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敦睦九族,協(xié)和萬邦。厚人倫于國風(fēng),考?xì)w妹于易象?;拭萌峒尉淤|(zhì),婉嫕有儀;動遵圖史之規(guī),步中珩璜之節(jié)。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溫良.,以欽承寶命,紹纘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感先皇恩德,念皇家之威儀。及尊其為平陽公主,以享榮華?!?p> 紫菀俯身謝恩,宦官念完圣旨,送往紫菀的手中,紫菀接過起身。那宦官面皮笑成一朵打了褶子的花兒,對著她又是贊嘆又是同情的“奴才打出生以來,還沒聽說過和親的公主來到他國還能被封做公主的,平陽公主,以后你與那尊貴的南陽公主可要好好相處了,奴才這就告退?!?p> “謝過公公!”
轉(zhuǎn)身他遠(yuǎn)遠(yuǎn)的嘀咕,搖頭“唉到手的妃子成了干女兒,也不知該怎么說,這到底是南陽公主尊貴,還是平陽公主尊貴呢?”
他身邊的小公公笑著答曰:誰最尊貴這還不是陛下說了算嘛!
紫菀收緊手中的金黃圣旨,遙遠(yuǎn)的風(fēng)吹進殿中,她走了幾步到了那走廊,這深宮的高墻一道疊著一道,怎么也望不盡。
“你居然沒有被處死反而被封了公主!”紫菀側(cè)過臉,屋檐上他輕輕的落下來,仍舊是那副嘲弄的表情?!白屛也虏?,這次突厥來示好,指不定過段時間就會派公主去和親,平陽公主,你說陛下會選擇誰去?長公主南陽公主早已嫁入許國公宇文家之子,剩下的都是年幼無知的小丫頭。你自以為逃過一劫,反而又跳進了更深的懸崖?!?p> “你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想以為這樣就能掩飾你心中的害怕了?”
紫菀仍舊不語,鋪開紙張,倒水研磨,執(zhí)起筆蘸滿了墨習(xí)起字來。木遙似乎對她這態(tài)度不耐,但也未上前阻止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又說“你會后悔的,等到這次西郊城外賽馬,我倒要看看你能自保到幾時!”
說完提氣一躍,矯健的身姿消失在高高的宮墻外。
紫菀寫完一首詩,看著濕氣未干的紙張,喃喃自語“如果這些紙張制作方法讓陛下知道,東洵是不是就會富強一些?!?p> “我現(xiàn)在是大隋公主了,是不是可以改變......”此時紫菀是孤獨無助的,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成為今天這個局面。原以為嫁入這隋宮中她不是會老死宮中,就是在爭斗中死去,可是,真的好像就會如木遙所說,她會被送進突厥,代替其他女子為隋換取一時的和平。
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來了?”蕭皇后仿佛真的就如同她的母親一般,命人賜座,臉上帶著歡喜,紫菀看不真切她這溫婉的面容下究竟是什么,可她知道那是不好的東西。
“快快,嘗嘗本宮讓人摘來的槐花做的點心?!彼路饘χl都能寬容,以禮相待,宮人們服飾她也是一片喜慶洋洋的。見紫菀還愣住,拉過她的手坐下,待坐在椅子上之后紫菀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安靜的微垂著頭看著那盤精致的槐花糕。
蕭皇后笑了笑,對著宮人們揮了揮手,柔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紫菀抬頭,對上蕭皇后的美若盼兮的笑顏。
她喝了一口茶,像是一個對著孩子的耐心長輩“你想說什么都說了吧,免得你放在心中不好受!”
“為何要封我為公主?”
“這是陛下的意思,雖然這對于一個將要封為妃子的女子于理不和,但以陛下想收個干女兒來說也不是不可以,況且陛下后宮佳麗眾多,將你封為公主,陛下不但不會被百姓怨責(zé)還會加以贊賞。你說,這樣的事情對陛下有利而無害,只不過是一道圣旨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放下茶杯之后對著紫菀又是一笑“本宮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陛下已經(jīng)派了使者前去東洵議論此事,以后,東洵大隋都是你的家,你有兩國給你撐腰,還怕以后有人欺負(fù)你不成?你要愿意,叫本宮聲干娘或姐姐都可以,但是見到陛下得尊稱一聲父皇。你放心吧,陛下很喜歡東洵這個國家,希望兩國交好!”說完又拍拍她的手,起身拿起梳妝臺一個小盒子“這個呀是專門養(yǎng)護女兒家肌膚的雪凝膏,本宮也是每日都在用,女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很晚了,你就先下去吧?”
