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珍摸著自己的小辮子在前面給次仁娘和多杰娘引路,她覺得梅朵姐姐聰明伶俐哪里都好,很喜歡和梅朵姐姐一起玩耍,但是村長夫人總是不太喜歡她去找梅朵,這次出來娘親也囑咐她人帶到了就回去,不能逗留。
梅朵正搬了木柴進屋,她阿娘最近身體不好,只能臥床休息。北風呼呼的刮著,她盡力多搬些木柴,把屋子里燒的暖和一點,希望阿娘能快些好起來。
邊珍隔著老遠就熱情的揮手和梅朵打招呼:“梅朵姐!”
梅朵看見她也很是開心:“珍珍!”雖然村長夫人告訴她不要逗留,但她一向是自己有主意的。親親熱熱的挽著梅朵的手進屋,和梅朵娘親問好。
看到邊珍帶著客人來了,把人引進屋,一人倒了碗熱茶:“外邊冷,嬸嬸們暖暖手。”
次仁娘這才看到屋里還有個病號,連忙講:“不知道你娘病了,要不然好歹和達瓦老村長討些藥給你們帶過來?!贝稳誓镆呀?jīng)是唐里村的熟客了,村里是沒人不認識她的,大家也都知道阿布村有一個十分擅長醫(yī)術受人敬仰的老村長。
梅朵聞言意動:“我也想去給我娘親求藥,但是我從沒去過阿布村不認識路,我娘就是不準我出去?!?p> 病床上的梅朵娘親噎著嗓子咳了兩聲,聽著撕心裂肺要把肺咳出來的模樣,聲音沙啞而粗糲:“傻孩子,出去迷了路可怎么是好?”
說著就想從床上坐起來,梅朵連忙去扶。給她娘親墊上松松軟軟的靠墊,順了兩口氣。
次仁娘看著梅朵娘親吃力的模樣,感慨:“上次來見你還是好好的,怎么就病的這樣嚴重了?”
梅朵娘親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眼睛也混沌無神:“就一夜之間風寒入侵,越發(fā)的嚴重了?!闭f罷又咳了兩聲。
梅朵趕忙遞過熱水給娘親潤潤喉嚨。
風寒對于那些有靈氣修煉身強體壯的男人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而對于她們這樣常年窩在冰屋里的婦人來說,卻是要命的病。次仁娘面色有些不大好,即使老村長配了藥,能痊愈的可能也在五五之間。
當然這樣喪氣的話不能亂說,她還是帶著薄笑:“吃了藥總是會好的,你家好幾個兒子,總該留一個來我們村替你討藥?!?p> 梅朵聽次仁娘提起,也有些不忿,但想著邊珍在一邊,總不好直接說村長家的壞話,拐了個彎:“嬸嬸,我們唐里村比不得你們阿布村,我們村男丁少,吃不起飯的比比皆是,我兄弟們就更不能偷閑了?!逼鋵嵥齻兗乙蔡徇^,說留個人為梅朵娘親討藥,可是被村長拒絕了,只說著待這一次狩獵回來,趁著大雪未來之前,有的是時間可以去阿布村。村里的女人常年勞作,稍微拖一拖也許自己就好了。只是眼見著娘親越來越嚴重,家中又沒有男丁,梅朵只能背后暗暗著急,都不敢在自己娘親面前表現(xiàn)出來。
每次梅朵娘親問梅朵:“你哥哥他們回來了嗎?”
梅朵只能回答:“快了快了,哥哥們和父親都要回來了。”
次仁娘看著眼前這情況,很明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適合提做親家的事情了,只能給梅朵出主意:“你娘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要不然你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同老村長討藥,找個你相熟的姐妹先幫你照看你娘一夜。這路也并不危險,走過一次就能記住的?!?p> 梅朵當即就要答應,但還是先轉(zhuǎn)頭看了看娘親,見她也默認了,不禁開始思索她交好的姐妹能幫她且有時間能照顧娘親的,想來想去,也只有白瑪了。
邊珍雖然受家中喜愛,但她是個大小姐顯然不是個能照顧人的性子。
梅朵話到嘴邊又吞下去:“嬸嬸,你可以等等我嗎?我先去問一下?!?p> 次仁娘當然不急著一時半會,點頭讓她去。
邊珍原本在一旁躍躍欲試,但是想到自己娘親,萬一晚上回去把自己關在屋里,到時候沒人照看梅朵娘親反而不好,只有乖乖的把話吞了下去。
看著梅朵出門的方向,邊珍就知道梅朵是去找白瑪了。邊珍是很不喜歡白瑪?shù)模ㄎㄖZ諾,不討人喜歡。她家父母是想著生個兒子的,都給她取了個男娃的名字,偏偏還是生了個女娃,白瑪父母都對白瑪不好,白瑪自然在村里更容易被欺負,邊珍看不慣她這個窩囊性子,向來都不愛和白瑪打交道。
反而是梅朵姐姐,空的好心,總是去幫助白瑪,村里的人欺負白瑪她也總是挺身而出。梅朵自小被家里的哥哥疼愛,三個哥哥護身,那是可以在村里橫著走的。村里沒有人敢招惹她,有她護著,村里也不大有人敢作弄白瑪了。但白瑪還是那個柔柔弱弱瑟瑟的樣子,邊珍實在是看不來。
不消片刻,梅朵就帶著白瑪過來了。
白瑪和她們雪原上的女子真的一點都不一樣,白瑪?shù)募∧w是白的像冰的,光滑透亮,只是她總是低著頭,看著腳尖。
白瑪和屋子里的長輩們問過好,小聲同梅朵說:“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嬸嬸的?!?p> 梅朵握著她的手:“那就多謝你了,我明日就回來?!?p> 等安排好一切,次仁娘和多杰娘帶著梅朵去和村長夫人告辭。
出了村子在路上休息的時候,在梅朵去打記號的時候,和多杰娘吐槽:“真是黑心肝的,人都病成這樣了還拖著。”
多杰娘照顧過村里那些病了的老人,只覺得有些不妙:“看她這樣子,就算是有藥也不大好了。”
次仁娘嘆口氣:“本不是個大病,可誰經(jīng)得起拖沓,好好的人磨成這個樣子!”
多杰娘也跟著嘆氣:“這也說不好,萬一一劑藥下去就好了呢?總要試試,只希望天公作美啊。”
次仁娘拍拍好友的手:“操心也無用,看命吧?!?p> 看著梅朵走過來,收了話頭,三人背起東西東西又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