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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魂堂皇一夢

第三十章(沅芷)

帝魂堂皇一夢 夢璃花落 6463 2021-06-29 22:38:27

  一片白色的浪落下來,潮起潮落,周而復(fù)始。

  身著素色錦衣的少女望著滾滾浪潮的水面,尖瘦的下巴揚起,明媚的笑顏中帶著期盼。不久,那蔚藍(lán)的水面出現(xiàn)一點亮光,最初是一點點,最后越來越大,待到看見那清俊的輪廓,心中不由的雀躍,招手大喊“哥哥,我在這兒!”

  少女的聲音還帶著些許稚嫩,她因為興奮而紅撲撲帶著瑩潤的光澤,長長的卷發(fā)飛舞,腰間一抹白色的綾羅揚起。

  攜帶眾人歸來為首的男子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她就開始笑了起來,惹的身后的一名仙人打趣道“君傅,你那妹妹遠(yuǎn)遠(yuǎn)的就來迎你回去了!”

  君傅面帶笑容并未答話,如暖玉一般的面容映著金色的陽光,竟然看癡了前來迎接他的少女,他輕輕地落下浪花,卻是一彈指彈在她額頭上驚醒了微微張嘴的少女,輕喚“......沅芷?”

  面對各個的刻意戲弄,面前的幾位前輩俱都忍俊不禁,沅芷低下頭扯了一把君傅的袖子,紅著臉低頭“你又取笑我!”

  君傅笑而不語。

  奇異的山峰,環(huán)繞著漂浮的云霧,巨大的飛禽啼叫著在其中愜意的飛著。

  細(xì)白瑩潤的玉指小心的剝開褐色堅硬的靈果外殼,露出粉紅的果肉出來,沅芷對上君傅如玉的俊顏,想到剛才那番被眾神取笑的場景臉色又是一紅。扭著臉將處理好的果子遞給他,眼睛卻是望著低下幾米的透明水面,上方一泓清水傾斜下來,水流的嘩嘩聲,聽得他低低的笑出聲,卻是接過她手里的果子吃了起來。心中愉悅,眼睛還是盯著泉底里幾尾青魚。

  君傅吃完,手里的果核咚的丟進泉水中,叮咚一聲。她嚇了一跳抬頭瞪大眼睛望他,他笑,繼續(xù)拿著果子剝開堅硬的果殼,卻是比她剝的好看多了。修長的的手指骨骼分明,拇指微微用力就把果子裂開一條縫,分開果殼,誘人的色澤出來,他還她一個“吃吧!”

  她接過,卻是沒有立刻扔進嘴里吃掉,長長的的睫毛顫抖著眨了兩下,微微抬起腿挪動,欲言又止,一副有著深深心思的模樣。

  “啪!”他又捏開一個果子,望著她這幅模樣了然一笑,問“怎地不吃了?”

  遠(yuǎn)芷頭低落,肩上的長發(fā)落下來,露出細(xì)膩的脖頸,嘆息一聲,卻是把他平日的里學(xué)的有模有樣“我,我吃不下!”

  抬眼望他,復(fù)又膽怯的低首“哥哥,父親給你尋了門親事!”

  “我不喜,說是蓬萊美麗的公主呢!”

  君傅望向手掌粉紅的果肉,收起臉上的笑意,久久不語。

  沅芷扶著大紅的柱子,看向?qū)m殿前他一襲大紅的喜服,牽著亦是一身紅衣的新嫁娘,接受眾神的祝福,行完禮。在眾神或祝?;騼A慕的表情與那新嫁娘眷眷情深的離去,大殿上帝君朗聲笑意,道一聲果然神仙眷侶。

  她咬住嘴唇,望向那一對新婚喜慶的人,是啊,多好的一雙璧人。

  “你在哭嗎?”稚嫩的男生傳來,卻是帝君的小兒子祁華殿下,沅芷眨了眨酸脹的眼睛,使勁兒的揉了揉,丟了顆小石子落盡泉水中,看那淡淡泛起的漣漪出神。祁華見其不理,拉著她的手望向自己“怎么了?是不是很難過?要不要本殿下安慰安慰你?”

  這話說的得意洋洋,稚嫩的少年聲卻是一副大人的腔調(diào),沅芷大他,聽了這話實在沒有什么興致。見她仍是不語,祁華臉立刻垮下來,悶悶的坐下來高聲道“不過是個同族出來的哥哥,有什么好在意的,等我過了三千歲的生辰,我就向父君讓你嫁給我,比現(xiàn)在都要好,都要風(fēng)光!......神女沅芷,你可愿意?”

