟瑟發(fā)抖時,我則會想念夏日清風(fēng)帶來的那份涼爽,以至于我現(xiàn)在都無法準(zhǔn)確地回答這個問題。
我問謝莉:“謝莉,你喜歡冬天還是夏天?。俊?p> 謝莉冷冰冰地說:“冬天?!?p> “為什么???”
“夏天很熱容易出汗,我討厭身體黏糊糊的,這樣夠了嗎?”
我點點頭,深有同感:“夠了?!?p> 我轉(zhuǎn)身問承歡:“你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承歡趴在桌子上吃冰棒,一臉愜意地說:“當(dāng)然是夏天啊。”
我認為承歡不只是在吃冰棒這么簡單,他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像變成冰棒融化在桌子上一樣。
我問:“為什么?。俊?p> “因為在夏天吃冰棒喝汽水什么的最痛快了?!?p> “你不覺得夏天出汗很難受嗎?”
“說什么傻話,我又不是女孩子,夏天怕什么出汗啊?!?p> 話音剛落,謝莉就向承歡投去鄙夷的目光,我害怕謝莉誤會我是個不愛干凈的小孩,嚇得我離承歡遠點。
果然,我是個奇怪的孩子。
天氣從涼爽轉(zhuǎn)成微冷,班上的孩子的衣服從短袖換成長袖。
自從我上次離家出走后,老媽對待我和蒼松公平了很多,買衣服一人一件,不再像以前那樣讓我穿蒼松的舊衣服。
蒼松不合穿的舊衣服加上老媽買的新衣服讓我的衣柜豐富了很多,現(xiàn)在我每天都穿不同的衣服,在同班同學(xué)眼里我想當(dāng)于一天穿一件新衣服。
承歡每次看到我穿新衣服都會羨慕地流哈喇子:“蒼洋,我好羨慕你啊。你爸媽對你真好,給你買這么多新衣服,每天都穿新衣服來上課,不像我老媽,叫她給我買多幾件新衣服的都不愿意,還整天想方設(shè)法地找理由打我?!?p> 我的事自己知道,老媽給我買的新衣服只有兩件,其余都是蒼松的舊衣服。
我本想說出事實讓承歡好受些,不過我的虛榮心阻止我告訴承歡真相,所以只是笑而不語。
這該死的友情,真的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