紫菀接過小盒子,俯身告退。
回去的路上她仔細(xì)想著蕭皇后的話,楊廣本就后宮無數(shù),多她一個不多,所以蕭皇后說她占卜得知她不適合呆在深宮中他就毫不猶豫的先封她一個公主,日后有機再將她遣送出去。這樣一來,對天下對以后隋朝的利益也越有利。楊廣唯一估計紫菀的一處就是她還要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她還同時是東洵的公主,東洵身處海濱國家,海產(chǎn)豐盛不說,群山中礦產(chǎn)也不少。若這樣長期的利益下去,得益的還是他??墒菞顝V又還是矛盾的,一邊相信蕭皇后所說的她在這皇宮中會招來禍害,又一邊窺探著東洵的礦產(chǎn)。
先封她為公主這個方法,著實是個有利的緩兵之計。
她想起上次的海難,原本她也是該死的,可還是幸運的被救了起來。以往兩國來往使者經(jīng)過那片海域具都相安無事,為何單單是她出了事?
蒼術(shù)與魔族交易,難道那次海難也是他所為?可是如若不是,他明明已經(jīng)放棄她了,為何還要千里迢迢趕來與她相見。
“我要一顆帝王的心,這樣我才能順利的殺死那個人。”
紫菀閉上眼睛,原來,只為那一顆帝王的心么?
“好,我為你取到那顆心!”
“你說的可是真的?”一片春色的桃林中,暖風(fēng)徐徐,玄色的身影隱在其中,蒼術(shù)微微側(cè)了側(cè)臉,對著不遠(yuǎn)處跪著的人說“你且先暗中保護她,其他的再見機行事,去吧!”
紫菀會被那樣的封為公主,實屬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可是原本想按計劃返回洵國卻在行船三日后被一股力量阻擋,他自己可以脫身,卻是不能拖著一船的人去死的。無奈只得先返回隋再作打算。
這世上,哪有和親的公主又做公主的?聽聞隋皇皇后好學(xué)聰慧,善占卜,是這樣嗎?世人都相信神明,所以便破格將紫菀封為公主了?
可是這樣卻是打破了他的計劃。雖然不一定要是隋皇的心,可是先下隋皇為到洛陽賞花游方便,竟然開通運河,做此等勞民傷財?shù)氖拢氡匕傩赵缇驮购拊谛摹啦蛔阆А?p> 但愿,但愿紫菀能順利借蕭皇后之手除掉隋皇。
“你來了?”聽聞蕭皇后只從上次見過紫菀之后小病了一下,據(jù)說是有人在她常用的胭脂香粉中下了毒,楊廣大怒,下令徹查此事,不過一個不長眼的妃子使的計。楊廣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其斬首,一宮中的杖斃的杖斃,這不過是最平常的處罰罷了。蕭皇后派人來查她的胭脂盒子將紫菀嚇了一跳,原來上次送她的那盒雪凝膏怕是有問題,派了太醫(yī)來仔細(xì)給她把了脈,一切無視,那盒子的東西她沒有用,里面也沒有毒。
紫菀看不透蕭皇后,這一切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幸好你無事,不然本宮真要悔恨了,這女子果真......可是陛下對本宮如此心意,難免也會讓無辜的人受些傷害?!闭f著她拍了拍紫菀的手,溫婉笑意漾在一雙美眸中“你這孩子也不愛笑,這次受驚了吧?三日后就是西郊賽馬,你會騎馬嗎?咱們大隋的不乏善騎射的女子,你可要多做努力才是。衣服本宮早讓人給你準(zhǔn)備了些,你要不要試試?”
“西郊賽馬場,你與陛下是否要借機將我嫁到突厥去?”紫菀冷冷說完,眼睛直直射向蕭皇后,她似乎愣了一下,緩緩收回手,臉上的笑容消失。
“突厥與隋至今關(guān)系如此緊張,將我這冒牌公主嫁到突厥恰好可以緩和如今的局勢,再借機討好東洵的同時,掠其國力,待到有朝一日攻打突厥......如此好計謀,皇后娘娘,您與陛下真是心思縝密?!?p> 蕭皇后忽而笑了,一雙柔荑撫了撫發(fā)鬢,眼中已經(jīng)再無半分柔光。
“你定要本宮這般嗎?”她嘆息“其實本宮是想放過你的,你畢竟,只是個無奈的女子罷了??墒沁@個深宮中,又有哪個女子是情愿這般,被嫁入他國,成為犧牲品的呢?只怪......”她撫了撫紫菀的臉“你生的這般容貌,本宮雖怕陛下歡喜你,雖然這么多年他的女人眾多,也不見他真心歡喜哪個女子的,可是他多少是和本宮有些情分的。你知道,又哪個女子心甘情愿自己的丈夫左擁右抱的。本宮可憐你初入宮無人疼惜,又占卜得知你不適合留在皇宮,但本宮絕不能讓你禍害我大隋江山。紫菀,你是明白人,不用本宮多說了吧?