  后面這句話遲疑了一番,語氣卻是很真誠的,說完這話又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們總說男孩子臉皮要厚些的,硬是撐著把那羞澀逼下去。

  正詢問完,對上一張如蓮的面龐,一雙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卻是冰冷的出奇,祁華一噎,說不出話了。沅芷站起來,對著他行了一禮,語氣淡淡刻意里透著恭敬“殿下,沅芷還有些法術(shù)未學(xué)完,殿下也該回到帝君身邊了!”

  這話說的恭敬,卻是實實在在的逐客令,祁華一股怒氣起來,卻見她又盈盈一拜轉(zhuǎn)身離去了,張了張嘴,攤開尚且幼小的手——是嫌棄自己了么?

  今日是帝君小兒子祁華殿下的三千歲生辰,相比于大殿中慶賀一片的聲音,沅芷更愿意呆在這清凈的蓮池邊上。清華蓮池里,小小一泓冰泉中養(yǎng)著一朵蓮花,那蓮花冒出花苞許多年了,卻一直是這般,不曾開放。

  蓮花在水中為水蓮,在地為旱蓮。卻不知這冰蓮離了水還能不能存活,許是不能吧!養(yǎng)了這么多年,也只是長了一朵花,偏偏還與那尋常的仙蓮不一般,水晶般透亮的葉子,帶著樹枝般的莖?;ǘ湮⑽⒌乃{(lán),像芍藥又像山茶的,卻又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奇怪花朵。

  只是那味道確實是非同一般的溫香,奇怪,明明是一朵冰花來著。

  沅芷微微的一抬眸,那急急地腳步卻是祁華,他見到一襲素色錦衣的沅芷似乎松了口氣,眼見她緊緊地立在蓮池便,那背影卻是比那池中的花朵更亭亭玉立,不知美上多少。

  抬腳走在她身邊,這一千年來他長高了些,卻仍是一副小孩的模樣,與她并肩也是剛到她的肩膀而已。努努嘴,心中想了些話,卻是小心翼翼的問“這蓮花怎地還不開呢?”

  祁華當(dāng)然不指望她能回話,自從她哥哥君傅娶妻之后她便安靜了,話也少了,不,應(yīng)該是對人都沒有話說了。本就是個淡薄的性子,哥哥一娶妻,她卻是一句話也懶得和人說了,獨自一人修煉仙術(shù),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

  祁華在心里嘆了口氣,道“你常待的那個泉水處我給你留了些你最愛的琉璃果子,嗯,這破蓮花卻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說罷抬腳就想急急地的離去。

  “生辰快樂!”身后一個低低的聲音傳進耳朵里,祁華心中一喜,轉(zhuǎn)身望見她一笑,雖然只一個背影,他卻是很滿足了。

  握了握手,心中壓抑不住欣喜,她祝自己生辰快樂了。

  “神女沅芷,本君讓你去嫁了那蓬萊的王子,你可愿意呀?”高高在上的帝君冷不丁的望著跪在地上的沅芷開口,這話實在是眾人沒有想到的,此話一出祁華更是驚慌大于驚訝,急急一喊“不可!”

  “嗯?”帝君劍眉微擰,語氣中已然有些不悅,眾神惶恐,齊齊一跪為祁華求道“帝君息怒!”

  “祁華,你何來此話?”帝君冷冷一笑,如利劍一般的笑容掃過眾人“現(xiàn)在瀚海適婚的神女也不過就是神女沅芷了,蓬萊的大皇子下月便會登基為王,嫁過去便是帝后。這樣也不會虧待了她去!”

  眾人忙唱道“帝君圣恩!”

  帝君滿意一笑,劍眉舒展,揚起寬大的袖子“退吧!”

  祁華明白,眾人也明白,眾人只為保全自己不會為什么爭斗,可是祁華是有心不能爭斗。他憤憤的踹著園子里的花草,前來的神女們慌亂的避開。祁華追上緩緩前行的沅芷,抓住她痛苦的吼道“為何?”

  為何不爭?明明帝君就是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瀚海尚小,不如其他仙界那番勢力,千年前將君傅神君引薦給蓬萊,取其公主,美名其曰成就一番良緣。誰都知道他們的用意,帝王之道,凡人也罷,神帝也罷,別人都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

  幫么?祁華喘著粗氣,松開沅芷的手“你都知道,對不對?”

  她抬眸,不曾回答,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只是那背挺的很直,祁華望著她,那一抹如蓮的倩影,越來越遠(yuǎn)......

  “不可!”見她執(zhí)意的飛身往那蓮池中去,黃衣神女張開手臂攔住她急急地說“神女沅芷,入魔障了嗎?你可知這蓮花是不可觸碰的?”

  沅芷冰冷著一雙眼睛,往前堅定的走一步,黃衣神女后退一步,驚慌一喊“別逼人太甚!”

  “你再等等,等等不好嗎?待到它開了花,求你了!”

  飛身躍過她的頭頂,轉(zhuǎn)瞬間落在那蓮花之上,黃衣神女尖叫一聲,剎那間蓮上極其強大的冰寒之氣襲來,她身體猛的進了寒氣,轟然倒地。

  沅芷伸手撫摸著冰蓮,蓮花綻放開來,蓮池周圍一瞬間被寒冰封住,她毫不猶豫的用手扯出花朵,抬眸化作一抹藍(lán)光離去。

  遠(yuǎn)遠(yuǎn)地黑煙升起,圣戰(zhàn)早已結(jié)束了。

  落定蓬萊地界,卻是來晚一步,望向養(yǎng)著手心里的那朵蓮,她望向正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她倒下的君傅。扶起渾身是血,彌留之際的哥哥,她冰冷的臉有了些裂痕,一滴淚落在他眼下。

  顫抖著撫著她的臉,渾身的仙靈將要散盡,卻是揚起一抹笑,將那最后的力氣用去,把自身的仙靈給她,嘆息一聲,望向她手心里染了她的淚的蓮“你這是何苦呢?帝君怕是不會放過你的!我......你要怎么辦呢?”

  松開手,仙靈散盡,她撫著他的手,用臉貼著他的,就像小時候的那樣,身后整齊劃一的軍隊的腳步聲。她閉上眼睛,感受他最后一絲氣息。

  是了,她未能嫁的給蓬萊新的帝君,那是因為蓬萊已毀,何來的帝君,何來的婚禮呢?最后的那一刻,哥哥哪方都沒有選,作為一個父親,一個兄長,丈夫,他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親人罷了。

  可惜,什么都沒有了,慘烈的圣戰(zhàn)后,蓬萊無一人生還。

  她送走君傅,望向東方,帝君,你已經(jīng)得到你所想要的了。而把這一切,都?xì)w于蓬萊自招的災(zāi)禍,望向手心的蓮,猛的掌心下壓,下一刻卻是狠狠的將它打進自己的額間。

  巨大的寒流涌起,身后的士兵不敵這氣流,紛紛跪地避開,她也抵不過那蓮的力量,元神漂浮間軟軟的倒在地上。

  恍惚間,君傅的笑臉出現(xiàn),伸手,輕喚著她的名字。

  “來人,把她身上的靈蓮給本君取出來!”

  她被抓,卻是被帝君以叛亂之罪抓的。上報了天帝,將其送往天界審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下,雖然見其難忍之色,卻絲毫不見其招供。周而復(fù)始這般,那蓮已經(jīng)深入其元神,卻是強取不出來了。

  一名年輕的神君跪倒在地,搖頭“帝君,那蓮已經(jīng)與她共生了!”

  “混賬!”硯臺狠狠的砸下,那神君額角鮮血直流,伏地請罪,帝君憤憤,這蓮本是昆侖之行無意得來。尋訪幾界不知其來自何處,于是當(dāng)做普通的靈蓮養(yǎng)著,卻不知被那沅芷發(fā)現(xiàn)了其重大的用處。神蓮入體,普通的神人被那天雷劈下,哪還有幾條命可得的?沅芷受刑之后卻很快恢復(fù)過來,在那誅仙臺上也是受過一次刑罰,卻是一點事也沒有。

  “不妥不妥!“此番折騰已經(jīng)引起天帝的注意了,那沅芷卻是不能再放在天界了,他坐在案幾前,如劍一般鋒利的目光兇狠“如此殺你不得,只好生祭了你了!”

  “沅芷,來,我?guī)闾映鋈?!”牢門轟然倒地,祁華在那煙塵之后出現(xiàn)在她眼前,蹲下望著她纖細(xì)單薄的身子“沅芷,我聽父君說要生祭了你,你逃吧,這是魂箭,誰要殺你你便殺他!”

  冰冷的魂箭落在地上,她卻沒有接,祁華想哭,搖著她的肩“你哥哥死了,他的妻兒也沒了,難道你要他的妹妹也不在了嗎?”