你始終是要留在你該留的地方,大隋容不下你,你且再去尋找他處吧?西郊賽馬場,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陛下是想要東洵,即使不是陛下還會有其他的人,這場和親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你自己的路,自己的眼睛看的最清楚。本宮會讓木遙送走你,我已找了可以替補你的人,東洵你回不回在于你自己。這一切,變成你欠了本宮的,你走吧!不要再來這里了!”
“紫菀謝過娘娘,只是紫菀還有一事相求!”她跪下,只為心中那一點期望。
“本宮知道你要求什么,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本宮不是神,這些事情也管不了,只不過是可憐你罷了。”
抬頭,蕭皇后起身離去。身邊的宮人近來扶起她“公主,走吧?”
她點點頭站起來,只覺得未來空白一片,東洵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隋皇的心還未得到,蕭皇后已經(jīng)急切的想要送走她。難道,紫菀心中巨震,既然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目的不善,那為何不殺了她?
回到住處已經(jīng)近黃昏了,遠(yuǎn)處屋檐下風(fēng)鈴淺唱。
“明明如此平凡,為何還要裝作一副高雅的不行?”紫菀抬頭,他已經(jīng)從窗外輕步越了進來,雙眼帶著不可一世的凌厲,說出的話嘲諷之極。低頭間他已經(jīng)忍不住上前快她一步抬起她的下顎“不過是有一副好的皮囊,你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下顎劇痛,她未動分毫,眼睛直直的望向他“將軍當(dāng)初不也是看中了我這這副皮囊?”
“終于開口說話了嗎?”
剛想再說什么,手心卻一麻,再堪堪收回卻發(fā)現(xiàn)一條手臂已經(jīng)沒了知覺,他震驚“你居然......”
紫菀補好剛未寫完的詩句,起身,擺好筆。
“將軍總說我清高無禮,但總?cè)滩蛔λ藷o禮,所以只好由我這無禮之人將你這無禮的手廢了,將軍認(rèn)為我做的如何?”
“你......你......”
“夜深了,將軍總往我這里跑也不好,還請將軍回去吧!”
“東洵紫菀!!”
這聲怒氣之極的低吼卻是驚動了門外守夜的宮人,忙開門進來查探“公主?”
卻見紫菀背對著她整理寫好的詩詞,窗門緊鎖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人在,宮人怕驚擾她,輕身后退出去。
西郊賽馬場,紫菀穿上蕭皇后為她準(zhǔn)備的胡服,本是清俊的性子越發(fā)襯托的她一身冷凌的氣質(zhì),她由著侍女從馬車上扶下來之后就遇見了蕭皇后,待從她眼中看到一絲驚艷之后又微微垂下頭。
蕭皇后今日也盛裝打扮了一番,身后宮人跟了一地,她抿嘴輕笑,蓮步輕移,頭上的珠光閃耀。待走近紫菀了,微微想她行禮“參見娘娘!”
蕭皇后扶起她,聲音以如既往的溫聲軟糯“平陽不必多禮,今日風(fēng)光大好,許多有身份的人都來了,你且好好表現(xiàn)?!?p> “母后!”話語間一個溫柔的聲音近來,蕭皇后轉(zhuǎn)頭,紫菀越過她的肩膀望去,亦是穿著華貴盛裝年輕婦人被簇?fù)碇^來。蕭皇后松開紫菀的手,對著那年輕婦人溫聲一喚“來了?”
這年輕婦人與蕭皇后容貌相似,也是個美眸流盼的溫婉美人,行走間透著皇家的尊貴儀態(tài),待到她們說了幾句話之后,年輕婦人眉宇一轉(zhuǎn)來打量著她,紫菀往前一步“見過南陽公主!”
“想不到妹妹也是個惹人疼愛的!”南陽公主抿唇一笑,一袖遮面,一只皓腕輕拂“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禮了!”
蕭皇后拉過她的手,欣慰一笑“難得你不怪罪!”
南陽公主一笑搖頭,嘴巴微微嘟起,嗔怪道“母后......”
遠(yuǎn)處校場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敲鼓的鼓手揮著有力的手臂敲打著場中心的打鼓,此時楊廣姍姍來遲,待他坐定,蕭皇后上前坐于他左側(cè)。眾人起身,山呼萬歲。
楊廣的手臂高高的揚起,明黃的龍袍翻飛“平身!”
紫菀隨著眾人起身,侍女帶她坐到為她設(shè)好的位置上,不遠(yuǎn)處南陽公主,她身側(cè)圍繞著兩個幼小的孩童,還有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南陽公主伴于蕭皇后的身側(cè),賽馬的熱場開始,她便起身親自為母后打點茶水。
隱約一雙銳利的目光襲來,轉(zhuǎn)眼望去,他嘴角一抹陰歷的笑容,手中的鞭子高高的舉起,馬蹄揚起漫天飛塵,在眾人歡呼叫好聲中與賽馬的兒郎們策馬奔騰起來。
抬頭,原來第一場已經(jīng)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