  牢門外一陣嘈雜之聲傳來,是天兵發(fā)現(xiàn)這邊的了,祁華一口血噴出來,滾燙的滴在她的手上,抬頭望著他。祁華一笑“你也會這樣看著我呀,我真是死了也值得了,沒事小傷,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牽著她的手,揮著手中的長劍帶著他沖出去。

  誅仙臺下,那里凝聚著天底下最為強大的戾氣,祁華一路帶著她狂奔,又添了不少新傷,靠近誅仙臺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抵擋不住了。

  沒有的,這千萬的強大的天兵,死了又會上來新的,他一人之力怎地抵擋的了呢?力竭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吐血,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周圍是越來越多的天兵。

  跪坐在地上望著她的臉,她額間的蓮花印記,他笑著“取名字了嗎?”

  她不解,他吐出一口血來“每人得了神物,都要有名字的!”望向她腰間纏著的綾羅,笑著說“不如就叫藍(lán)綾吧?藍(lán)色的綾羅,叫藍(lán)蓮實在是太俗氣了!”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叫藍(lán)綾也很俗氣,可她卻是沒有反對,只是握緊了他的手“你傷的很重!”放棄吧,天帝或許會饒他一命,而自己,則會被扔下誅仙臺,任那戾氣吞噬自己。他當(dāng)然知道他的意思,他還是一副少年的模樣,不過這一千年他又長了不少,可是他已經(jīng)很努力了。

  “兀那妖女,快快放開我兒!”一道怒喝傳來,天帝帶著帝君一行仙人前來,祁華卻是不理,咳嗽了一下望著她“我知道你是喜歡你哥哥的!可那又怎么樣呢?他終究只是你的哥哥罷了!”

  頓了頓,仿佛很難過“你早就知道你哥哥的命運了對么?所以你才那樣的悲傷,三千年來都是那副冰冷的模樣,可惜啊......我才知道,我的父君,居然是那樣的人!”

  他猛烈的咳嗽起來,帶著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臂上,望著她一身臟亂的白衣,皺著眉搖頭“可以不穿白衣么?藍(lán)色衣服都比它好看,總是白的這顏色太容易臟了!”

  他聲音逐漸微弱下來,肺部發(fā)出一聲聲嘶鳴,還是執(zhí)著的望著她“你笑笑好不好?我還沒有看見過你笑呢,如這蓮花,卻比蓮花還好看!”

  “我兒,你且回到父君身邊來!”沅芷抬頭,冷冷的望向天帝身邊的帝君,他對上她的眼,怒喝“妖孽,還我兒來!”

  嘴角勾起,卻是一抹徹骨的冷笑,她撫向祁華的臉,卻是淡淡溫暖的笑意,祁華看得癡了,竟然跟著憨笑起來。沅芷冷眼掃過眾神“祁華,你說的對,白色真的是太容易臟了!”

  揚手,無盡的寒氣凝聚,狂風(fēng)驟雨般席卷起周圍的天兵,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祁華滿足一笑“你殺了他們?”

  點頭,望向天帝“是啊,我為你動了殺戒,再也不配為神了!”

  白衣帶著那明黃的袍子飛身躍起,在眾神的驚呼下落下那誅仙臺下,帝君大喝一聲,撲上去,卻是被戾氣生生的逼了回來。

  落下去的瞬間,帝君那聲喊叫他們是聽見了,可卻不知是懊惱還是真的為他的孩兒傷心,下落的速度很快,沅芷抱著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他在消失。

  她無事,卻是那蓮的用處吧,可是祁華不一樣,這是誅仙臺,他很快就要消失不見了。

  祁華聞著她肩上的香氣,暖暖的,不是冰冷的,他滿足的笑笑“......真好!”

  這樣的結(jié)局,對誰都好。

  他的仙靈被消磨殆盡,無聲的消散,身軀融進混沌的戾氣中。

  沅芷在混沌中睜開眼睛,伸出手,卻再也觸碰不到他了。

  閉上眼睛,以后會怎么樣呢?這偌大的天地間,只剩自己一個了,她任自己下落,不再掙扎。

  萬年冰封的雪山,也許不止萬年了,那徹骨晶瑩的寒冰中的某一處,藍(lán)色的冰紋里被封著一個沉睡的身軀。

  一切都是雪白的,雪白的肌膚,雪白的發(fā),她緊緊的閉著雙眼,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將她喚醒。

  “......沅芷!”不知她在此沉睡了多久了,這不知是否是她心中的那聲呼喚,來自一聲遙遠(yuǎn)的呼喚使她醒來,藍(lán)色的冰散發(fā)著裊裊的煙霧,如夢如幻。

  沅芷的神識慢慢的醒來,是時候了。

  藍(lán)色的冰裂開,越來越大,一泓藍(lán)色的靈霧飛升,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個白衣仙裙的女子,藍(lán)色的綾羅繞在她的腰間,赫然一朵藍(lán)色的花朵綴在上面。

  睡了多久了,自己也不知道,抬腳走出萬丈深的嚴(yán)寒冰雪之中。金色的光暈落在她雪白的容顏上,白色的裙擺飛揚,她腰間清雅的綾羅,長如瀑布的黑色卷發(fā)。

  是時候了,是時候該為當(dāng)年的事情做一個了結(jié)了。

  華麗的大殿里,面若冠玉的帝君身著華麗的衣袍執(zhí)著酒杯端坐在大殿之上,中央華美的舞臺之上嬌柔美艷的仙娥婀娜的舞姿,幾曲下來,眾神微醺。帝君仰頭喝盡了手中的酒,面帶紅光的望著眾神滿足的模樣,這萬年間,再無戰(zhàn)亂,這一切都?xì)w功于自己,成就了這安定的一切。

  一曲簫樂忽然從殿外傳進來,帝君的推開正靠在他手臂邊的美姬,凝神去聽了那悅耳的樂聲,眾神頓住手中的動作,那聲音越來越近,只聽得神身心舒暢,不由的沉浸其中。

  突然,那樂聲來到了大殿的舞臺之上,藍(lán)色的霧氣裊裊,凝聚成一個窈窕的身形,白衣飛揚,藍(lán)色綾羅漂浮。手腕上不知何種寶石撞擊著發(fā)出叮咚的聲音,如泉水,如水滴。

  窈窕纖細(xì)的身姿旋轉(zhuǎn)著,黑色如瀑的卷發(fā)飛揚,藍(lán)色的綾羅飛舞著,眾人手中的酒紛紛倒在桌上也不知,竟然全部看的癡傻了去。

  藍(lán)色綾羅飛舞的間隙中,她緩緩的轉(zhuǎn)身,手執(zhí)一柄寒冰的簫輕輕的吹著,絕美的容顏就那樣呈現(xiàn)在眾人的眼見,眾人傻傻呆愣之間,大殿上的帝君在望向她的臉之后了然一笑。

  “你來了?”

  樂聲緩緩的停止,一抹藍(lán)色如箭的光飛速的掠過眾神的眼,那柄寒冰的簫也化作魂箭毫不遲疑的送進帝君的心臟。帝君的身體巨震,身邊的美姬尖叫一聲退至一邊,他顫抖著手撫著那魂箭,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

  “呵呵,你還是來殺了我,你終于為他們報仇了是么?”他的仙靈開始潰散,他朗朗的眸帶著笑,卻不知是笑她還是笑自己。他撫摸著魂箭,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透過它想到一長倔強的少年的臉,嘆了一口氣“你怎么不用藍(lán)綾殺了我呢?用這魂箭,讓我還能重新來過!”

  “真傻,像你哥哥!”他的身軀逐漸消失的透明,望向還未回過神的眾神,輕笑一聲“沅芷,你長大了,只是......”

  只是你終于要一個人了,不生不死,游蕩在天地間,不得所終。

  他的身軀快速的消失,不見其蹤,眾神心中慌亂,一時間大殿亂作一團。

  沅芷終于是為他們報了仇,為這冤死的蓬萊仙人們,也為哥哥,為自己,還有——他。

  天帝下令捉拿她這妖魔,她卻帶著魂箭遠(yuǎn)遠(yuǎn)的離去,從此消失在天地間,被神界摒除在外,視為妖神。

  拂開土,埋下一顆如冰魄一般的種子,不知多久了,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一顆這樣的種子,她直起身,立在昆侖山巔之上望向那遙遠(yuǎn)的蒼穹。她長長的發(fā)飛舞,垂首望著埋著種子的地方,一切就這樣吧,這種子終究還是回到了這里。

  抬腳欲走,身后卻傳來種子生長的聲音,很快的,吸收著昆侖山巔的靈氣,穩(wěn)穩(wěn)地扎根生長起來。對上那菡萏的花苞,帶著一抹微微的藍(lán),如玉如冰的葉子,在這風(fēng)中輕輕柔柔的晃動著。

  她回到那蓮的邊上,靜靜的注視著,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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